第49章 凌霜姑娘

当马车要进入黑森城主府的时候，柳书生收起手上的算盘。他难得将积压在手头上的事务确认签字。

柳书生端正了一下坐姿，这时候黑森之王的消息也发过来了，他问方不方便现在和水稻姑娘见上一面。

柳书生查看了一下马车另一边的水稻，她还晕着，想要拒绝的时候水稻恰好醒了。

柳书生倒是真心建议：“反正现在没什么大事，你可以多睡会儿，或者接着装晕来躲避你家那位的询问。你的脸色一看就知道又使用了血祭加魂祭了。”

“实话实说了，反正到时候他找人算账也是去找你。”水稻将锅又甩了回去。

“这锅我就接下了，这次你真的辛苦了。”柳书生现在恢复了在黑森众人面前常见的进退有度、举止有礼的军师样，但是接下来的话又打回原形了：“我和我们主上已经安排好了，灵淼道长和你一起在华宇殿住下。”

水稻倒是无所谓，不过，她还是给自己加上防护防止柳书生读取自己内心了，忍不住在心里独自吐槽，自己是处于古代修真背景吧？自己和灵淼道长都是未婚单身人士吧？你们主仆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嗯？我觉得你心里正在骂我。”柳书生意识到水稻开启了防护。

水稻微笑着回复：“我觉得军师大人就算不能读心，也应该心里有数别人究竟是怎么看你的？”

“当然是夸奖我忠心能干，为黑森之王的肱股之臣。同时我举止风雅，让人感到如沐春风，是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无数人眼中的金龟婿啊！”

对于柳书生能将如此自夸的话语说得一本正经这件事，水稻还是很佩服的。至少自己做不到。心魔在这里一定会说水稻谦虚了，这两货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连微笑着阴阳怪气的嘴角弧度，都让人感慨不愧是同出一脉，真的满满的嘲讽之意。

车已经行驶到城主府门口，守卫见到是军师执笔小吴驾驶着军师的车辆后就直接放行，并没有要求停车检查。

柳书生想到了正经事：“我们主上想要见你一面，你身体还能撑得住吗？要是想好好休息，我替你拒绝。”

“见一见也挺好，我对黑森之王也很好奇。”水稻主要想看看水华仙子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你对我们主上的好奇应该不是来自于他的身份，而是因为水华仙子。”柳书生点明了水稻的小心思。

“军师大人说透了就没意思了。你们王上不也对我好奇？还存着看我和灵淼道长乐子的心态，要不然也不会都把我们安排在华宇殿。”水稻一步也不让地反击。

“咳咳。”小吴在马车外面稍微提醒一下军师大人已经到了城主府内，您老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吧。虽然在黑森诸位熟人面前，自家军师大人的形象已经渐渐崩坏了。

柳书生明白小吴的意思，稍稍收敛一点：“我们直接驾车去华宇殿，我已经告知主上了，主上会在华宇殿等我们，灵淼道长也会在那里。右将军就是担太多心了，你这个当事人都没意见，她就别操心了。我们修真者就不用在意那些虚礼了。”

水稻明白了，看来黑森还是有正常人觉得自己和灵淼道长安排在同一宫殿这种离大谱的事情的。

右将军没法子阻止主上看乐子的心，只能折中让人把那套闲置的大屏风拿了过来，将华宇殿隔成了三个房间，中间还是会客用，原先东侧的床榻区不移动位置，西侧的空间收拾一下将另一张床架好，还准备了一个蒲团放在床边，随灵淼道长是打坐修行还是睡觉休息。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军师来做，军师到底死哪里儿去了？想起来了，他提前去接水稻姑娘了。他不会是为了躲这种杂事才出去接人的吧？

黑森之王已经到了，他想起来：“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清心玉髓枕在库房，右岳，你让人把它取出来给水稻姑娘用。病人睡得好也有助于恢复。”

