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城隍
廊道中的罪魂被陈亚衣一吼,全像是听见猫啸的鼠般,吓得瞪大眼睛张大口,浑身动弹不得。
陈亚衣飞奔冲入罪魂堆里,磅硠硠地又摔又搥,一口气打倒好几个,兴奋地说:“用这黑面神力能打赢到处放火烧人的女魔头吗?”
“你说欲妃、悦彼?”廖小年摇摇头。“她们是即将成魔的千年厉鬼,穷凶极恶,我兄弟俩都未必打得赢她们,何况你这凡人肉身——人心难测,神仙可不敢轻易赐予凡人过大力量,你现在这身黑面神力仅能防身、对付一般恶鬼算是堪用;那些穷凶极恶的地狱魔物通常由天庭武将专责对付。”
“是呀。”马大岳补充:“你放心,妈祖婆已经替你请了保镖。”
“保镖?”陈亚衣一面往长廊出口奔,一面问:“他在哪呀?这么不尽责!我差点被打死了,他还没出现!”
“他早到了。”廖小年指着前方长廊出口。“若没有他,我和顺风耳可找不着你,今夜这阵仗超出我们原先预期,我们没想到那两个女魔头竟将前任城隍都请上来了。”
“什么??”陈亚衣好奇地喝退廊道中的罪魂,领着众人往前奔,一路奔至尽头,只见廊道外挡着一批古怪小豹,正朝着廊道里暴吼。
“啊!”陈亚衣见到那些小豹,总算明白顺风耳口中的保镖是谁了。
她奔出廊道、跃过小豹,冲入一楼道场。
宽阔的道场里,上百罪魂咆哮飞窜,与易杰那批小豹追逐缠斗;这些罪魂虽是欲妃、悦彼连同前任城隍司徒史费心挑选的地狱重犯,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凶神恶煞,但易杰的小豹可也剽悍勇猛,分头与凶猛罪魂捉对厮杀,大多还占了上风。
道场远程,易杰左手与欲妃悦彼双手铐在一起,用混天绫将自己和插地火尖枪绑在一块儿,举着铝棒与她俩近身乱斗。
两女凶猛得如发疯恶兽,疯狂挥爪、冰火齐放,易杰被扒得浑身浴血、遍体鳞伤,却仍屹立不倒,奋力指挥混天绫不停往两女身上缠卷。
“易大哥——”“是你呀道友!”陈亚衣与苗姑远远大叫,奔来助战,磅硠硠冲倒一片罪魂。
“你们动作也太慢了??”易杰喘着气,回头望了陈亚衣一眼,正想埋怨他们分灵仪式拖延太久,突然听见一阵古怪警笛声嗡嗡响起。
道场外杂草丛生的大广场,不知何时停下十余辆漆黑轿车。
几十扇车门一齐打开,下来一队队人。
人人身穿西装,颈上不是牛头就是马面,全是阴差——这大批阴差分成三队,由二男一女带头,浩浩荡荡杀入道场,抽出甩棍见鬼就打,登时打趴一片罪魂。
“是阴差!”陈亚衣见大批牛头马面杀到,兴奋蹦跳,远远指着欲妃和悦彼大叫:“在那边,就是她们,她们身上没有地狱符,快把她们带下去扔进油锅里炸一年再说!”
带头二男一女见陈亚衣都露出惊愕神情,交头接耳起来。
四周罪魂被牛头马面打得连连哀嚎,纷纷掀起囚衣,露出胸腹上地狱符,嚷嚷地说:“大哥,我们都有阳世工作证!”
陈亚衣发现眼前两个罪魂也撩起囚衣向一个牛头展示地狱符,立即奔去伸出墨手往他们肚子上一抹,抹脏他们身上地狱符。“现在没有啰!”
陈亚衣东张西望,正要找下一个目标,却被牛头、马面扬臂拦下。
“你就是惹事乩身?”一个牛头这么说。
“惹事乩身?”陈亚衣呆了呆,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廖小年上前伸手推开牛头,恼火地说:“咱们奉天命执法,你想干嘛?”
“三位城隍!”马大岳朝那二男一女高呼一声,说:“你们可是上来逮那两个地狱女魔头的?”
