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长假
“他想知道是谁检举他们城隍府,害他放假接受调查。”易杰也点完餐,继续说:“我本来觉得好笑,结果打完回家才知道,太子爷也被人检举一堆违规事项,被长官要求放大假,我连带跟着放假。”易杰这么说。
“放假,那很好啊。”王书语哦了一声,面露欣喜。“我最近没有案子、六月山暂时也没事,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有个小问题??”易杰苦笑了笑。“我的尪仔标跟莲花都被收回了。”
“啊?”王书语一呆。“被收回的意思??是你没有法宝可以用了?”
“嗯,一片不留。”易杰点点头,从口袋掏出一个小东西。“只留下这个。”
“这个??”王书语接过仔细一看,是颗鸟蛋。
王书语咦了一声,似乎感应到什么动静,将鸟蛋凑在耳边细听,蛋中微微震动,仿佛即将孵化。“这是??”
“应该是第四代小文??”易杰将太子爷临走前捏碎第三代小文的经过告诉她——他在太子爷离去后,照吩咐清了笼子,发现草编小巢中竟有颗鸟蛋。
“第四代小文??”王书语好奇扳着手指算着小文世代——第一代小文在多年前易杰大战陈七杀时战死,第二代小文在两年前东风市场大战时被遭红裙子女鬼附身的叶子啃掉脑袋,第三代小文被太子爷亲手捏死——而这颗鸟蛋,是太子爷在白衬衫家伙们监视下,从鸟巢捞出小文时暗暗留在巢里。
“你之前说,小文是太子爷用莲藕捏出来的灵物,用来向你传递消息。”王书语思索着,“太子爷在天差面前捏烂它,却暗中留了颗新鸟蛋给你,表示——他还有话想对你说,而且是不能在天差面前讲的话。”
“对。”易杰点点头。“所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姓张的牛头说,那些检举符令是从阳世烧下去的,还不只一间城隍府,而是所有『比较干净』的城隍府,同时遭阳世活人检举。”易杰这么说:“检举太子爷的符令,也是从阳世烧上天的。”
“你的意思是,同时有人烧了一大堆检举符令,检举天上的太子爷和阴间的城隍府?”王书语想了想,说:“你觉得这两件检举案是同一人做的?”
“这我不敢说。”易杰说:“但不管是谁干的好事,总之他成功让我没有法宝可以用了,这段时间有人来找我麻烦,是最好的时机??”易杰说到这,听王书语突然惊呼,手中鸟蛋啪嚓一声出现裂纹,又见服务生准备端菜上来,连忙讨回鸟蛋,藏回口袋。
两人相视而笑,开始用餐。
“喂、喂喂??你干嘛?”易杰刚吃几口,突然扭动起身子,皱眉摸索起口袋——
第四代小文孵化了,还爬出他口袋,钻进他衣服里。
易杰伸手去捞,小文却不知爬去哪儿了。
“混蛋??咬我?”易杰恼火地扭动身子,伸手在身上乱抓。
“怎么了?”王书语瞪大眼睛,惊见小文竟爬上易杰头顶──它身子仅一截拇指大、全身粉红无毛、一双混浊黑眼睛连睁都睁不开,但动作却挺利落,在易杰脑袋上啄咬几下,伸长了脖子就想要叫,被易杰一把抓下塞回口袋,易杰还顺手捏了截意大利面放进口袋。
“你喂它吃面条?雏鸟能吃面条?”王书语愕然问。
“又咬我!”易杰缩回手,甩了甩,说:“它什么都吃,连我手都吃??”他剥了颗文蛤塞进口袋,第四代小文彷如大胃王,转眼就将蛤蛎肉吃得半点不剩。
身子似乎还长大几分。
便这么着,易杰一面吃,不时送点面条、配菜进口袋里。
等到两人匆匆吃完晚餐,准备找间鸟店买饲料时,小文身体已大上整整一圈,不但睁开眼睛,且长满细羽,身形约莫比颗鸡蛋小些,像是一团芝麻口味的麻糬。
“我操,你一直咬我干嘛?我现在就要帮你去买饲料啦!”小文不但身子长大,咬人更痛了——痛得夸张,甚至到了古怪的程度。
“呃?”易杰觉得被小文咬着的手指,像是被烙铁触上一般,猛地醒悟,转头问王书语:“你有没有带纸?名片、笔记本都行??”