右将军点了点头，招手示意自己亲卫拿自己的信物去主上私人库房取枕头。

灵淼道长此刻在院子内等水稻过来，他暂时还没发觉自己被自己好友安排在和水稻同一宫殿。灵淼道长看着亲卫和侍女进进出出收拾内殿。

宫殿门口似乎有人过来了，右将军闻到了陌生的香味，似乎是女子身上香囊的味道。水稻姑娘来了吗？但是好像没有闻到军师檀香的味道，这货不会直接把水稻姑娘扔殿门口，然后自己跑哪边去偷懒了吧？让人知道这就是黑森军师的待客之道，整个黑森的脸都要被军师这货丢干净了。

右将军忍住要去发消息质问黑森军师的心，露出自以为比较亲切温柔的笑容。结果，自家亲卫悄悄走了过来，小声提醒：“将军平时那样就行了，这个笑容有些——有些太过正经。”

右将军听懂了自家手下的提醒，好吧，自己确实不能做出军师那种笑容，军师顶多是让对方觉得莫名嘲讽，自己是让人觉得可能会把对方送回老家。

她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转过身打算和水稻姑娘打个招呼，右将军看向门口的姑娘她下意识地问自家主上：“这是怎么回事？”

黑森之王看到门口的姑娘，脸上还是严肃的表情。要是水稻和军师在这里就可以看出黑森之王此刻内心无比慌乱，都出现了阿巴阿巴阿巴之类不明所以的感叹词。

“霜姑娘，你有什么事吗？”黑森之王沉稳地询问。

右将军更加心累，她忘记了这位姑娘也在附近的月宇殿养伤。虽然月宇殿离这边很近，但是它是不属于黑森之王主殿的，属于北殿，那里是客房和医庐所在宫殿院落。得快点劝霜姑娘回月宇殿去，这位姑娘打的主意自己可是一清二楚，要是撞上水稻姑娘可就麻烦了，要是水稻姑娘误会了告诉水华仙子那可就更加麻烦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虽然她也知道主上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右将军还是有一种想对自家主上翻白眼儿的冲动。

“霜姑娘，你还有什么需要吗？可以直接和你殿内的洪素素说，还是素素招待不周，需要我重新换一位侍女吗？你身体不适，还是尽量多在殿内修养为好。今天外面风大，马成林柔，你们两个送霜姑娘回殿休息吧！”右将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同时想要让手下亲卫送这位凌霜姑娘快点离开。

凌霜对着黑森之王和右将军行礼：“多谢王上和右将军的救命之恩。右将军多谢关心，我的身体暂无大碍，我只是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一些细节。我也知道王上对这件事很上心，因为害怕遗忘，所以特地过来向王上来阐述，我觉得这个细节也许会对王上有所帮助。”

右将军心里一突，偏偏是这个时候太过刻意和凑巧，而是究竟是谁告诉霜姑娘主上现在在华宇殿的，军师是不是应该好好管一管主城内的人了，但凌霜毕竟是客人，右将军尽量不带任何情绪：“那就麻烦霜姑娘移步主殿，我们一同确认。”这件事主上交由自己调查，右将军虽然也很想看一看水稻姑娘，但现在还是要带这位凌霜离开华宇殿，误会能不发生就尽量别发生。

凌霜见此也没有刻意在华宇殿磨蹭，而是再次对右将军行礼：“那就有劳右将军了。”似乎她真的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细节，急着告诉黑森之王。

右将军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误会凌霜了。但是凌霜的话就是让她觉得不舒服，有一种军师就在自己面前的错觉。

殿外突然有马车停下的声音。

黑森之王下意识看向右将军，右将军只能硬着头皮给水稻好好介绍一下凌霜姑娘，不要产生什么误会才好。本来是想着将凌霜姑娘安排到城主府更安全，害怕那伙儿神秘人害了凌霜姑娘断了线索。至少凌霜姑娘也是受害人，当时她还受了伤，太过强硬地询问也不对劲。黑森又不是什么邪道门派。偏偏最擅长干这件事的军师去主持黑森鬼市了。想要让他快点回来，又不知道他去哪里折腾了，完全联系不上。想到这里右将军越想越气，真的只想把军师给好好骂一通。要紧事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人算怎么回事！

