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斗酒

宋朝也算半个圈子里人，见过很多腌臜的事情，刚刚那般得罪了人，宁宁进到包房内又喝了许多酒，更时刻不敢离开好友的身边。

Alva提着酒杯走到宁宁身旁，轻碰她的酒杯。

“好戏要开始了，宁大设计你准备好了么？”眼神晦暗不明，活像正欲攻击的毒蛇。

话音甫落，包间的门打开，由外走进两男一女，Alva的脸变戏法一般，散开满脸傲容，春风柔媚起来。

与之相反，包间内温度陡降几分，交杯换盏的声音悄然敛去，权少顷插着双手缓步而行，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富有棱角的面部跳动。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位爷是皮骨之美占全了，除了那一身生人勿近阴厉气息，权少顷生了一副好皮囊。

近一米九身高，身躯凛凛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一身看不出牌子的纯手工西服，将他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彰显无遗。恕宋朝胆小，只匆匆从他身上扫过两秒，目光多一秒不敢在他身上停留。

权少顷这样的男人，往往代表无尽的麻烦，宋朝最怕麻烦了。

“爵爷，人家等你好久了。”Alva上前一步，却又不敢太靠近那个神只般的男人。

权少顷轻哼了声，长公主的出现让他很不爽，满脸写着惹老子者死。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我刚才衣服弄脏了，阿忱帮我去取衣服。”

画芝言语间，目光一直往宁宁方向飘，宛然正是在扞卫自己的地位。

“画小姐穿什么都漂亮。”Alva一改适才的傲慢，语气带着讨好。

狗腿！宋朝最讨厌这种人。

“宁小姐恭喜了，今天时装秀很成功，真希望我和阿忱结婚的时候，你能为我设计婚纱”

陆忱甫进包间时，脸色臭的要死，会场时明明看到自己，却当他不存在般，宁宁照样忙东忙西。心里越怄越气，强拉着表哥和画芝进了这间包厢。

“当然可以，即使画小姐嫁的是旁人，也可以找我设计婚纱。”三个人一踏进包房，宁宁如同打了鸡血般，毫无醉态。

“……”画芝关节泛白，可见气得不轻。

画芝与路忱青梅竹马，双方家长又是几十年的革命感情，一见面亲家长亲家短的叫个不停，路忱父母态度很坚决，无论路忱外面怎么玩，娶进家门的只能是画芝。

宁宁是留在路忱身边最长时间的女人，宋朝曾问过好友，是否对路忱动了真情，她只是不明深意一笑。明知是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好友不肯抽身，宋朝为其忧心不已。

权少顷不喜欢这种女人间的斗争，拍拍表弟肩头，双双径直走到专属位置坐下。权少顷爱好红酒，早早有人将红酒备好，以备他来时享用。俩人身边的位置被Alva和画芝占据，一双电眼来回扫了包房的人数遍，以防有人居心不良。

这俩个蠢女人，宁宁嘴边笑纹加深，就是这个笑容，第一次见面俘获了路忱的心。俩人同居两年，这位枕边人路忱完全看不透，人明明就在身边，又像离他很远。

画芝与他的关系，从来没有隐瞒，宁宁表现只是淡淡的。有时画芝故意刁难，言辞尖酸刻薄，她多时置之不理，偶而也会言语还击，似乎一切尽看心情。路忱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路忱的目光一直围着宁宁打转，画芝十分生气，碍于身份不方便发作，向Alva使了个眼色，Alva立刻心领神会。

“今天这么开心，不如大家玩骰子，输的人罚酒。”

Alva在模特界混了两年一直不温不火，见识过这个圈子各种丑陋与黑暗，没有一个靠山，永远都无法出头。她将目光锁定权少顷的身上，众所周知权少顷十分爱玩，赛车、游艇、狩猎无一不精通。

鲜有人知道权少顷是位赌徒，一夜下来赌桌上几千万输赢。想在短时间内成为全能赌神，那不可能，不过只专于一门，请专人授教，赌技极短时间会大幅度提升。Alva便是如此，利用苦练骰子绝技，成功自荐枕席。

“宁姐，玩几把，全当助兴。”

适才凶相毕露，转脸又‘宁姐’叫的好不亲热，宋朝恐有诈，拉拉好友的衣角，示意不要上当。

宁宁投给好友个放心的表情“好哇！”

