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欢迎来人间

杜妈妈那一刀，扎进了杨欣欣的下腹，刺穿了她的子宫。女人的子宫有着丰富的血管，特别是腹部的主动脉，一旦发生破裂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院方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那一刀割破了腹动脉，血是怎么也止不住，要么保人，要么保子宫。

子宫对一个女人十分的重要，繁育后代、保持美丽都需要子宫的作用，一个女人失去了子宫，也就失去了做妈妈的资格。

杨庆明再精于计算，他也是一个父亲，女儿就躺在抢救室里，输进去的血还没有流失的快，他如何能不心疼。

“杨先生，你要快点做决定，晚了令爱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同意书就有十几张纸那么厚，每一张都标注了手术的危险性，只要他的笔落下去，杨欣欣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妈妈了。

“就没有其它法子么，我女儿才二十五岁，这对他太残忍了。”

“病人的伤口很深，如果不及时摘除子宫，怕是止不住出血。”

杨庆明还在犹豫，抢救室内突然传来护士的叫喊声，杨欣欣的状态十分不好，已经出现了休克。他捏紧手中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本是一件小事，顶多算是个八卦新闻，权少顷却在里面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只身去了一趟暗牢。

杜学智就关在暗牢的第一层，权少顷没有让人对他施刑，一个在宋朝心里已死的人，实在没有让他虐玩的兴趣。

之所以一直关着他，是怕他再去找宋朝，碍自己的眼。

其实权少顷放他离开，杜学智也不会再去找宋朝，那句‘他在我的心里已经死了’，彻底断了他心中的念想。当初是他负了人家，愧疚与补偿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去见她的借口。

即然宋朝不希望他的出现，杜学智没有脸面，也没有理由再找人家。

暗牢其实是建在人内心处的心牢，它的黑，更像一面具有魔力的镜子，可以让人内心的负面情绪放大。

杜学智这几天一直处于，一直对宋朝的愧疚当中，想起宋朝对自己的种种好，还有那夜借着酒醉的放纵。其实那时他大脑还算清醒，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想毁掉所见到的一切。

不但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婚姻，也毁了杨欣欣，他知道杨欣欣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十分的恨他，杜学智还是自私的想让她将孩子生下来。

愧疚，悔恨，不断的自我否定，杜学智陷进了死循环中，他就像走上了无限循环的莫比斯环，永远也不会找到出路。

一道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杜学智木讷的抬起头，监室的门打开，走廊里面的光照进来。这就是暗牢每一层的不同，第一层有微弱的灯光，第二层一点光亮都没有，第三层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权少顷站在门口，他的旁边有一把椅子，同样是坐着，权少顷架起一条腿，用傲视万物的目光看着他。

杜学智坐在硬板床上，双腿垂在地上，含胸低头，是半点活人的生气都没有。权少顷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个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对手，若不是他娶了宋朝，两人巨大的身份差距，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明显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垮了，就是有一身骨头架子撑着，他就是地上堆埣的一堆烂肉。权少顷见过太多，从暗牢里面出去的人，肉体好好的，精神却头垮了，这也是暗牢可怕的地方，它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权少顷为自己点了一根烟，烟还是从曹天明小店里买的那一包，啪的一声打火机冒出一赶火苗，点燃他手中的烟，放到嘴边轻轻的吸了一口。

“你妈，来帝都找你了。”

杜学智的婚姻没了，工作毁了，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母亲。

“你妈妈去找了杨欣欣，知道孩子没了，用刀捅了她。”

短短几句话，不到二十个字，却陈叙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舍弃婚姻得来的孩子没了，他的母亲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杜学智一动，从硬板床上掉了下来，他的双脚许久没有活动，有一些血脉不通。

“我妈，她怎么样了？”

杜学智没有问杨欣欣，没有问那个还没来到世上，就被搅成肉泥的孩子，母亲果然在他的心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

“杨家没有报警。”

杜学智不会以为，杨庆明没有报警是念着旧情，被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往往是最黑暗的。杨庆明不想惊动警方，是想自己动用私刑。

久未活动的双腿，一但开始血脉流通，那也是最痛苦的时候。杜学智咬着牙，努力挪动着双腿，想让自己站起来。

果然是一个孝子，他越是孝顺，越是在乎自己的母亲，往后的余生会越加的悲惨。在杨欣欣失去子宫的那一刻，权少顷就想到了一个恶毒的点子，将三个相互憎恨的人，用某种方式永远捆绑在一起。