“喔!”王书语听他这么说,也会意过来,连忙从提袋中取出笔记本,撕下一页。
易杰接过,随手卷成纸管,往小文发育未全的小喙递去。
小文衔住纸管,高高一举,晃了晃,纸管微微冒出烟雾。
它抛下纸管,钻回易杰口袋,呼噜大睡起来。
易杰捡起纸管打开看了看,惊呼一声,想起了往事。
“怎么了?”王书语凑去看了几眼,只见那签纸上烫着短短一行字——
去向学小学大象屁股下挖宝。
…………
数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向学小学。
距离学校闭门还有一段时间,操场上有不少邻近小区住户散步慢跑。
两人来到后门的大象滑梯旁,王书语紧张地左顾右盼替易杰把风;易杰则拿着临时自五金行买的小铲,在滑梯后方草地上挖掘。
挖出一张A4大小、褐黄古旧的厚纸片。
厚纸上有七个圆形圈圈。
是一张尪仔标套组。
尪仔标上的图样和易杰续约前那批旧款大致相同,颜色却是黯淡的锈褐色。
“一点也没变啊??”易杰凝视着那张纸片微微出神,在王书语催促下,才用脚将土拨平,找了处洗手台冲净纸片。
两人坐在操场边的石阶,易杰捧着纸片端视,仿佛被勾起尘封已久的回忆。
王书语听易杰讲述往事,逐渐明白这纸片由来——
这张尪仔标套组,是当年太子爷给易杰签订契约时那迭尪仔标之外的“试用版”。
“就像考驾照一样??”易杰苦笑。“当年我办完几件小案,算是通过测试,他才让我拆正式版尪仔标。”
“因为一开始太子爷怕你乱来?”
“算是吧??尪仔标七宝虽然不伤活人,但有混天绫、风火轮加持,真要作怪闹事也不是不行??”
“那这试用版怎么会埋在大象溜滑梯底下?”王书语好奇问。
“这试用版尪仔标拆下了还会再长,用不完的。”易杰苦笑解释:“我通过测试,开始用正式法宝后,他说试用版我可以留作纪念,但当时我连看都不想再看到这东西,随地挖了个坑直接埋了——我是故意埋给他看的,抗议他用这东西整我大半年,没想到竟然有挖出来的一天??”
“太子爷用这东西??整你?”
“是呀,试用版副作用更大,又不好控制,常常跟我作对??”易杰边说,随手搓了搓尪仔标套组纸面,搓下大片锈铁屑——锈铁屑似乎是从纸片内里浮出的,像是头皮屑般永远搓不尽。“那半年里??我窝囊到了极点,一边听签鸟号令办事,一边被这东西整??”
“所以??”王书语皱眉思索,“你说??太子爷在天差面前收回你的尪仔标,却又暗中让你找回试用版??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整你??”
“他应该无计可施了??”易杰抬头望天。“他整人虽没分寸,但处事算公道,我和他续约是替他打工,不是欠他,他没理由再拿这东西整我——他真被收回阳世管辖权限了??”易杰说到这里,低头望着手中满布铁锈的尪仔标套组,喃喃地说:“现在这东西??是他唯一能帮我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在这段时间,如果有邪魔歪道找你麻烦。”王书语说:“你只能靠这防身?”
“对。”易杰点点头,站起身。“得来好好准备一下了。”
“你要怎么准备?”王书语也站起。
“首先??”易杰望着拇指——他随手摩挲试用版尪仔标套组纸面时,被稍大片的铁锈片刺进肉里。“得买双厚点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