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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锅端

“老杨,我带人先摸过去,安排弟兄们将整个矿山住人的区域全部控制起来。你们带着裹足的马匹露面之后,我们便一同发动攻击。”

“好,一旦我们发动攻击,提醒守住各个路口的弟兄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让人脱逃出去。”

一百五十名军卒分成了十个小队朝着矿山摸了过去,一刻多后,老杨对身后的一众小队正吩咐:“让大家伙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到了前方坡头上后,点燃火把冲击。一旦有人从坡上逃出,一定要拿下,若是有人逃了出去,全队都将遭受惩处。”

松阳镇这么几年以来,官府与驻守松阳镇的官兵勾连,松阳镇的镇襄孟良和守城将领钱颂,俨然已是松阳镇的天和地,其下属一众在数年来,做恶多端,作威作福,数年中太过顺遂,已然是跋扈狂妄到了没边!

账房先生还在勾勾画画,赌坊里的一众狗腿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一众矿工,被挑选出来的一众工头,已从春风苑享受一番后回到了赌坊,跟在一众狗腿子身边,成了狗腿子的狗腿子!各种令人作呕的奉承之词,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或许矿上的账房先生、一众管事及狗腿子,从来就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官军上山。

伙房的一个汉子先是听到大地在微微震颤,从伙房中揉着惺忪的睡眼才到门外的炉子边上,上百骑兵已然奔至近前,汉子脑中全然已然已是一腔的浆糊,惊恐地看着骑兵将近,不知哪来的勇气,撒腿便往前跑,不跑还好,这一跑可就不得了了,当头骑兵举起刀背朝汉子背部重力一拍,汉子痛呼一声朝前数步之后扑倒在地。

“将他绑了。”

回到工棚里的矿工听到动静,全都爬起身来透过竹子之间的缝隙向外看,看到在火把映照下高头大马上的官兵,矿工们起初是惊愕,从惊愕变成了激动,从激动再到泪流满面,却大都不敢大声,只是嗯嗯呜呜出声。

随着两队骑兵奔至工棚外三十余步外勒住战马,张弓搭箭。工棚里的矿工们惊慌失措,正在矿工们不知是要躺下,还是想法逃出去时,一官军高声喊:“我等奉皇帝陛下旨意来抓捕松阳矿一众恶霸,不相干人等双手抱头出来。”

矿工们相互看了看,听到皇帝陛下几个字眼,开始有胆子稍大的双手抱头从工棚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队正下马高声喊:“到这边来排成排。”

随着场地上的矿工越集越多,直到没有人再从工棚里出来,队正上前问:“工棚里可还有人?”

最后出来的矿工回说:“军爷,工棚里没人了,都出来了。”

“可有人逃了出去?”

“没有,没有人逃出去,都在这里了。”

“你们听着,我们从京都来,是奉皇帝陛下旨意前来解救你们的,只要你们安安稳稳在这里,不要逃跑,不要生事,你们就不会有事。听到没有?”

上百矿工里有十多个人回应着,其余大多人则是点头表示听懂了。

才从库房及赌坊里出来的矿工们,看着奔跑而来的军卒,都抱头蹲在路边,有的矿工则是尽可能靠近路边的山坡,更有甚者想要往着山坡上爬去。

杨姓营将对身边亲兵吩咐:“你带人将这些矿工到外边的场地上去,注意甄别有恶人混在矿工里边。”

“是,将军。”

听到马蹄声响的账房先生及几个主事人着急忙慌从里屋跑了出来,账房先生看着一众狗腿子和矿工一窝蜂往着门外涌去,心头便是一紧!这么密集的马蹄声响,账房先生已然想到最大的可能性。

账房先生不动声色,刚要随着人流出门探实情形,一众狗腿子和矿工已经折返了回来,杨姓营将行马至库房外十余丈外高声喊:“我等奉命清剿矿场一众恶霸,矿工速速出来到外边场子去。”

一众矿工听到杨姓营将的话,全都自人群中跑了出来,出来的矿工便有几个军卒看护着往场子上去。

账房先生一看阵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军爷,老夫是矿上的账房,不知军爷是哪部人马?”

