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侧脸杀
富人的世界,真的可以用豪无人性来形容,多少人怀揣梦想来到帝都,奋斗半生未必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城东地王级别的别墅,只是用来放东西,那兰清放他的京剧行头,权少顷用来放他的刀。
宋朝被引进藏刀室模样的房间,这个房间很空旷,透明玻璃幕墙将空间一分为二,外边的空间摆放了一些木桩和假人,应该是个练习场。里面的空间摆满造型各异的刀,权少顷站在一张红木的桌子前,手中伺弄着一把仪刀。
“家主,正在养刀,请小姐在这里等候,务必保持安静,不要发出声音。”别墅里侍者模样的人,向宋朝交待了几句,躬身离开。
搞什么,把她请到这里,招呼也不打一声,最可气连把椅子也不给。宋朝有些生气的望着里面神情专注的男人,真没有礼貌。
权少顷手中的仪刀,剑身细长形如禾叶,长三尺六寸,刀上雕有龙凤环首,刀身装饰金银极其华丽。这把刀是唐代时期皇家专用刀,皇家禁卫和仪仗队的人佩戴。
唐代是冷兵器时代的巅峰,这把刀经历了千年,仍然十分锋利。古时铸剑材质,是易生锈的碳素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刀由刀鞘里抽出来,除锈保养。
红木桌子铺着白色长条毛巾,权少顷一手持刀,一手小心的用绒布擦拭上面的残油和灰尘。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仿佛手中的是他珍爱之人
擦拭完毕后,再用棉纱沾取少许拭剑油均匀涂抹在刀身上。静待三分钟之后,拿取新的棉布来回用力擦拭,直到剑身发热,这是一个讲究耐心和专注的过程,稍一分神就会被锋利的刀刃割伤。
专注的男人最具魅力,权少顷眼眸微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有什么东西夺走了宋朝的呼吸,她的眼睛透过玻璃,注视着专心拭刀的男人。
权少顷额头饱满,眉高形如山丘,眼窝内陷,那一双眼注视你的时候,什么骨气、自尊全部打包送回给父母。鼻脊笔直,鼻尖前挺,下巴成九十度微微前突,与耳部形成一个向上走势的清晰骨线。
美人在骨不在皮,而权少顷骨相和皮相之美全部占了,他的脸上不像一般男人那么粗糙,也不似女人白晰。更多是一种紧致,恰到好处的面部肌肉,紧紧贴合在棱角分明的骨骼上,硬朗、张扬、清贵天成,他就是行走世间的王者,一双眼鄙夷万物生灵。
头顶几束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脸部更显深邃,白色衬衫的领子将脖子收紧,袖口挽起露出下面结实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肌肉一松一紧,张显力量之美。
宋朝脑中炸开一朵朵烟花,她飞快的打开速写本,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包中的文件取出来垫到下面,将脑中刹那即逝的闪光,快速用笔记录下来。一张又一张图画在纸上生成,不够,不够……脑中的灵感如泉涌,她进入一种疯魔状态,如痴如狂的创作。
权少顷将刀放到白毛巾上面,皮革包裹的小木块,来回在刃面盘擦使其微微发热,其法可以去除刃口处的小刮伤。待看上去似油非有油,剑身敷上拭剑粉,平心静气再盘擦一刻钟的时间,这是对心性的一种锻炼,气要沉,心要静,否则刀没有盘好,人也容易受伤。
盘擦的声音和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两个空间同时响起,权少顷放下手中的木块,刀身光亮如鉴。单手执刀翩然起身,手中刀挽了个刀花,在空气中转动如白练,这把刀曾经御前杀敌,煞气很重,利刃切开空气,夙然之声,耳边似有千军万马嘶鸣。
权少顷手臂一震,手中的刀如银龙出海,直向宋朝所在的方向刺去,刃口颤动似龙吟虎啸。两人间隔着一层玻璃,宋朝心脏猛缩,全身的汗毛乍起,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的眸光极淡,阴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宋朝喉咙滚动,一颗汗珠由腮边滚落。太可怕了,爵爷这目光适合在三九酷暑对视,绝对是解暑降温的神器。
