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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银马镇(2)

小队正紧走两步抱拳禀:“将军,此人名叫胡朗,来自银马镇,他的家人都已命丧于一帮恶少之手,求告无门,又担心自己也命丧那帮恶少手中,是以便到军营来寻求庇护。”

田壮和杨勉齐齐看向胡朗,胡朗“扑通”跪地说:“还请将军为小民主持公道。”

田壮说:“扶他先去洗漱更衣,再给他吃食之后再过来。”

两刻多后,胡朗被小队正带进卫所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田壮说:“你细细给本将说说。”

“是,将军。小民胡朗,小民父亲在私塾授学,七月初五家中杀了一只鸡煨了汤,我妹妹惦念父亲,便盛了鸡肉和汤送去给家父,哪曾想在路上遇到黄显的儿子黄耀庭带着一众狐朋狗友给拦了下来,见我妹妹颇有姿色,那黄耀庭放言要收去做妾室,我妹妹不肯,几经挣扎之下才得以脱逃,幸得路上行人众多,我妹妹才暂得安宁。街坊前去给家父报了信,家父气不过之下到黄家讨要说法,黄显本想叫家父进屋,家父不肯,在黄家大门口怒骂黄耀庭,黄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黄耀庭一巴掌,致使黄耀庭怀恨在心。”

胡朗说至此处再度泪流满面说:“黄耀庭这个畜生,他丧心病狂!他记恨家父之下,七月初八晚间,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到小民家中,不但活活打死了家父,还将我妹妹和妻子活活凌辱至死!小民族叔带着人赶到时,这帮畜生才仓惶逃走。小民闻讯往着家里赶,小民的族叔在半道拦下了小民,让小民到镜湖卫所,不要回家,否则小民必将死于非命。小民躲躲藏藏,期间躲开了几拨黄家派出来抓我的人,今日才到卫所。”

胡朗说完这番话后,不停在哭。田壮和杨勉长长吸了一口气,杨勉说:“你先在军中住下,本将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将军!谢将军!”

“师兄,胡朗这一步走得超出了黄家和邹怀的预料了吧?”

“正是,他们以为胡朗纵是要鸣冤,也只会往着路衙,甚至是郡府而去,不曾想胡朗却是来了镜湖卫所。”

“师兄,我们不能直接插手此事,那样会给师弟惹下祸事的。”

“放心吧,师弟,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们必须通过路丞明虎请调边军协助拘拿邹怀和银马镇的一众富绅。”

“明虎并非清廉之人,若是明虎暗中与邹怀他们勾连起来,我们岂不被动?”

田壮眼睛微微眯了眯说:“师弟,明虎能做一路路丞,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他能够拿出数万银两换取小师弟网开一面,自然便不会再为虎作怅。要不是明虎自己手中没有兵力对治下的贪官恶绅大力整治,兴许他早于你我之前便下刀了。”

“嗯,师兄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不能过于想当然,否则栽了跟头,坠了小师弟威名。”

“对,我们便做两手筹备,刘治将军率领三千紫甲卫打了前锋,若是我们依旧不能将差事办漂亮的话,小师弟真会失望的。”

邹怀听了自己副手报禀,派出不少人依旧没有查获到胡朗行藏,心下很是气恼!听到已然着人将胡家三个人焚烧无痕,心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黄显看了看厅中众人说:“大人说的对,家中的这些败家子实在是不省心!在这关键时期捅下这样的娄子。让这些臭小子这段时日都安分些。”

襄镇副手黄单看了看邹怀,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本就心烦的邹怀不耐说:“有话就说,都是患难与共的老兄弟,这里并没有外人。”

“大人,户所和吏所那几人不但不肯低头,骨头还硬朗得很!这些时日窜掇书院的穷书生上窜下跳的,着实让人生厌。”

邹怀听了黄单的话后,更是闷躁!