“??”二男一女听马大岳喊他们,隐隐露出心虚神情,低声交谈几句,其中一个男人说:“我们收到消息,有乩身走火入魔,伪造地狱符调动重犯虐杀凡人,我们奉命抓人!”
二男一女与三队牛头马面说到这时,一齐望向易杰。
“啥??”易杰听那城隍这么说,愕然不解。“老兄,你在说谁?该不会是说我吧?”
欲妃和悦彼互望一眼,神情也有些困惑,但见情况不明,也不敢轻举妄动。
“喂喂喂!阴差大人呀!”陈亚衣和苗姑忿忿不平地说:“你们弄错啦,是那两个地狱女魔头在搞鬼呀,她们请了前任城隍上来,乱写一堆地狱符,这里好多恶鬼都是他们喊上来的啊!”
“前任城隍?是司徒史?”三位城隍听陈亚衣和苗姑这么说,马上东张西望寻找司徒史的身影。
此时大批阴差正一个个检查罪魂身上地狱符真伪,同时也将附在六吉盟、五福会上的帮众全赶出来,分聚成堆。
两帮活人帮众经过接连惨烈砍杀,死去一半,另一半也半死不活、体力透支,体内罪魂刚离身便昏厥倒地。
严孝颖甩开廖小年的手,扑到严宝身边。
严宝被乱刀砍得皮开肉绽,此时一手握刀、一手牵着身亡妻子的手,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见到儿子扑倒在脚边,瞪大眼睛长长吸了口气,挺坐起身,在严孝颖耳际说了些话。
严孝颖一面听、一面转头望向另一边六吉盟那头。
蔡万虎抚着乱战死去的妻子痛哭失声,蔡如意也蹲在一旁哇哇大哭。
严蔡两家夫人,在欲妃、悦彼离体遁地后,虚脱瘫倒在地,都成了对方寻仇目标,一阵乱砍之下双双丧命。
严五福和蔡六吉此时仍僵持扭打着,他们动作极为相似,都一手掐着对方脖子,一手握拳往对方脸上狂殴,直到周围阴差举着甩棍朝他们身上一阵暴打,又拉又扯,才将他俩拉远,驱回己方阵营。
严宝抬起手,摇了摇严孝颖的肩,像是在向他确认着什么。
严孝颖点点头,望着严宝在他面前断气。
陈亚衣与廖小年、马大岳来到严孝颖身边,见四周惨死帮众,不禁骇然,只能与他们分头寻找尚有一口气的活人帮众。
“这些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着、自寻死路呀??”苗姑呀呀叫着,挽起陈亚衣双手,再次使用奏板贴上额头。
“禀告妈祖婆,这里满地重伤凡人,请追加红面神力予我??”陈亚衣照着苗姑指导,举奏板祝祷,黑脸立时红通一片,她放下奏板,转身蹲在一名伤重帮众胸口轻轻一按。“撑着点,等救护车。”
帮众本来青惨的脸当即增添几分红润血色。
“红面神力能强心护体、鼓舞士气,让将死之人再撑上好一段时间,能替伤重病患补充体力、使忠勇斗士越战越勇??”马大岳与廖小年一面解说,一面将活人扛出道场,送上杂草广场让陈亚衣用红面神力加持续命,对她说:“这些家伙都是恶徒、罪有应得,但我们还是得尽量保着他们一条命,之后人法怎么审、阴司怎么判,就不干咱们的事了??”
陈亚衣领着马大岳、廖小年等人,七手八脚将二十几名活人与两帮尸首拖至广场上,以红面力量替活人加持护命,再施咒安抚亡者尚未离体的冤魂,免得再添混乱。
蔡万虎搂着蔡如意,坐在妻子尸体旁发呆;严孝颖垂着头,一语不发地默默垂泪。
陈亚衣安置完两边帮众,回头见道场上三个城隍领着牛头马面仍然团团包围易杰,却未拘捕欲妃和悦彼,不禁感到奇怪,连忙转去探问。
三个城隍见陈亚衣与马大岳、廖小年朝他们走来,互望一眼,像顾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