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猕猴就职
“大岳,你们那边怎样?”陈亚衣来到机车旁和马大岳讲手机。
“刚刚千里眼降驾小年身体去追鬼,我在老头家里贴符??”马大岳说到一半,突然嚷嚷自语起来。“啊?什么?又有一批家伙要上来了,在哪?”
他急急对陈亚衣说:“顺风耳催我赶去下一个地方,说底下把关的阴差刚刚放行十几个戴着复仇证的家伙上来。”
“还来呀!在哪里?”陈亚衣气急败坏问清地点,骑车赶去支持。
数天前,陈亚衣接到马大岳通知,说各地神明眼线接二连三遇伏,不少神明使者都收到指示,四处保护眼线。
“底下这样找眼线麻烦,肯定想干大事!”苗姑在陈亚衣背后,抖着身上红袍,向口袋里的恶鬼喊话。“快说是谁指使你们上来的?”
“有仇、有仇,我们跟老太婆有仇??”
“我们拿复仇证上来报仇的,又不犯法,快放了我们!”
“混蛋,你们每个都跟老太婆有仇?那早不上来晚不上来,一晚上约好了一起上来?”苗姑怒叱。
“不行吗?谁规定报仇不能一起报的?”
“啊呀,还嘴硬!”苗姑气得揉捏红袍口袋,捏得里头恶鬼连连哀嚎求饶——但不管怎么求饶,也不肯说出幕后指使者,反倒个个控诉起老太太的不是。
“她杀我全家上下几十口,连小狗都不放过!”
“她骗光我老家田地。”
“她勾引我爷爷、谋杀我奶奶??”
“她贩毒害我哥哥!”
“她是军阀头子的女儿,杀人如麻??”
“她会生吃活人!”
“我们在找李奇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放屁——”苗姑气得笑了。“她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坏,妈祖婆会派人来保护她?你们串供也不串好一点??等等!”苗姑愣了几秒,突然喝问:“谁是李奇?留下什么东西?”
“??”红袍子口袋先是一阵寂静,跟着出现零星细碎耳语,责备着一时口快供出“李奇”两个字的同伙,然后大家异口同声,说:“臭老太婆,你听错了,刚刚没人说你说的那个名字!”
“我都听见你们在里头串供啦混蛋!到底谁是李奇?你们要找他留下的什么?”苗姑将红袍口袋贴耳细听,又揉捏一阵,痛得恶鬼哀嚎不止,但几十分钟车程里,不论苗姑软着问硬着问,恶鬼们就是不肯供出指派他们猎杀天庭眼线的主谋,也不提李奇和他留下的东西。
很显然,这些家伙们十分清楚,尽管苗姑逼供难熬,但要是他们吐实招出幕后老大,回到底下肯定会受到极恐怖的对待。
“外婆,到了!”陈亚衣在一处公墓管理室外停妥车。
她快步来到公墓入口旁,此时早过了开放时间,铁栅门紧闭,一旁管理室无人,小电视机播放着夜间新闻,桌上摆着吃到一半的宵夜和几罐啤酒空罐。
她望着大门旁那块锈蚀的“荒山公墓”招牌,犹豫着是该待在这儿等待管理员回来,还是翻墙进墓园找他——
荒山公墓的管理员庄标,是她刚刚受命前来保护的眼线。
陈亚衣正自犹豫,便听见后头驶近的引擎声和廖小年的叫唤声。“亚衣姐——”
马大岳载着廖小年飙到陈亚衣面前,廖小年指着墓园里深处说:“管理员逃上山,鬼也追上去了!”
“什么!”陈亚衣惊呼,急急领着两人翻过铁门,往山坡上追去。
“你看他逃上山是多久之前?”陈亚衣边跑边问。
“几分钟前。”廖小年述说着刚刚远眺所见情景。“他本来在管理室看新闻吃宵夜,突然就跑了,刚跑没两分钟,好几只鬼就飞进墓园去追他——”
“他逃去哪里?”
“上面那栋楼。”
陈亚衣循着廖小年所指的方向望去,在山坡扫墓小径约莫一公里外有几栋楼,是荒山公墓的纳骨楼兼祭祀休息区。
“那家伙好会跑,好几次差点被抓到??”廖小年说:“但他身边有猴子帮他。”
“有猴子帮他?是他那些??『朋友』?”陈亚衣想起刚刚老太太那些朋友——凡间眼线平时供养着一些“小眼线”,大眼线负责筛选过滤小眼线捎来的消息,整理之后传达上天,一个个小眼线里自然有与大眼线交情好的。
“我也不清楚??”廖小年说:“一大一小的猴子,花招很多。”
“一大一小的??猴子?”