Alva与宁宁pK骰子，百年难遇奇观，除了权少顷三人，其余纷纷围拢过来。玩法很简单比大小，输的那个人喝酒，小几点便要喝上几杯。

宁宁运气很不好，连输三把，七八杯烈酒下肚，目光发滞，显然醉得很严重。这场pK宁宁毫无胜算，Alva赌技熟练，对骰子控制能力很好，又略通千术对付宁宁这样普通人十拿九稳。

“宁宁，你喝多了，不能在玩了。”

“没关系，我今天太开心了，不醉不归。”

“是呀，今天可是宁姐的大日子，你不要扫兴。”Alva再次摇动骰盅

说话间宋朝一直关注路忱，他与权少顷谈笑风生，不时与画芝低语几句，完全当宁宁是没有关系的外人。

Alva骰盅揭开五、四九点，这个点数不算很大，是她故意为之，宁宁明显已经喝醉了，双手开始不听大脑的使唤，抖个不停，她不相信自己赢不了一个酒鬼。

“我要摇骰子…”宁宁身体不受控制，伸手欲拿骰盅，用力过猛整个人险些摔倒。

“宁宁她喝醉了，不能陪你玩下去了”扶起好友宋朝说道

“宁姐酒量很好，绝不会喝醉，宁姐不要演了，我们继续。”拉住宁宁手臂，大有非把宁宁灌趴下不罢休。

“宁宁确实不能喝了，如果你还不尽兴，我陪你玩。”强行将好友从Alva手中夺过来，小心安置沙发中，宁宁头一沾到沙发整个人滩软如泥。

上下扫了宋朝一眼，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Alva眼底尽是蔑视。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讨好画家大小姐的机会，Alva绝不会轻易放过。

“玩到一半换将，不好吧。”

“我一赔二，如果输了喝双份。”此话一出，一阵抽气声起。

权少顷挑眉打量起宋朝，这个女人不是那种顶顶的漂亮，给人一种白净、舒服的感觉，是男人会娶回来当老婆那一种。Alva的赌技自己有所了解，骰子掌控力很强，她故意为难宁宁，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不关心也不会插手。

宋朝引起权少顷侧目，Alva心中十分不悦。宁宁是这个样子，她的好友也照葫芦画瓢，勾引别人的男人，简直下贱不知廉耻。

“好哇，换你摇”

宋朝垂眸，手指覆在骰盅之上，推到桌子的中央，手臂一震，骰子在骰盅发出出独有声音，骰子的每个面点数不同，击在骰盅壁上的力道也不同，声音会有微细差别，非职业赌徒无法分辩。

宋朝只晃动了一次骰盅，待盅内没有了声音，抬手揭开，五、五十点，只比Alva多一点。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手气好。”

一杯酒吞下肚，Alva眼底冰凛暗藏，重新摇动骰盅，起先未使出全力，自信玩死宋朝只需五成的能力。不想幸运之神站到了宋朝这一边，每次平局抑或只多一点。

Alva手中出了汗，每次只赢一点，第一次可以解释成巧合，许多巧合凑在一起，内存必然。喝酒Alva不怵，刚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时常被人拉来挡酒，第二天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

现今所有皆是权少顷所赐，一但失宠，将一无所有。Alva留有心神观察权少顷反应，俩人的pK吸引了他的兴趣，晃动手中红酒，一双冷眸若有所思在她们俩人之间徘徊。

不管是颜面还是男人，Alva皆不输不起，这场pK变了性质，女人的战争没有硝烟，刀刀捅在心窝，至死方休。

宋朝还不知道，已经成为Alva假想情敌，此时宁宁似乎酒有些醒了，挣扎爬起来，头枕在好友的颈窝。

“七月，我不舒服”七月是宋朝的腻称，只有俩人私下的时候如此称呼，宁宁醉的不轻。

“对不起，我朋友有些不舒服，改期我们在玩。”

被人抢光了风头，此时放弃，岂不是承认自己输了，Alva一把抓住宋朝的手臂，力气之大，宋朝吃痛皱起眉头。

“最后一局”

不给宋朝说话机会，叫来服务生搬来一个大酒杯，没错，是用搬来的，哪里是什么酒杯，明明是养鱼用的玻璃缸。

“我要求加码” Alva拿起一瓶未开封烈酒，褐色酒液注入大酒杯，酒香弥散开来。

“有没有要加码的么？”站起身，手中的空酒瓶划动，目光一一扫过在座所有人的脸。

这好么？一边是爵爷新宠，一边是tK首席设计师好友，哪一方面都得罪不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加码”如同淬了冰的声音响起，所有目光聚集到权少顷身上。