两人的眼神就那般对视着,宋朝的心脏都随之紧缩,爵神的眼神杀果然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得住。他与手中的那刀通同一气坚毅、锋利,寒光流动间,满是饱含刺骨的杀意。
刀气有了实质一般,穿过那层玻璃,正抵在她的喉间,这一刻宋朝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耳边似乎能听到战场上的厮杀声。
权少顷见宋朝脸上的血色退去,慢慢收回手中的仪刀,挥刀归鞘,身上的杀气敛于无形,好似刚才挥刀的男人另有其人。宋朝也找回了呼吸,才发现手中的画片散落一地。
弯腰捡起地上的速写本,里面有几张画纸飞落到他处,蹲行几步,手指刚刚碰到纸的边缘,一双男人的脚踩在了画纸上。
“你在偷偷的画爷?”头顶的声音响起
也许是相处久了,宋朝仅凭他说话的音调,就知道他在生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他不开心唤自己来做什么,还用手中的刀指着自己,虽然隔着一道玻璃墙,差点被他吓得犯了心脏病。
宋朝拍了拍他的裤管,权少顷没缩回去的意思“爵爷,你踩到自己的脸了。”
明显能感觉头顶男上呼吸的变化,迟疑片刻,那只脚还是移开了,宋朝宝贝地拾起地上的画纸,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的放到速写本中。
爵爷看到了地上的文件,伸手拾了起来,快速翻看了一遍。
“你要入股安德海的赌场?”
提到这事宋朝头就疼,安德海明显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她来见权少顷,其中一个原因就想他好好与安德海勾通一下,赌这个字她是打死不想再沾。
“股份的事情我不太懂,只是觉得这般白拿东西不妥。”
自己一毛钱也没拿,干拿5%的股份,不用出力每年还有分红可以拿,怎么看这都是一天大的便宜。
“安德海,人可够贼的,这么点股份就想拉你入股。”
宋朝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白拿人家股份,怎么在权少顷眼中,好像是自己吃了大亏。
安德海那个人,在地上捡起个五角的硬币,都会高兴半天的主儿,他会无缘无顾送与5%的干股,明显的无利不起早另有所图。
这个女人还不明白,她有多大的影响力“这事交给我,他不会再找你入股。”
“爵爷劝退他就好,不要为难他。”
权少顷低头“你在教我办事?”
“这我可不敢,只是善意提醒一下。”
手中的文件随手一丢,扔到了一旁,权少顷欺身上前“有闲心关心别人,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偷画我的画像,你可知罪?”
权少顷名声在外,出现在正规媒体上的图像,都经过专业团队的处理,她以为权少顷担心这些肖像画外流,立刻保证。
“我纯粹只是欣赏,绝对不会流传到外面。”
“欣赏,你觉得爷这张脸哪里好看?”
俊朗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宋朝神魂一震“爵爷你这张脸堪称完美,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子搭配在一起,增一分刚太长,减一分则太短,完全符合伯拉克西特列斯对人脸理想的黄金比例。”
宋朝眼神灼灼,语气坚定,没有一丝亵玩的意味。
“与那些t台上的内衣男模比呢?”
宋朝耳后一红,他怎么会知道“那是宁宁想帮我找灵感,去了之后我就开始后悔,那些男模太过浮华,不像爵爷你神情内敛,贵气天成。”
“知道就好,爷可是千百年来才会出现的惊才艳艳的男人,岂是那些只要给钱,就会出卖色相的男人可比。”
这样说有些过份了吧,那些男模只是用身体当展板,展示设计师的作品,与出卖色相没有关系。
“你有意见?”
