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议事
“其实宏和帝知道,假以时日我将军郡驻守的十万军卒成势,将百鼎与我大炎接壤的三郡之地统统纳入我大炎版图只是时间问题。将互市之地设在红陵不过是个借口,我们真正想要的,宏和帝自然明白。”
贺永笑说:“大将军,若是我军直取百鼎平东郡可否?既然平昌皇朝送上这样的机会,我军为何不用。”
“大的决策方向,只能是等圣旨传下,我们现在只能是商议一下在不动兵戈的情形之下,如何让百鼎咬牙把地盘奉送一块出来。我大炎现下的重中之重是养蓄国力,若是平昌皇朝突然对百鼎动兵,我军固守七关即可,现下虽说是好的时机,但比起挥兵进取平东郡来说,本将认为从中牟取利益更为适合。”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要即刻着手对郡内一应物产进行统筹规划,尤其是米粮布帛盐巴、茶叶、药材、铁料等。”
苏启听席广说完之后,看向一众将领说:“诸位,百鼎接下来对加重赋税当是必然之举,若是平东郡百姓对百鼎皇朝心生厌恶之下,于我大炎而言是个好的时机。平东郡既是屏隔我大炎与百鼎的缓冲区域,同样也是我大炎将平东郡抓牢在手中的好时机。”
“大将军之意是作两手准备?”
“正是。本将还有一个担忧,若是大兴趁机向百鼎发动战争,我们该当如何?”
蒙敖说:“大将军,若是这样的话,一旦百鼎被平昌和大兴击败,我大炎便要直面平昌皇朝的兵锋,而百鼎军卒和百姓,将可能被驱使作为当头先锋以消耗我军。”
“大兴不会没有自知之明,若是百鼎被灭国,凭大兴想要与平昌皇朝抗衡,毫无疑问根本就是力不从心。他们更多的选择,兴许会与我们想法一致。”
窦海说:“大将军,大兴纵是接到平昌皇朝邀约对百鼎用兵,在百鼎和大兴才联盟不久的情形之下,想来景隆帝总要顾全声名吧?”
苏启想了想说:“百鼎有没有可能向我大炎借兵?”
众将一听齐齐大惊!
苏启继续说:“如若百鼎不敌,向我大炎借兵的可能便会增大。若是真向我大炎借兵,我们又当如何?”
马建说:“大将军,既是如此,那我们驻兵平东郡,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唯一便是怎么取得平东郡,让平东郡百姓少一些激愤之心,少一些对大炎的排斥之心,才是重点。虽说那是我大炎故土,可终归已过了百年。”
众将齐齐点头之后,苏启说:“我们关注红陵路百姓动态,以权衡对策调整是其一;留意大兴边军动向是其二,但凡大兴想要趁火打劫,那我大炎边军便挺兵云关!本将想的是,在我大炎没有绝对实力抗衡平昌之时,百鼎不宜被过重削弱。所以,诸位回到驻地之后,内四路从驻军当中抽调精壮悍卒到边地军镇所操训,以备用时之需。”
一众将领听了苏启的话,不由眼中放光!内四路虽然每日都在操训,但近一年来,除了起初移防野训三月,清剿山匪强盗,弹压地方动乱,之后长达半年多时间,军卒都生起抱怨,磨拳擦掌,都想在七关之战时参战,如今大将军要将大军全面压到边地一线,如何不由一众将领心喜!
苏启见一众将领都一副雀跃模样,不由笑说:“军卒但凡是新近结亲的,便让其留在驻地,人家新婚燕尔,让其和和美美添丁,也算必需之事。”
一众将领哄堂大笑!
“看把你们乐的!这数月以来,诸位将军辛苦,本将都看在心里,毕竟安置万余军属家眷,事务繁杂,实是不易!”