每天的相处都是煎熬，每天生活在痛苦之中，这比杀了这个人更加的残酷。

杜学智要走，权少顷没有拦他，这个男人往后余生将生活在无尽的折磨之中。地狱从来不在暗无天日的冥府，心若油烹，处处是刀山火海。

望着他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权少顷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幽幽说道：

“欢迎来人间。”

宋朝不知地狱是什么样子，天天有一只背后幽灵跟着自己，她是不堪其扰。自己若是赶她走，权九膝盖不花钱似的，立刻给自己下跪。

庙里面的菩萨，也不能被人这么拜呀，而且那个跪拜之人，还用怨怼的眼神看向自己。相识久了，宋朝发现权九相只对权少顷一个人，露出敬畏之色，权家家主是她心中的神，而自己曾用酒瓶子打破了权少顷的头。

我时时刻刻想弄死你，却不得不跟在你的身边伏低做小，权九没有那个眼神杀了自己，已是在极力的忍耐。

快过年了，哪里都是那么多的人，宋朝想去添置一些东西，其实权家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件事，并不需要她亲自去挑选，只要将想要的东西交待清楚，自然会有人将东西置办好。

宋朝还是想自己去买，那才有过年的感觉，胖婶一家照看外公的房子，虽然是村里面的安排，但这个人情要领，她想给胖婶买几件衣服邮回去。

商场里面有的许多的人，宋朝走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权九极不情愿的跟在她的身后。出身权家，权九一出生就拥有最好的，商场里面这些批量生产的衣服她看不上 ，宋朝则是逛的津津有味。

服装区年货是采购的重灾区，特别是儿童和老年人的区域，总能看见一家人来选购衣服。

权九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也不喜欢那些人身上的味道，特别是那些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无法无天还流着口水。

宋朝不觉的这有什么，专心挑着衣服，她的目光落到一件蓝色的衣服上，面料不错版型也适合胖婶，她刚伸出手去拿。

一只白面馒头的胖手，早一步拿起了那件衣服，那个女人和胖婶差不多年纪，身材却要更胖一些，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高高壮壮，不用做什么检测，从身型上就可以看出来是祖孙二人。

那位胖阿姨对手里的衣服似乎非常的满意，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几下有些小，又翻看了一下标签，大概不是自己的尺寸。

“那位阿姨，衣服你穿不了。”权九看不惯宋朝软懦的个性，自己看中的东西被人给抢了，半点脾气都没有。

好歹她也是家主的女人，出门顶着权家的光环，这般被人欺负，有辱他们权家的名声。

胖子最烦别人说她胖，胖阿姨本想将衣服还回去，被权九这般冷嘲热讽，手里的衣服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件衣服，而是一个女人的尊严。

“谁说我穿不了，小宝，你待在这里，我去里面试衣服。”胖阿姨提着那件衣服，扭着胖屁股朝着试衣间走去。

七八岁的孩子，特别是男孩，那是狗见了都要翻白眼，淘得是没边没际。他见自己的奶奶进了试衣间，在后面也跟了过去。

试衣区有一片的隔间，每间都挂着一道布帘子，他不知道奶奶在哪一间，就随意挑起了一道布帘子。

里面的女人正在试衣服，突然布帘被挑起，啊的一声就叫了起来。男孩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就在大人惊慌的神色中找到乐趣。

他放下手中的布帘，紧接着冲向另一个试衣间，里面无疑再次响起了尖叫声。

宋朝看向那里的时候，试衣区已经乱成一锅粥，男孩连闯了三四个试衣间，甚至将此当成了游戏，扯着布帘就往里面看。

有些陪同来买衣服的家属，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男孩完全不知什么是害怕，是又踢又打活像一个土匪崽子。

“再乱动，我就将你交给警察，让他将你关起来。”

现在的孩子也许不怕爸爸妈妈，仗着爷爷奶奶的宠爱，在家里横行霸道。可全都十分惧怕老师和警察，特别是警察叔叔，那是从小被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指责男孩没礼貌，顺便还带上了他的爸爸妈妈。男孩哪见过这种阵仗，胆子再大也怂了，咧开嘴巴就哭了起来。

身大力不亏，哭起来也比同龄的孩子声大，还在试衣间里，与身上衣服搏斗的胖阿姨，立刻听出了自家大孙子的声音。

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她的尺寸，那是穿上去不容易，脱下来更难。听到自己的大孙子在哭，也不在乎箍在身上的衣服，挑开布帘就跑了出来。

