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蝇营狗苟那些事儿
中午，是带着三个女孩儿一起回的崇文院，王胜文下了凉面，天气热，也没什么好吃的，牛丽也不想炒酱，只能切了些黄瓜丝就着酱牛肉吃的。
吃完饭尹燕子就要看精细化工工艺流程图，被乔三丽打了屁股：吃了饭害困，看什么流程图啊，睡个午觉再说。
下午两点半才开车回到试验厂，孟小丽竟然找了过来，进门也热得像只小狗：
“唉呀，这天太热了。”
“快来扇扇风扇，现在正好是七月中旬，能不热吗？你跑过来干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现在车间里的工人，都是不怎么干活呢。”
孟小丽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几口：
“我跟着淮茹姐过来吧，她去那边领冰棍去找，领了一大车呢，我吃了几根。吃完不热了，我才过来看看你在办公室工作的情况。”
王胜文便把桌子上写好的东西拿给她看：
“看看吧，这是我写的工作日记。”
“啊？你一个厂长，还要写工作日记？”
“当然要写了，当厂长才要写工作日记，不然，有些事儿，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尤凤霞给我写，我俩都不在，就由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做记录。”
“那我以后也要写？”
“这还用说？当然也要写。怎么，这几天你没做工作记录？我建议你，把领导交代给你的任务都记录一下，免得以后记不清楚。”说着拿过一个工作日志本递过去。
“从你来北京的那一天开始写吧，写完了吗我看看，有遗漏的我给你补上。”
孟小丽问：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吗？”
“嗯？这和对你们好不好有关系？这不是正常工作程序吗？怎么，你们单位没这种习惯？”
“没有，至少我们单位没有。”
“所以，你们落后是有原因的，只做工作不搞记录怎么能行？我建议你们以后养成这种习惯，你没看到你董晨晨姐姐就有这种习惯吗？在青岛那个家里，我看见她连喂孩子，都做了详细记录呢。”
“奥，原来她每天写的是这个，我还以为她是写着玩的。”
“别人比你优秀的地方你要学习，你和她的素质比起来还差得很多，毕竟她也是在苏联留过学的，所以以后你要好好跟她学习。”说着，搂了下她的腰。
“你看你瘦的，是不是不好好吃东西，以后我不许你不好好吃东西，王树周已经到北京来了，你和你晨晨姐回了山东，一定要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不能总吃食堂，钱不够花，我再给你。”
女孩儿便抱过来：
“老公，要不咱们生个孩子？”
王胜文赶紧挣脱开，递过水杯子：
“唉呀，天这么热，怎么能抱在一起，你再喝点水，生孩子的事儿不急，你需要先养好身体。
坐下跟我说说今天为什么过来。”
“其实我就是趁着没人才过来的，我爸爸走的时候问，那个玻璃纤维厂可以安排进去干部吗？”
王胜文骂了一句：
“艹，你爸爸这是什么心态，企业还没开始搞，就想搞这种事儿，这不是给你使绊子吗，这事儿不行，要干部，也得你们慢慢培养。
小丽，我知道山东爱搞裙带关系，在机关搞我不管，但是企业不行，企业一搞裙带关系，整个企业管理就乱了。再说了，你们这种企业，也不需要多少管理干部，绝大部分人都在生产一线。”
“老公，你别骂他，他可能也是为我好，因为我也没有管理一个企业的经验。”
王胜文摆摆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初期，我会派七四五零工厂的人去过去管的，你跟着他们学就可以了，等到把一切理顺了，我再让他们退出来。
七四五零工厂那个孔厂长，就很有管理经验，你去了以后可以跟他学学，他是你晨晨姐的姨夫，也算是咱们自家人了，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那我让我妹妹妹夫去可以吧？反正临沂地区那个地方，也没多少工作机会，就让他们进去干个工人吧？
行吧，老公？”
王胜文朝外指了指：