“太远看不太清楚,脸是猴子,但穿着人的衣服。”廖小年这么说:“拿着奇怪道具打鬼,挺厉害的。”
“有这种猴子?”陈亚衣听廖小年的形容,想起了六月山上的老猕猴——
老猕猴收到土地神就职令,新官上任三把火,成天领着橙子和小家伙四处巡逻。
巡逻范围还远超出他的辖区,大概是想让更多山魅、野鬼瞧他威风样子。
他甚至会主动联络易杰和陈亚衣,报告今天又排解了哪起纠纷、救了流浪狗或是野兔、带了个迷路老人下山等琐事。
易杰耐性不佳,接了两次电话,就警告他别再打来报告这种屁事;
陈亚衣倒听不厌,有时还会主动询问他和橙子执勤的情况——老猕猴的就职令和橙子的虎爷袍子是她亲手发的,她有监管之责;
有时她抽空探望刘妈,还会向老猕猴借橙子同行,让橙子接受将军训练指导。
她此时听这儿又有奇怪猴子出没,觉得这些稀奇古怪的猴子未免太多,背后突然一股阴气袭来,远处又飘来几只透着阴郁杀气的野鬼。“又来一批?”
“东边、南边也有!”苗姑出声提醒。
陈亚衣举起奏板抵上额头。“妈祖婆呀,我到荒山公墓了,恶鬼越来越多,请赐我黑面神力!”
五、六只鬼转眼飞越陈亚衣头顶上方,其中一只被飞窜起来的苗姑一把抓着脚踝,拖下地来。
“哇,现在底下复仇证免费发放呀?”苗姑见这恶鬼胸前也戴着复仇证,气得将证一把扯下,勒着恶鬼颈子想往红袍口袋塞,里头恶鬼被挤得又是一阵哀嚎。“挤不下了啦,去别的口袋行吗?”
“妈祖婆赐我的小红袍就两个口袋,你们敢挤坏我袍子,我会宰了你们!”苗姑气骂,揉面团般将恶鬼塞进口袋,施咒封印。
天上其余恶鬼也不顾被苗姑逮着的同伴,笔直飞往纳骨楼;纳骨楼东侧、南侧也同时聚来十余只鬼,或是攀墙、或是钻窗,一只只杀进楼里。
“动作快——”陈亚衣化出黑面,领着马大岳、廖小年奔到楼外,伸手在马大岳掌上画了个墨色咒印。
马大岳双掌一拍,将左掌墨印沾上右掌,再与廖小年对了对掌,两印化四印。
三人冲入楼中,像玩木头人般僵止不动,马大岳招耳细听、廖小年瞪眼张望,一齐指向左上方。
“那边!”“五楼!”
“快。”陈亚衣往左侧廊道急奔,转了个弯冲上楼梯,一路奔过二、三、四楼。
苗姑直接穿地上楼,转眼自五楼廊道地板窜出,五楼纳骨室外伫满恶鬼企图闯入,却被一个年轻男人挡在门外——
男人戴着张猴子面具,双手一双改造过的格斗拳套,指节呈金属锥状,彷如指虎;他举起一根金属长棍,上面有几处按钮,两端都有些短刺闪耀着电光。
好几只鬼拥向纳骨室,却被那男人举棍打退。
男人一会儿搔痒、一会儿猴叫,像是刻意模仿影视中的孙悟空形象,怪笑着持棍乱戳,同时按钮让棍头上的尖锥放电,将一只只来袭恶鬼电得哇哇大叫。
有些恶鬼企图穿墙,但纳骨室靠廊道的墙壁内侧似乎另有符咒,恶鬼无法随心穿墙,而是像冲进黏土般窒碍难行。
墙壁上不时伸出鬼手,对着卡在墙上的恶鬼一阵乱殴。
有个小孩也戴猴面具,持一柄短电击棒,将一个卡在墙上的恶鬼电得惊声尖叫,还一把抢下他胸前的复仇证。
“呃?”苗姑见前头乱斗场面热闹怪异,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乐得冲去搅和一番,几巴掌搧翻好几只恶鬼,强抢他们的复仇证。
“喝!”猴头男人盯着苗姑,怪叫起来。“老太婆??你哪条道上的?”
“臭小子,你又哪条道上??咦?”苗姑只觉得猴头男人气息古怪。“你不是鬼,但也没人味?”
“老太婆,看不出你鼻子这么灵??”猴头男人翻棍打倒两只恶鬼,吱吱叫了几声说:“老子是猴头!”
“猴头?”苗姑愕然又打倒两只恶鬼。“你是那眼线的朋友?你来保护他?”
“不是!”对方摇摇头。“我是来抢劫的。”
“抢劫?抢什么?”苗姑又问。
“抢他们的复仇证。”猴头男人举棍将一只恶鬼挑上墙。
墙上小猴一把扯下恶鬼胸前的复仇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