“钱三,那户所主事张勉的女人那边,你给本官消停一段时日!自从你用手段得了那妇人之后,张勉已然向路衙那边去了密信,若非路衙有上官压下此事,你该知道后果。”

钱三缩了缩头后说:“大人放心,我绝计不敢违抗大人所命。”

“哼!总是话说的好听!哪一次你管住了自己。”

钱三低着头连连称是,心中却是腹诽不已!你能管住自己?你管住了自己,会暗示自己将一些个女人送到你的床榻之上。

邹怀端起茶杯又放下,恨铁不成钢地朝着刘东说:“你煤矿上的首尾都处理干净没有?”

刘东正在暗里讥笑钱三,猛地听及邹怀说到自己,愣了一下连忙回说:“大人,都处理干净了。保证找一万年都找不到。”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盯好自己的人!再给本官净捅娄子,可都离死不远了!”

出了黄显府邸,邹怀坐上马车之后问黄单:“怎么样了?牢房里的那几人的身份摸清楚了没有?”

黄单硬着头皮说:“大人,属下无能。还没有撬开他们的嘴。”

邹怀忧心忡忡地说:“看那几人身上的那股劲,像是军中之人,挪后再行拷问一番,若是依然撬不他们的嘴,你往七凤山去一趟。”

黄单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邹怀说完话后,靠着软垫假寐。黄单几次张口,却是生生咽了回去。

八一初一午间,黄单到衙署向邹怀禀报:“大人,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这么说来,他们宁死都不愿开口?”

“属下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该上的刑也都上了。”

“其实早就能够确定他们军中之人,只是不知他们属于哪支边军而已。虽然他们没有开口,可我们想要知道的,他们却是已然告诉了我们。刀既然已经悬到头上,那只能是把刀转个方向去落下。便照本官昨日所说,你即刻赶往七凤山,告诉熊川事成之后,本官会给他们一个良家身份。”

黄单出了衙署后才挺直了身板,炙热的日头正盛之下,黄单却觉着后背在一阵阵发凉!七凤山的土匪,每年都在剿,只是每年的剿匪,战果可谓是惨不忍睹!剿杀山匪十人,己方折损往往是两倍以上。黄单在邹怀身边数年,深知邹怀之阴辣!七凤山的土匪,实则便是邹怀手中的刀子!对内,排除异己,无往不利!于外,屡屡让邹怀得到路衙嘉奖!此次大张旗鼓让熊川带着山匪下山先行以攻击牢狱杀死需要处理掉的一些人,再行对城中一些人进行烧杀劫掠半日……黄单越往下想,越发心乱如麻!今日不同往时,单说现下凤舞一路的边军便超过了五千之数!这与之前那千八百的边军驻扎于路内各镇相较,黄单虽然不知现今的边军战力如何,但却知道两者不能同日而语。这一步若是跨了出去,除了死,那便只能是往着百鼎出逃一途可选了。

七凤山,熊川右手支着脑袋斜卧在矮榻之上,眉头紧凝成了一个川字,过了数息时间,熊川坐起身来,挠了挠头后长长吸了一口气后众鼻孔里呼出说:“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应该怎么办?”

二当家张同耷拉着脑袋回说:“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及早撤吧。”

熊川恨不得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给张同脑门上来一记脆的!张同眼见熊川抓在手中茶杯,连忙以手护住脑袋急声说:“大哥别砸呀,兄弟也是为大哥着想。”

熊川瞪着张同,放下茶杯怒声说:“你说的那是最后一步,还有别的法了没?”

“大哥,以往边军只有两万,边地四路各个关隘部署了大部分的兵力之后,内四路各个城镇驻守兵力少得可怜,我们七凤山得以存活并壮大。可现今官军已然今非昔比,据说添了四倍有余,是以银马镇这边都有了四千余人驻守。现下,官军更是打着剿匪旗号,令各路弟兄望风而降。若是我们降了官军,以我们手上沾染的人命,根本没有活下命来的机会,而跟官军拼杀,小弟认为我们没有一丝机会能战胜!”