葛隆笑说:“将军,兵卒的家眷迁到将军郡,是享福来了。虽说故土难离,但将军郡在大将军治理之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一众军眷来了之后,有吃有穿,还有大片良田耕种,至多再过一年,说是衣食无忧都不为过,末将等倒是省心许多。”
苏启笑说:“你看,葛将军说的头头是道,看来这近一年来,定然促成了不少婚亲。”
葛隆哈哈笑说:“大将军说笑了,这婚亲之事,兵士们要是与姑娘们没有眼缘,末将也不能强行扭到一块不是。”
“已经很不错了!能够让上万军卒在短短一年里,决定在将军郡安家落户,不但对军队的稳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也对人丁发展起了大用不是?”
话及此处,梅云丰也开口说:“大将军,七关之地也有不少适龄女子与兵士看对了眼,如今七关既已无虞,是否可以让其成婚安家?”
“这样也好。以前是担心百鼎和大兴不知要动多少兵力与我军对战,如今既然得了安稳,自然要成全了他们才是。”
简单吃了午饭之后,一众将领再度聚齐之后,苏启说:“目前一众老卒的安置进展如何?”
葛隆率先回说:“大将军,九峰路在粮仓看守、各镇衙和路衙差役、水陆隘口巡守、军田耕管上安排了近三百人,另外便是安排了一些人去做门房、车夫一类谋生的有四百余人。”
苏启听了各路驻军将领一一禀报之后,正色朗声说:“诸位辛苦了!老卒能否安稳过活,很重要!都有老去之日,老卒们的今日,便是军中一众袍泽的将来,这一点,本将不说,诸位将军也明白其中道理,是以确保老卒生活安稳有依靠,也是军中要务之一!尤其是伤残的兵卒,我们更要交代下去,全军将士一旦有人知道有伤残军卒生活中有困苦,或是被人欺凌,都要及时进行处理,只有这样有血有肉重情有义的军队,才能攻敌制胜,无所畏惧。”
一众将领敛去脸上笑容,齐齐正色朝苏启抱拳行礼:“末将听令!”
“诸位将军,虽然各部人马来自各郡,出身背景皆尽不同,但终归是普通百姓人家居多,将士能够吃饱穿暖,日夜操训巡防,上阵杀敌的辛苦或是死伤,将士才不至于离心。”
见一众将领都看着自己,苏启说:“这个话题便说至此,本将还想问问,各路窑场的建造进展如何?”
席广回说:“大将军,数月以来,单是清水路,军队弹压富绅足有十九家。目前已然有序在建,想来再过两月时间,便能完成到九成。”
苏启看向另外各路的驻守主将,听禀之后,苏启叹说:“这便是矛盾的根源。由奢入俭难,好日子过多了,过惯了,窑场哪怕把粘土烧制的砖瓦当作金砖金瓦卖,想来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们如今在各镇各庄大肆建窑的举措,根本就是在断他们的财路。这些人呐,虽说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可是却钻进了死胡同!有钱,拿出来争取在镇内多建几个窑不就得了?往年能卖三十万匹砖,可来年却能卖出三百万匹,扩大的产业,多雇用了人手,其实折算下来,兴许所得之利不见得少了去,重点在于,这声名却是实实在在的。这百姓,虽说因见识不多的缘故,可能说不出多少大道理,但是谁对他们好,他们是明白的。”
一众军将提及到了此事,虽说大多心头并不轻松,但却明白苏启所说的,都是对的。数月以来,因各庄建窑之事,因原有的窑场主及身后的官吏或是地方势力展开的较量,可谓是一轮又一轮!很多时候,说是进退两难也并不为过,可就因为将军是大炎的独一份,致使站到对立面的许多人,纵是有恨,可又能如何?军政都在苏启手中,苏启在有凭有据的情形之下,借助了军队的一些力量对地方政务进行一定的帮持,虽说有违俗制,但在证据十足,有理据的情形之下,纵是有许多人上书,纵是监察司也把对苏启的反对书信、奏折都送往了京都,可是京都并没有处置,甚至只是批复了知悉!慢慢大家回过味来了,作罢吧!人家也没有刨根不是?你若是没有犯过罪,人家不也没找麻烦不是?纵是官吏衙役或是军将,有些个俗成旧例的面下之事,人家不也没有究死理不是?这说明一个问题,这驸马确实尽可能在为百姓谋福,却也不是完全不给治下的官吏或是军将余地。
“诸位都辛苦了!本将无力去直面你们面对的矛盾冲突,能够看到的只是事务进程的结果,或是一应数目条呈,本将感谢你们!”