右将军想着军师等鬼市结束会回来的，最近她也忙着调查。凌霜姑娘也一直安静养伤，导致现在出现了这种容易产生误会的情况。右将军只能希望水稻姑娘不要觉得自家主上是个风流之人，要是水华仙子也产生误会就只能让自己祖上学别人去跪搓衣板请罪了。啧，右将军觉得真的要好好整治一下黑森城主府了。自己和主上不过刚到华宇殿没多久，为什么凌霜姑娘能够这么准确的找到主上的位置？这件事等军师回来好好跟他说一下，黑森人事任命本身就是他的职责。自己现在处理这些事也不过是暂时代理。灵淼道长过来时候，主上忙着安排晚宴菜单，他好久没和灵淼道长把酒畅饮，兴致很高。没办法，军师不在，只能自己去迎接了。就算水稻姑娘不在，要是灵淼道长也误会了凌霜姑娘也不好。右将军觉得好麻烦，更麻烦的是，右将军真的能感受到这位凌霜姑娘觉得打上了主上的主意。水华仙子现在还没有和主上定亲，变数太大了。水华仙子也很抢手的，要是因为误会对自家主上失望了怎么办？本身右将军就有些担心自家主上想法过于丰富，根本不是看上去那么威严，反而有些多愁善感。这种不靠谱会不会让水华仙子失望。更何况水华仙子还有灵淼道长这么优秀的好友。说实话知道水稻姑娘的存在，右将军真的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地希望水稻姑娘能和灵淼道长结为道侣，这样自家主上最大的潜在威胁就没了。

啊啊啊啊，右将军只觉得头疼。不能对面前的凌霜姑娘发火，就算她有小心思，但目前她并没有做任何失礼的事情，她还是黑森的客人和重要证人。不能有情绪不能有情绪。右将军只能自我开解。

灵淼道长看到军师的马车停在院内，他已经感知到水稻的气息。他立马快步上前。

小吴贴心地拉开门帘，他也知道灵淼道长不能和女子接触这件事，他用控风诀将水稻姑娘移出马车。

“灵淼道长，好久不见。”军师柳书生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讨要鱼汤喝的面具人马甲已经掉了。水稻肯定已经将面具人就是自己这件事告诉灵淼道长了。

“柳道友，好久不见。辛苦你将水姑娘带回来了。”灵淼道长也行礼。

小吴看见殿门口处站着右将军的亲卫林柔，林柔毕竟是女子，让她送水稻姑娘进去似乎更为合适：“林柔亲卫，麻烦你过来抱一下水姑娘，她受了重伤，现在不方便移动。”

林柔亲卫对黑森之主和右将军行礼暂退，帮忙去了。

黑森之主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实际上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乱麻。他现在的想法已经过了无数种糟糕的可能，现在这位看上去有着王霸之气的黑森之王正在考虑拿个什么材质做的搓衣板向水华请罪更有诚意。

就因为黑森之王的情绪波动实在过大，水稻刚下马车就被各种材料的搓衣板科普给糊了一脑子。水稻有点好奇，黑森的洗衣服的人也有男子吗？不对，请罪和水华仙子又有什么关系？水稻狐疑地看向柳书生，这个这么激动科普搓衣板的心声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柳书生无视了水稻的目光，还是给自家主上稍微留一会儿的面子，虽然水稻进去就能确认心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但是能留一会儿的是一会儿。自家主上虽然内心想法戏多了一些，但是人还是不错的。水稻应该不会反感。

林柔过来横抱起了水稻：“水姑娘，你要是觉得姿势不舒服，直接和我说，我还是很有力气，可以调整到姑娘觉得舒服为止。”

“麻烦林柔道友了，这样就好。辛苦林柔道友，到时候直接将我放在殿内椅子上，我也要好好和黑森之王道谢，最近可能要叨扰你们了。”水稻很有礼地道谢。这一点上仿佛军师翻版。心魔忍不住对水稻和军师使用通心术：【现在很怀疑你们招收传人的标准，这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