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恶斗
“不让。”陈亚衣放下奏板,整张脸和双手都变得墨黑一片,缓缓地说:“该滚的是你们,听到没有?”
百来名恶鬼高高举起刀械,朝她奔去。
“宰了她!”
“宰了她!”
陈亚衣吸了口气,往前重踏一脚,踏出一片墨黑。
墨黑迅速扩大,犹如震波、犹如巨浪,将冲进圈中的恶鬼吓得如听见猫叫的老鼠,止住脚步。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连手上的刀械都握不稳。
但还是有两、三个胆子大的,推开伙伴冲来斩陈亚衣。
“呀——”苗姑抖开肩上红袍子,扑出陈亚衣身外,两巴掌搧倒两个恶鬼;
陈亚衣揪住第三只恶鬼领子,赏了他一记过肩摔,重重砸在漆黑地面上,跟着回头再一喝:“这里有妈祖婆乩身镇守,通通给我滚回地下,听见没有——”
“哗——”后头大批恶鬼被她吼出的震波惊得手足无措,左右退开,奔远后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三五成群四散开来,成了游击队形,往自救会围墙据点攻去。
跟着,一阵阵金光银光红光此起彼落闪烁亮起。
四散开来的帮众连声哀叫。
纷纷中了陷阱——那是陈亚衣与老猕猴等山魅们,花了一夜一天,贴在各处的反拆迁传单,传单后写着驱鬼符,恶鬼一靠近就生效发动。
墙角、路上、废弃杂物、建材里,甚至藏着摺成纸鸟的符籙传单,一感应到恶鬼来袭,就自动起飞乱撞。
“大胆恶鬼,见到六月山土地神还不退下!”老猕猴一声令下,埋伏在几处废楼里的山魅们一齐冲出,与恶鬼缠斗起来。
这些山魅身手未必好过地底帮派,但他们戴着苗姑特许符令,不怕驱鬼符;
在符光掩护下,揪着落单恶鬼围殴乱打、抢他们刀械,还拿着符往恶鬼身上贴——
“哇!怎没说这里有神明乩身和山魅镇守呀?”春花帮恶鬼疑惑喊道。“凡人呢?今晚不是说另外有队凡人跟我们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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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现在在哪?什么!还在火车上?有人跳轨火车误点?哇哈哈哈??干我笑屁啊?”马大岳在距离拆迁街区数公里外一条巷弄里拨打手机——数十分钟前,拆迁街区一带手机讯号突然降低,连家用市内电话也被切断线路,陈亚衣久等不着廖小年,只好派他骑车找人。
“什么?你讲什么??我这边收讯很差??好像是那批坏蛋把附近的基地台给拆了,他们准备要硬干了!”马大岳喊道:“你到站之后直接坐出租车过来啦??什么!钱包被扒?啊哈哈哈哈??那现在怎么办?你口袋里有零钱吗?会搭公交车吗?靠??好啦我去接你!”
马大岳结束通话,催油门加速骑远,巷弄驶来十几辆厢型车与他错身而过,他虽然觉得古怪,却没时间回头,只能急急赶往火车站接廖小年。
赖琨坐在厢型车队的第一辆上,三分钟后,抵达拆迁街区外围,远远观战,见街区各处废楼空地符光此起彼落,那些春花帮恶鬼被仅有己方数量三分之一的山魅挡在外围,四处乱绕找路也无法靠近更后方的反拆迁据点。
“阴间那些帮派家伙们这么没用?”赖琨皱眉抱怨。
“琨哥??”罗寿福在一旁解释:“那些亮亮的是符光,我猜是那些乩身画的些驱鬼符,贴得到处都是,鬼被挡着进不去。”
“那怎么办呐?”赖琨问:“把符撕了行不行?”