“没有”有,也会变成没有,谁让她有短处捏在人家手里。
“把你手中的速写板给我,我看一下你的绘画水准,如果把爷画得太丑,我可不放过你。”
万分不舍的将速写板交给他,权少顷打开一张张的看了起来,好看的眉有些不悦的挑起来,宋朝的心也提到嗓子眼。
“这些画的光线不好,没有把爷的美画出来,重画。”宋朝用笔很到位,只是她抓的是权少顷的神态,线条过于简单,没有一张完整地画出他的脸。
重画,权少顷一句话,有人送来了专业的绘画工具,他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来,阳光在他的头发上晕开一个个光圈。
握紧手中的笔,权少顷大半个身体隐匿于黑暗中,他的脸棱角分明,似窗边的剪影,令人沉迷神往。绘画是光与影的艺术,他的侧脸比那些冰冷的石膏,更具有线条感。
沉思片刻,宋朝开始动笔,时间在两人间一点点溜走,只有画笔在画线上摩擦,飞落的粉沫一点点在脚边聚集。
一但投入绘画,宋朝进入忘我的状态,直到手指开始颤抖,视线不能完全的聚焦。权少顷发现了她的异样,立刻叫停。
“为了一张画,你这是不要命了。”
命人给她送了一杯热牛奶,宋朝小口的喝着,热力很快让她流失的体力一点点恢复。
“谁让爵爷你侧脸杀威力太足,我这是身不由己。”
宋朝明显在戏耍他,权少顷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想笑,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一会将那人一侧脸割下,命他每天不停画自己不断腐烂的侧脸。
“画先收起,以后再将其补完。”
宋朝已经完成了画作的整体部分,再给她一些时间,一定能完成。
“爵爷,将我请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难道有事情,才能把你叫来?”权少顷手中捧着咖啡,似笑非笑的说着。
“爵爷,贵人事忙,我这不是怕耽误你重要的事情。”
鬼灵精!权少顷招招手,那名侍出手中多了一个托盘,正中央放着一只蛇皮纹路的盒子。上面的LoGo宋朝很熟悉,是一家瑞士手表厂商的标识,宋朝很喜欢这张表厂的手表,她手腕上的情侣手表也是出至那家表厂。
“手表?”爵爷的东西,她可不敢乱收,上次硬塞给她的大衣,事后所宁宁所说价值百万。
“为了救爷,你的手表弄坏了,爷承诺赔一只新的给你,表厂刚刚把表送过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手表已经修好了,爵爷不必太在意以往的事情。”
权少顷放下咖啡杯,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宋朝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
“爷说的话一言九鼎,有些人有些记忆因为各种原因可能淡忘,但爷绝对不会”摸索掌心的伤疤,目光如炬的望向她的方向。
再推诿就显得矫情,伸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白色流砂的手表,白色表盘,白色皮革表带。表盘上有一条不规则的曲线,将其分为两个部分,一部份为实用的数字和指针,约占三分之一的地方,三分之二的部分是白色底盘和血色细钻。
轻轻转动手表,血色细钻像人的血液缓缓流动,血钻是钻石极为稀少的品种。这些血钻虽然只是碎钻,它们颜色一致,纯净度很高,想要找齐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喜欢么?”
“太漂亮了,只是太贵重了。”
宋朝的眼球随着那些流动的血钻转动,她是做宝珠设计的,当然知道这些血碎价格不菲。
“我给你戴上”权少顷站起身,不容她的拒绝。
权少顷款款而来,拿起盒子中的手表,戴在了她白晰的玉腕,表带略显宽松,这也是常有事情,表厂在手表出厂的时候,表带会略调宽松一些,这样可以应对手腕粗细不一的顾客。
权少顷有些不悦,这手表的尺寸是他提供给表厂,他对自己的眼睛很有信心。
“你又瘦了。”
宋朝嘿嘿的笑着,最近的胃总是闹脾气。
权少顷抓住她的手腕,宋朝没有注意到,他手掌内的伤疤,与表盘上的不规则线条一模一样,那流动的血钻,像男人血管内的鲜血一样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