“我把招人的事情交给李书记和你父亲他们两个了，我估计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父亲会安排的。”
孟小丽语气有些执拗：
“反正我不管，他们安排不安排，我都让我妹妹进去，如果她没有工作，会被她婆家看不起的。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儿可是男尊女卑思想很严重的，女孩儿没工作，就会被婆家看不起。”
“有你父亲这个职位，你妹妹还能被看不起？我不信。”
孟小丽犟嘴：
“你不信拉倒，现实就是这样，我妹夫是位军人，我妹妹她婆婆就看不起她。”
两人正说话，响起了敲门声，孟小丽赶紧一本正经地坐到椅子上，王胜文打开门，马上就握住手：
“哎呦，宋鲁哥，怎么是你啊？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还亲自跑过来了？
快坐，我给你倒杯凉开水喝可以吧？”
宋鲁挥挥手：
“随便随便。”
王胜文倒了杯水放他跟前：
“哥，有什么事儿吗？”
“哦，你这里有人啊？要不我过段时间再过来？”
“你坐就可以，孟主任，你去宋美淑那屋待一会儿。”
孟小丽走了出去，王胜文关死门又问：
“哥？什么事儿啊？你还搞这么神秘？”
“我这不是今天上午，在办公室接了个电话，是唐山那边打过来的，你猜猜是谁？”
“还能是谁？轧钢厂原来的李厂长呗，我周六去了一趟，给他说有份图纸，让你给他捎过去。”
“弟弟，还真不是他，但是还是要图纸的事儿。”
王胜文感到疑惑：
“嗯？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就把图纸的事儿告诉他了啊？”
宋鲁凑近了说：
“是我爸的一个老部下，洪主任，知道吗？”
“嗯？什么职位？”
“唐山地区的二把手，除了他们唐书记，就是他了。”
“洪主任不是河北省杨主任的人吗，我可是知道他和杨主任关系非常好，李主任那个离婚那事儿，就是洪主任给办的。”
“他也是我父亲的老部下，跟着我爸二十多年呢。”
王胜文认真想了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现这种关系还真复杂，于是问了一句：
“哥，洪主任怎么说？”
“洪主任说，能不能把和煤炭部这个项目，拿给他办？”
“为了升官，对吧？”
“胜文，你看你这个人，谁不想进步啊，这种话，还用说出来？”
王胜文想了好大一会儿，才下了决心：
“行！那就把唐山地区的项目，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和煤炭部的合作，一部分是和咱们的合作。
和煤炭部合作建新型焦化厂，和咱们局合作，搞老城区的搬迁。”
“和咱们局合作？你有这个决心？”
王胜文缓缓地说：
“和煤炭部合作只要是搞好了，那我就有信心。
现在上海钢厂那边进行那种合金钢材的冶炼，正好需要这种脱硫焦炭，唐山那边只要成功了，就可以直接把产品用海运运到上海那边，这可比走陆路运输方便多了。”
“那和咱们局的合作，钱哪儿来？”
“咱们这边不急，等焦化厂有了效益，咱们再让他们拿出一部分搞合作。”
“那洪主任那边？”
“哥，这建焦化厂，只是个工业项目，这唐山的老区搬迁，可是件收买民心的事儿，你就这样分析给洪主任听，他怎么做决定，他自己说了算。”
“那前期呢？”
“前期好说啊，给市里写个报告，先从延庆那个铝合金门窗厂拿出一部分。
那个铝合金门窗厂，现在每天从咱们这边拿材料，就拿十多到三十多吨，我算了一下，那个厂的产值，可不是一年一点五个亿，而是至少能翻倍。
我可是知道，你们每年光给港岛那边的材料，就有一亿七千万，还有给上海、南京、广州和杭州的。
恐怕一年三个亿都不止吧？”
“嘿嘿，弟弟，你算账算得这么准，这不运行一年算下来，能达到三个多亿呢。”
“三亿多多少？”
“上个月刚统计了一下，三亿七千万。”
“铝锭一亿四千万，其他合金三千万，人工还有运行费用不到一千万，总收入三亿七千万，对吧？
这接近两个亿的钱，你们弄哪儿去了？”
宋鲁当然是心里明白：
“这不是光给轧钢厂就五千多万，延庆县三千多万，剩下的都归了市里了。”
王胜文被他气笑了：
“当时建这个厂子，我可是没让市里拿一分钱，他们怎么有脸要这个钱的？看来把这个财权完全给了你们，还真不行。”