“应该行。”罗寿福点头。
“听到没有?”赖琨立时对身边手下这么说:“轮到你们了,把路上那些符全撕了。”跟着他又指着陈亚衣。“还有,去把那女人给我抓来。”
十余辆厢型车,下来几十人,人人手持裹着符布的铁管、棍棒,往拆迁街区奔去。
“啊呀!是那些家伙,他们又来啦——”老猕猴见到赖琨人马分成几队远远走来,沿路撕毁符籙传单,马上领了几只山魅去拦阻。
“小心,山魅来了,别让他们上身。”赖琨这队人马除了手上棍棒缠着符布外,胸前都挂着一串奇异铜钱,见老猕猴领着山魅冲来,有人便从口袋取出奇异小罐往身上喷了喷,纷纷干呕起来。“吗呀!这东西好臭,别喷太多??”
喷雾小罐的作用是驱赶山魅,铜钱防止山魅附身,棍棒上的符籙能伤害到山魅——这些道具全是方董额外向年长青买的。
年长青也大方地只收成本价,还另外与方董谈了几项合作。
例如开发六月山后,他想取得囚魔洞的使用权,请方董在洞内另造设施——例如可以作为黄泉门之用的专属水池和大镜,好让年长青人马自由进出。
“呕——这什么味道!”老猕猴领着山魅往赖琨人马身上扑,听见他们胸口发出的铜钱叮当碰撞声,两耳嗡嗡刺痛、头晕脑胀;又闻到他们身上的刺鼻臭味,赶忙退远,捧腹大吐起来。
“看,山魅真的会怕这味道!”“干,臭死了,我是人也很怕。”赖琨人马举着符籙棍棒上前一阵乱打,打得老猕猴等山魅浑身冒烟,连滚带爬地撤走。
“混蛋、混蛋,敢打土地神!下坛将军,快来给我咬他们脚——下坛将军?啊??”老猕猴气愤举着树枝还击,小家伙搂着他颈子呕个不停。
老猕猴背着小家伙且战且走,喊了老半天也不见橙子,想起他在黄昏时负气跑走了。
橙子看了马大岳查给他的网络资料,终于认清石虎并不是虎的事实。
他认清自己的身体永远也不会长成虎那么大,觉得上当了、生气了,不想理老猕猴,也不想当下坛将军了。
下坛将军是给虎当的,不是给猫当的。
“哼!坏蛋!”老猕猴挥动树枝和追来的赖琨手下搏斗,尽管这些家伙身上恶臭难当,但山魅身手终究好些,老猕猴不时转身,打倒好几个家伙——但他渐渐发现,这些活人打手里有部分特别难缠。
是几个被春花帮恶鬼附身的赖琨打手。
最初是因为有些春花帮帮众被符光刺得睁不开眼,见赖琨人马赶到,躲进他们身中,意外发现附进活人身中后,四周符光便没那么刺眼了。
更多帮众遁入赖琨人马身子里,指挥活人沿路撕符。
赖琨打手们一路撕符推进,碰到山魅攻来,身子里的春花帮帮众也会杀出帮忙。
这些家伙渐渐察觉,原来阴阳两界的帮派联手起来还颇厉害的。
“不要硬打,跑给他们追,尽量拖延时间——”陈亚衣见山魅受制于赖琨人马的臭气喷雾,节节败退,急得四处支援。“大岳死哪去啦!”
“这些恶鬼胆敢小看我阿苗——”苗姑时而附身陈亚衣飞檐走壁放倒打手,时而穿身出来踢春花帮恶鬼屁股。
她先前当鬼时道行便高,现在成了妈祖婆分灵,受神力加持,更不将这些恶鬼放在眼里,但死帮众、活帮众加起来一百多人,祖孙俩分身乏术,无法顾及所有战局,只能眼睁睁瞧那些帮众持续撕符推进,逼近围墙据点。
“后退、快退回去——”陈亚衣高声指挥,突然听苗姑高叫一声,从她身子冲出,撂倒几名恶鬼后,与一个女人放单缠斗起来。
女人是秀萍。
秀萍身上写着奇异符纹、胸口同样挂着铜钱,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她的肉身令她不怕四周驱鬼符,胸口铜钱令她不怕山魅附体抢身,身上密密麻麻的符籙令她凶性大增,双手两把写上异符的西瓜刀能斩人也能斩鬼。
苗姑捱了一刀,哎呀呀叫嚷起来,讶异这活尸女人又凶又恶,她一时竟战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