熊川自己倒了两杯茶喝下,抬起双手往着脸上重重揉了几把问:“那你认为我们若是逃走的话,要往着哪里去呢?”

“大哥,小弟认为可以到天水郡去寻个地方过安生日子。”

见熊川细细琢磨起自己的建言来,张同接着说:“大哥,我们便把几个贴心的兄弟带在身边即可。嫂子她们可以先行安排离开,分作两批离开山寨,想来是可行的。”

熊川一听张同的话,立马急赤白咧起身说:“照你这这么说的话,我们那些财物,只能是捡值钱的带走!那怎么行呢?”

张同连忙起身上前两步,脸上挂满忧虑说:“大哥呀,危急关头,只能这样。若是影响撤走的路线和速度,被官军堵上的话,可就什么都没了。再说,寨中人还有那么多,若是大哥把财物都带上的话,我们还能走得了吗?”

熊川拳头捏得青筋暴起,直愣愣盯着张同大声吼:“你说得轻巧!拼杀多少年了,才有那些银财,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同听得心下疲累,却不得不开门见山说:“大哥,你是那么聪明的人,小弟何尝舍得下,只是金银财物跟没命去花销,哪头轻哪头重,大哥怎么可能分不清呢。”

熊川像是泄了气一般,万分不愿地坐回矮榻上不甘地说:“罢了,罢了!只是想想这么些年,脑袋别在腰上拼杀下来的积累!可惜了!可惜了!”

便在这时,厅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熊川心腹山匪的声音:“大当家,黄大人来了。”

熊川和张同对视一眼,双双很是烦躁地叹了一口气,熊川朝门外说:“请黄大人到厅中来。”

前来报信的山匪出厅之后,熊川无奈说:“肯定没有好事!在这狗屁倒灶的时候,他们还来烦人!”

到了厅中坐定,又传来了侍女奉上茶,黄单才在心腹山匪引领之下来到厅中。

熊川和张同双双起身迎至厅门口,熊川拱手一礼说:“没能恭迎大人进寨,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无妨。都是自己人,不必在意那些个俗礼。”

黄单在熊川和张同恭迎之下坐到右首,熊川坐到左首,张同坐到熊川右手下方。

“大人远途跋涉,快请用茶。”

黄单轻轻点头,端起茶杯“吸溜,吸溜”喝了两口放下,短叹一声。

“大人,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怎么长吁短叹的。但凡是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还请大人直言。”

“哎!此事不好办呀!”

“还请大人直言,我们兄弟但凡能办的,绝不会给大人添孔的。”

见熊川和张同都定定看着自己,黄单低声说:“两位兄弟自然是知晓驸马爷如今统领将军军政的吧?”

熊川和张同不由在听到提及驸马爷之时,眉头紧紧凝到了一起!

“大人命本官前来七凤山,只因大人对两位当家有一事相托。“

熊川和张同静静听着黄单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敢插话。

“驸马爷复收棉桑种植地亩粮赋,然镇内一干富绅之流非但不依驸马政令行事,还勾联起来试图与官府对抗!是以大人之意是由两位当家在镇内扮作衙差对试图抗令之人进行清剿。财获五五开。事成之后,大人会帮你们办好良民告身。”

熊川和张同一听,两人大惊失色!太狠了!邹怀这鸟官太狠了!让山匪扮作衙差,与镇内一干富绅对上,肯定将要死去不少弟兄,哪个富绅家中没有豢养着护院?

依照邹怀所命行事,镇内就没有一家富绅能够逃脱得了!而自己的七凤山在事成之后,必将是损伤巨大!甚至所剩无几也是大有可能。

熊川说:“黄大人,此事能否待我们兄弟二人商议一下再作答复?”

黄单笑说:“两位当家之心思,本官未尝不能猜度一二,这些年以来,本官与两位当家在襄镇大人领导下做成了多少事,两位当家与本官都心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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