“哪个人在欺负我孙子。”

刚才还有人说这个孩子没家教，胖阿姨就裹着小两码的衣服跑了出来，身上的肉被衣服勒得一圈圈的，像极了某个品牌的轮胎人。

男孩见自己的奶奶来人，哭得更大声了，胖阿姨一把推开抓着自己孙子的男人，用手不停摩挲孩子的头。

“你们干什么欺负一个孩子？”

在试衣间里被骚扰的女人，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见到这个小胖子就来气。

“她是你孙子，带孩子出门，怎么不看管好，让他到处乱跑。我正在试衣服，上半身还光着就跑了进来，被他这么一闹，全被看到了。”

“他还是个孩子，还小懂什么？”

一句他还小，是许多家长对自己孩子犯错的说辞，孩子的言行，反映了父母的家庭教育。他犯错可以被原谅，长辈的无底线袒护就是一种纵容。

“小怎么了，小他爷是男人，上厕所也得去男洗手间。”

男女有别，是孩子刚刚对这个世界有所认知的时候，最先了解的事情。

“我们小宝还小，根本不记事，看一眼怎么了。”胖阿姨将孩子护在怀里，男孩的鼻涕和眼泪，全都糊在试穿的衣服上。

道德绑架是将人架在道德的高台上，进行强制性的控制和限制。胖阿姨用这个借口，道德绑架了许多人，可她这回遇到了硬茬子。

“他还小，他不懂事，你不小，你懂事了吧，我刚才被人给看光了，你把身上的衣服脱光了，让我看回来，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滚刀肉遇到了混不吝，两个女人是谁也不让谁，立刻争吵了起来，刚刚被偷看的不只这一位，那些人不吱声，却也暗中为出声的女人帮腔。

胖阿姨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所有人都在帮那个女人说话，就想带着孩子离开。

在这场骂战中占了优势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鼓动四周的人扒了她的衣服。

商店里面的员工不能让事态发展下去，出面调解，却一眼看见了胖阿姨身上的衣服，xL码硬是套到了xxL码的身上，衣服变形还有的地方脱了线。

“两位消消气，我们到办公室里面谈，在这里会影响其它客人。”

嘴上说着官面上的话，眼睛始终盯着她身上的衣服，这事了了，绝不能让她跑了，这衣服必须让她买下来。

胖阿姨见所有人都帮着那女人，捂着胸口，一副旧疾发作的样子。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可这事要是摊在自己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胖阿姨捂着胸口，往那么一坐，连着几口粗气喘不上来，就将所有人逼退一步之外。她刚才真的有点上不来气，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是身上的衣服太紧了。

这时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是医生。”

权九从人群中走出来，她也看戏那么久，该是她出手的时候。

“我看她是心脏病犯了，我懂得心脏复苏。”

听说她有心脏病，其它人离得更远了，有人些怕事，那是因为没钱没势，一但麻烦惹上身，立刻宝马变自行车。

权九就不一样了，她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除了被赶出权家，她就没有怕的事情。双手交叉，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医生的手是非常有力的，有的时候医生在给病人做心肺复苏的时候，会将病人的肋骨弄断。

权九只在胖阿姨的胸口来那么两下，疼得胖阿姨差点原地去逝，她身体也不难受了，人也不喘了，一蹦老高跳了起来。

医生是最了解人体结构，权九那两下子，是处处打在人体的痛处神经上。胖阿姨捂着胸口直蹦跶，一声衣物的撕裂声，她身上套着的衣服，禁不住她的催残崩线了。

本就是丝质的布料，一个线头崩开，其余几处也开裂了，好好的一件衣服，转身就成了破布。

她身上的肥肉也嘣的一下子弹出来，露出里面红色的内衣。胖阿姨别看泼辣，也是个要脸面的人，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身体，与更衣间里受到惊吓的女人一个神态。

小男孩拍着手叫好，胖阿姨脸上挂不住，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男孩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比上一次哭得还大声。

“不准哭，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扯着孩子她就想去取自己的衣服，女店员立刻跟了上去，衣服被她撑破了，不买也得买。

一场闹剧至此结束，权家人一直信奉的是报仇要趁早，那件衣服一定是她做了手脚。看着权九倨傲的神情，宋朝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