眼见着几个穿着整洁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到账房先生身旁,杨姓营将没有回答账房的话,而是高声喊:“屋里的人都给本将出来,三息过后若是再不出来,本将进屋便要动刀杀人!”

一众狗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奈何官兵突然而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也没有胆量跟官军动手,只能是全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全都双双抱头!排成排往外边场子上走,若是有人胆敢逃跑,杀无赦!”

账房先生嘴唇动了一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双手抱起头率先往着外边的场子上走去。

杨姓营将看向春风苑风向,能够听到赵姓营将高声行令的声音,正待带人往春风苑去,便见已有人从春风苑方向往着自己这边而来。

三百余军卒围住了空旷的场地,两个营将挑了一些矿工出来点燃了大量火把,将整个场地照得更亮了些。

两个军卒提来两个大茶壶,又有两个军卒抱出几摞土碗,给杨赵两个营将及一众队正倒上了茶。

杨姓营将接过茶水喝了一碗,将碗递回军卒手中,往前一步高声喊:“矿上的所有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了?谁出来告诉本将?”

没有人回声。

杨姓营将右手执着马鞭靠近账房先生问:“你告诉我,矿上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账房先生往着被挑出来的单独排在一堆的众人,朝杨姓营将说:“军爷,都在这里了。至于矿工,因为人数多了,我也不知道。”

杨姓营将点点头,走到矿工一边问:“你们都看一看,有没有不在这里的同伴?”

约莫过了一刻,有几个矿工发现自己相熟的人不在人堆里,报给了杨姓营将。杨姓营将叫来几个矿工吩咐:“你带十个人去周边喊喊话,让他们出来,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不会伤害你们。”

账房先生看着杨姓营将,见杨姓营将吩咐完了事回到自己这边,壮着胆子问:“敢问军爷是哪部人马?”

杨姓营将走近账房先生两步:“天宁军知道吗?”

账房先生摇了摇头。

“本将告诉你,天宁军是拱卫京畿的军队!你们不得了啊!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惊动了陛下,本将便是奉了陛下旨意前来剿灭你们。你们应该庆幸!居然惊动守卫京都的天宁军前来抓捕你们。”

账房先生和身边的一众矿场主事都听明白了,这是捅了天了!没活命的机会了。

不多时,前去搜查的几队军卒抬着几只大木箱,后边的军卒抱着一些小箱子回到场地上。

队正来到杨姓营将面前禀:“禀将军,库房、春风苑和几个主事人的住屋都搜查过了,全在这里了。”

“好,归队。”

前去找矿工的十多人回来的时候,一老汉到杨姓营将身旁说:“军爷,还有两个人不知躲到哪里,没有找到。”

杨姓营将点了点头:“好,你们先站回去吧。”

赵姓营将上前问:“老杨,是不是让在外围的弟兄们到这里来?”

“好,堆一堆大火,把弟兄们都召集到这里。老赵,吩咐弟兄们去做些吃的。也可以挑一些矿工帮忙。做多一些,除了我们自己吃的,这些矿工的吃食也要做,你看他们都瘦得像竹杆一样,今晚是中秋,让他们饱饱吃一顿。”

直到军卒们带着几十个矿工去做吃食,所有的矿工才全都放下心来,可以肯定这些官军不会伤害自己,场地上的矿工人堆里,已经有人哭了起来,随着第一人开始哭,矿工们陆陆续续都哭了起来!只是都没敢大声哭,嘤嘤呜呜地,听得一众军卒心头好一阵难受。

杨姓营将和赵姓营将低声耳语了几句,两人点了点头,赵姓营将带着三十军卒将账房先生一众往着库房而去。

待赵姓营将带着账房先生一众进了工棚,杨姓营将走到矿工面前说:“一会还要吃饭,大家伙都实在劳累的,可以回工棚去睡觉,饭熟之后有人会叫你们起来吃。如果不想睡,大家可以烧水洗洗。”