葛隆笑说:“大将军言重了!如果事事都要大将军定夺裁决,那要末将等人做什么?再说末将等人只是在配合官衙的指令行事,末将等人谈不得辛苦二字,倒是大将军面对处置一干人伤脑筋不说,朝堂上不时还要对大将军行事下文训示,大将军才辛苦。”
众军将听了葛隆所说,纷纷点头笑着认同。
苏启又与众军将针对操训、伙房和饷银、兵械、营房进行细致的探讨之后,苏启才离开军营,一众军将则是各自带了军中书记官将一应探讨事宜都细细整理一番,以免遗漏,毕竟到了西关一年才与主将正儿八经碰面,除了向主将禀报各自所率军队的一应事务而外,主将的一应命令和嘱咐必须得好生记牢记全,免得哪日主将到了自己驻地,有所疏漏可就给主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对于日后自己上升,是极为不利的。
一众军将次日一早便要赶回驻地主持军中事务,晚饭之时本想再到苏启府中叨扰一顿,但想到苏启一是事务繁忙,二是府中一众家小需要多多陪同,只能是军营中凑了两桌。
屠昂向葛隆等天宁将领敬了一圈酒之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葛将军,你们跟大将军较熟,此次照理说大将军该对军中诸务作出一应指令,可大将军都几乎是草草数言代过,这是何故?”
葛隆看向梅云丰笑说:“云丰,你自从穹沿边地就跟在大将军身边,你来说说吧。”
梅云丰放下手中筷子,抿了一口酒说:“大将军从来不干涉军中具体操训或是日常事务,大将军说过,若是论资排辈,我们都比他资历要深,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各军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操训经验积累,各种操训课目、条程、纪要都极为全面,大将军对于这方面,他要做的其一便是确保将士有衣可穿、有粮可食、有饷有领、有兵械甲胄可用、有军法可依,建功得报,伤亡有恤,残苦有靠。所以,大将军做他该做的,我们做我们该做好的。”
众将听了梅云丰所言,都端起酒碗互敬,一饮而尽!
梅云丰呼出一口酒气笑说:“大将军曾戏言,我们西关边军,只要做到我以上说的这些,我们在座这些人,任何一个都能比大将军做的好,甚至打出的每场仗,都要比他打得好。”
一众军将纷纷摇头苦笑!若真是这样的话,在座的这些人都当上大将军了。
屠昂笑说:“大将军这是信任我们!我也真是傻,这一点都没想通。”
卓林笑说:“老屠,其实我也以为大将军是不是对我们操训有所不满。”
葛隆听了点头说:“这一年来,我的感触也很深。单说操训吧,内郡的守军,一般两日一训,有些则是三日一训,可咱们可是每日都在操训!若非大将军粮米管够,饷银从未拖欠,真不知军中兄弟敢不敢朝你我吼叫?所以,一年下来,大家都看看,军中的一个个兄弟,这身板,这精气神!”
席广提着酒给众人满上之后说:“大将军信任咱们,咱们便竭尽全力把军中诸务操持好!不论哪日,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我们奋勇杀敌,悍勇无畏!不负西关雄军威名!”
众将高举酒碗一碰,仰头痛饮!众将领没敢多喝,虽说在这军营后属的小院,饮上数碗解个馋也就是,要是喝多误事的话,大将军发怒的样子,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