Alva狂喜不已，权少顷的心还是站到自己这一边，熟不知他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拎起剩下半瓶红酒，信步而行，每一步都踩在节点上，带动众人呼吸急促起来。

血般鲜红地酒如注倾泄，酒香扑来，宋朝心脏猛的一缩，权少顷传闻很多，世人多是关注他层出不穷花边新闻。曾有一位艺大的校友与其交往了数月，提起其人追忆中带着恐惧。

权少顷不像表面那么纨绔，无论商场还是情场，出名一个狠字，看上的不管人还是物千方百计弄到手，不要时弃之如敝屣绝不脱泥带水。情事上也异常凶狠，曾经有人笑谈与他造爱如同打仗般，一味冲锋上阵完全不顾身下人死活。

众人纷纷效仿，片刻功夫混合各种酒液，积满一大半酒杯，里面足足有五六瓶的量，又是混合型，全喝下去，胃非穿孔不可。

宋朝脸露难色，Alva心火更旺，保养极好的手率先拿起骰盅。

“怎么么怕了？要是怕了，跪地磕三个响头。”

“我还没有加码呢”宋朝不是一个爱惹事端的人，遇上事，也不是怕事的主儿。

还要加码，这个女人要么吓傻了，要么彻底疯了。宋朝抓起桌子上另外两粒骰子，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到权少顷桌前的波尔多酒杯。

“爵爷，可以借用你的酒杯么？”

权少顷一挑眉，未置可否，宋朝径直走过去，五指一松，两粒骰子掉入杯子中。权少顷使用的波尔多酒杯是极品水晶打造，色子敲击杯壁声音极其悦耳。

谁也不知道宋朝要做什么，一双双眼睛注视她每一个细节，权少顷对她多了一丝兴趣。宋朝又将数枚冰块放进杯中，扭头将目标转移到陆忱身上。

“路少，可以借你的威士忌一用么。”

路忱与宁宁同居两年，极少谈论她的朋友，对于宋朝这个名字却多次提起，可见俩人感情十分要好。

真是个狐狸精，勾引完权少顷，又去勾引路忱，Alva混身冒着酸泡泡。

未等路忱表态，宋朝拿起威士忌注满杯子十分之九，酒、冰、色子的混合液与杯口相差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手托杯底轻轻摇晃，混合液体顺时针旋转起来。

叮，骰子撞击水晶杯壁清脆声音响起后，叮叮叮之声未曾间断，骰子的六个面不停在杯子里翻飞，每一次撞击、借力，弹回击打杯子中的冰块，将酒液带入其中。

包房死一般寂静，只留有骰子撞击水晶杯叮叮之声，所有人分成俩大派，痴呆派和惊呆派。别人不知道宋朝在做什么，熟知赌技的权少顷和Alva再熟悉不过。

宋朝手中的酒杯与色盅道理相同，摇晃的方式骰子随之转动，通过骰子不同面的撞击声判断数字的大小。而她的手法高极许多，色子、冰块、酒三种物质密度不同，相互摩擦、碰撞力量的叠加、消减，掌控十分准确。

骰子杯壁上借力，穿透冰与酒的混合液体，撞击指定的冰块，被冰块反弹回来，运动间力量消减，再次撞击杯壁前力量消耗殆尽。反复如此，杯子完好无损，杯内液体无一滴溅出。

权少顷虎目圆睁，一扫适才的迷离玩味，满是欣赏之色。宋朝对骰子的掌控力到了登峰造极，现今赌界能做到的不足一个巴掌，且需几十年的苦练，看她二十几岁模样，要么一出生开始训练，要么她是赌术天才。

清脆的叮叮声渐渐稀疏，夹杂着粗糙物质相互磨擦的声音，宋朝手停了下来，不知谁发出惊讶抽气声——杯内混合液体，凝结成大冰块，两粒骰子冰封其中。这种炫酷赌技只有在电影、电视剧作品才会出现。

宋朝微抬手臂，冰块滑进大酒杯中，冰块内部由无数冰晶组成，淡淡琥珀色在包间绚丽灯光照射下，光灿如宝石，映衬包房内表情各异的张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