矿工们没有人去工棚睡觉,而是商量着去抱柴的抱柴,挑水的挑水,人够多,打火把的打着火把照亮,矿工们的话开始多起来,声音从一开始的很小声,也开始变得欢快而大声了些。

一个多时辰后,赵姓营将回到伙房外的一个土灶边上,在杨姓营将身旁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

“老杨,你知道吗?这个矿山,有五百多人死在了这里,如果加上矿洞透水、坍塌,还有中了麻风的,超过了千人!”

赵姓营将一双虎目里已是热泪长流!

杨姓营将低着头,右手拿着的小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灶膛里的灶灰,眼泪也“咕嗒咕嗒”流到灶灰之上,发出了“呲呲”声。

赵姓营将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说:“老杨,你是不知道!”

赵姓营将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脖子硬梆梆的,说出的每句话,都感觉耗费着全身的气力:“有些不听话的,想要聚集一帮人抵抗的,都被这些畜生绑了手脚往着废弃的矿洞里扔!还有被活活打死丢进已然封堵的矿洞去的……”

过了一阵,赵姓营将吸了吸鼻子说:“每个矿工累死累活一天,得三十文钱,发下工钱之后,要么便是跟他们赌,要么便是去春风苑,少的要被他们弄走一半,多的直接便一个子不剩。”

杨姓营将静静地听着。

“春风苑的那些女子,要么都是活不下去的,要么是抵债上的山,还有便是被这些恶畜玷污之后强行掳上了山!这些矿工被他们以各种名目罚扣工钱,甚至是不时遭到毒打!这就是人间炼狱!”

赵姓营将胡乱擦了两把眼泪,将头扭向一边。

杨姓营将擦了眼泪,伸手拍了拍赵姓营将:“老赵,我们见过的阴暗不少,可是比起这里的暗无天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赵姓营将点了点头:“我再去审,刚才是实在受不了,出来跟你说说,说了之后心里便好多了。”

“别去了,让弟兄们审吧。再说饭快熟了,吃过饭之后,大家分值都歇一歇。”

直到要开饭的时候,守在外围路道上的数拨军卒才陆续回到矿山的场地之上。

一众军将军卒和矿工们吃过饭之后,账房先生等一众恶人被绑缚双手关到了库房里,两队军卒负责看守。

一队正来到杨赵两位营将面前请示:“将军,那些女人怎么办?”

杨姓营将说:“都绑缚了双手,单独找两间屋子看管起来,等带回镇衙之后再作定夺。切记!交代弟兄们,不可对那些女人动任何心思,否则军法伺候。”

“是,将军!”

矿工们饱饱吃了一顿,帮着军卒将锅碗等洗刷之后才回了工棚睡觉。

矿山上陷入安静之后,贺永带着的两千军卒已经逼近到松阳城的外边,两个城门口各有军卒一千。当城门“吱呀吱呀吱呀”打开之后,贺永的一队亲兵率先策马入门,贺永朝身边一营将命令:“本将再说一遍!不论是谁要出城,一率不得放行!若有人强行冲闯,格杀勿论!”

两道城门,各留百人看守之后,一千八百人沿着原先预定的路线进行围捕清剿。

贺永带兵径直朝着城中兵营而去,而贺永的副将董辉则是率兵朝着孟庭方的府邸而去。

贺永带着军卒一路骑行到兵营门口时,一个小队悄无声息下马到营门口听了听,分作两拔一左一右甩出铁爪抓住围墙,十人轻巧地攀爬入内,直到营门被身内打开,值守的军卒才有人被惊醒,才待高声呼叫,已被抹了脖子。

贺永一夹马腹,大喝一声:“向内冲杀!反抗者杀无赦!”

轰隆隆的铁蹄如骤雨一般密集!熟睡中的军卒军将只着里衣,抓起刀枪便冲出了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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