“对啊，人家延庆县的也不乐意呢，人家延庆的柴书记，天天跑我那儿嘟囔呢，说市里霸道，一下拿走了这么多。”
“根子就在你父亲那儿，他知道这东西利润高，所以逮住这个项目使劲啃！
你回去给他写个报告上去，就说先借用他们两千万的资金，支援唐山市的建设，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你直接拿过来给轧钢厂买材料就可以了。”
“我爸要是跟我翻脸怎么办？你也知道，他那人，翻脸不认人的。”
王胜文指着他的脑门：
“你就是个死脑筋，那边洪主任不是他的人？反正我是不管，他翻脸，就让洪主任来找他。”
“嘿嘿，还真是，我这一下就巴结住了两个人，虽然会被他骂我，但是心里必须感谢我。
弟弟，要不咱们扩大生产规模？”
“你这个主意行不通的，因为山东滨州那边那个电解铝厂，铝锭的产量就这么大。”
“那你再让杨部长他们找矿啊。”
王胜文看了他一眼：
“嗯，周围的地域，也就山西雷家茆那边有铝矿了，那边是个大型铝矿，好开采。
问题是发现矿产资源到能冶炼出来，必须有个过程，近三年你就别指望了。”
“嗯，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和洪主任负责这个老城区搬迁的事儿，让李主任负责和煤炭部合作建厂的事儿吧？”
“对啊，和熟人一起搞建设，还是咱们先拿钱给他们用，这里边很多事情就好说了。”
宋鲁凑过来问了一句：
“弟弟，这个我还真不太会，你教教我呗？”
王胜文又看了他一眼，心想，别看你是部队上下来的，到了地方上也不能脱俗，想搞钱还不容易？这个我套路熟悉。
“哥，看着那个老城区建厂子，就说搬迁是国家建设需要，老百姓思想都积极，一说支援国家建设，肯定愿意搬迁。
你再加上个煤矿塌陷区这么一条，那你和洪主任这件事儿就会做得很顺利。”
“我说的是利益！”
“利益还不好说？我找个设计人，设计费你们一人一半，这么大的搬迁面积，设计费肯定不少，而且结构又不复杂，人家设计的人，肯定乐意。
还有，既然从咱们这边派人过去搞援建，那这人工费可是不少，你们俩虚报点人工和材料就可以了，反正我这里是试验厂，我把做试验用的材料给你们一批，反正我这边报材料损耗也有理由。”
宋鲁马上抓住王胜文的手：
“弟弟，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李主任这一套门儿清，你可以跟他学学。”
“那你给我图纸，我明天就去，顺便给他送过去。”
王胜文又给他倒了杯水：
“今天尤凤霞不在，图纸明天给你。
宋鲁哥你坐下，我给你说点事儿。”
“你说，我听着呢。”
“有没有兴趣，等这个援建项目搞完了，去物资局去当个局长什么的？”
“啊？物资局？我为什么要去物资局？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待在市工业局？”
“这个你也要和那个李主任沟通一下，他对物资局那边的业务比较熟悉。
你看咱们局里的产品，不都是面对物资局？板材就不说了，铝合金门窗材料、焊接管、各种型材，都是要通过他们卖出去的，就连电机产品，也需要他们的机电公司卖给轻工业局，还有化工材料，对应他们的化工公司。
你说你要是去当了局长，我们工业局负责给你们提供材料，你们负责卖，这可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宋鲁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
“我艹，弟弟你高人啊，这种方法你也能想出来！你是想让我去支援唐山挣些功劳来吧？”
王胜文拍拍他的肩膀：
“没错儿！既然你爸想让他的老部下挣功劳，何不一起带上你？谁远谁近，我相信宋市长是能分得清的。”
“你给我使点劲？”
“咱俩这关系还用说？我这可是真心对你好，你要是在市工业局，什么时候提拔上去，还真不一定，而且提拔上去，别人也不会服气。”
于是宋鲁紧紧握住他的手：
“谢谢弟弟，你一定要支持我！”
“不支持你我能让你去唐山？你就等着捡功劳吧，我也多给你做做宣传。”
“行，那就说好了，我今天晚上在考虑考虑，明天一早过来拿图纸，你给我准备好了。”
“没问题，尤凤霞就是去联系设计人员拿图纸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