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知好歹
清晨,罗寿福和李秋春走到旅舍隔壁的豆浆店点餐。
罗寿福哦了声,见王书语坐在入口附近的座位。
她穿着宽大t恤、短裤和拖鞋,桌上摆着两人份的烧饼油条豆浆。
罗寿福嘿嘿笑着往王书语邻座走去,正要坐下,后背却被李秋春轻推一把,示意他去店里最角落的位子。
“干嘛?”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那角落座位,嘟嘟囔囔地说:“为什么有空位不能坐?”
“陈阿财随时会打来报告情况。”李秋春冷道:“你想看美女,等正事忙完了再看行不行?”
“不能边忙边看吗?”罗寿福随口说:“陈阿财那小子靠不靠得住?”
“靠不住又怎样,顶多损失两袋饺子。”李秋春低声说:“只是要他上山传个话而已??”她说到这里,白了罗寿福一眼。“跟你说过了,在外头讲这些事,也小声点。”
“干嘛?”罗寿福干笑两声,也配合地压低声,“你真怕阳世法师找上门?”
“不管怎样,这是件大生意,小心点好。”李秋春说:“我们喝了『水草汤』、戴了『隐气符』,鼻子再灵的法师,也闻不出我们身上的法术气味,但要是你嘴巴大,讲的话给人听见了,岂不是搞砸了?”她说完,捏了捏领口望着罗寿福又问。“你的隐气符有没有戴着?”
“有。”罗寿福稍微拉低领口,现了现身上的符,笑着说:“那也要听见我说的话的人,就是阳世法师才行呐,世上哪有这么刚好的事?”
罗寿福还没说完,便听到豆浆店外有个男人气呼呼地嚷着。
“去你妈的!你真当自己是龟公啦?两个男人光着屁股在擂台上打拳给个老女人看?这种鸟蛋生意你觉得我有可能接吗?”易杰叉手站在豆浆店门口,气恼地挂掉老龟公打来的电话,跟着又拨了另一通话。“喂,我到了,你吃什么我帮你点。”
“我在店里,已经帮你点好了。”王书语望着店外易杰,挂了电话。
“啊??”易杰呆了呆,转头往店里瞧,见到王书语,收起电话,走到她面前坐下。
易杰与王书语坐的位子,与最角落的罗、李两人呈斜对角,也是相距最远的两处座位。
罗寿福见易杰与王书语同桌,酸溜溜地说:“原来有男人,哼。”
李秋春白了他一眼。“就算没男人,也轮不到你这老猪哥??”
“你找我出来做什么?”王书语淡淡地问。
“这东西你戴在身上。”易杰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系绳圆片,推到王书语面前。
王书语拿起来,圆片约莫三个硬币厚,用土色胶带缠得密不透风,两面写着金字符籙;仔细一看,符籙底下竟还有枚褐红色指印。
“里头是尪仔标,这东西不怕水,你洗澡也戴着。”易杰见王书语困惑地望自己,便说:“我的尪仔标只有我能发动,但我在上面写了符、盖了指印,算是授权;情况紧急的时候,你扯断绳子就可以发动,我会感应到。”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王书语将尪仔标推还给易杰。
“噗哧。”罗寿福听不见易杰和王书语的对话,见易杰送的“项链”被退回,忍不住对李秋春说:“送那什么垃圾给美女,美女当然不要啦,嘿嘿嘿??”
李秋春皱眉不耐地说:“你管人家送什么?你送过什么给我了?”
“我至少有送你戒指。”罗寿福答。
“你那戒指是偷来的??”李秋春瞪大眼睛。
“偷来的又怎样??”罗寿福哼哼地说。
“你别啰嗦了??”李秋春瞪他一眼,微微一扬手机。“阿财打来了。”她接起手机,那端传来阿财的声音。“秋春姐??我照你的吩咐,把饺子发完了??也把你的话,都跟山魅们说了??”
“你碰上多少山魅?”李秋春低声问。
“我??我没有仔细数??”陈阿财答。“但差不多有几十个吧??我要他们等太阳下山再动手,但他们有些已经等不及了??你们饺子里的猪肉果馅放得多,效力太强,他们有些已经受不了了??”
“没关系,下次放少点。”李秋春点点头。“你先回来吧,等等太阳大了,遮日符可能不够力。”
“是??”陈阿财哀怨地结束通话。
李秋春能远端对陈阿财颈上玉佩施咒,让他只得乖乖照吩咐,带包猪肉果馅的饺子上四月山发送——
由于昨晚发出的饺子效力渐渐发作,他天尚未亮时上山,没喊几声,就喊出昨晚吃过饺子的山魅,发给他们第二批,告诉他们,想吃饺子就得付出些代价。
代价是抓活人来换。
陈阿财将一些特制符药分交给那些山魅,告诉他们凡人一旦吃下符药就会沉沉昏睡,要山魅们想办法骗人或是逼人吞符药,再将活人带到指定地点,等“老板”和“老板娘”上山验货。
陈阿财特别交代,逮活人最好用骗的、用迷的,要是动作太粗鲁,弄伤卖相不好,弄死就更不值钱了。
“我收到消息,有偏门法师来到这地方作怪。”易杰沉沉地说:“说不定是方董和赖琨请来对付你的。”
“那又怎样??”王书语微微一笑,说:“不久之前,地狱魔女都上过我的身,还有什么好怕的。”
“地狱魔女上你的身,你还能安然无事。”易杰竖拇指戳了戳自己胸口。“是因为我全力救你。”
“谢谢你多管闲事。”王书语微笑说:“不然我或许那时就能见到阿彬了。”
“??”易杰渐渐有些不耐,垮下脸来。“你不怕死是你的事,但你口口声声想要保护的人呢?”他拾起尪仔标,往王书语面前一扔,补上一句:“要是你男人见到你拉一堆无辜老人小孩下去陪葬,说不定气得撕掉轮回证不回来了!”
王书语听易杰这么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不语,颤抖地拾起尪仔标,默默往颈上一挂,继续吃起早餐,吃没两口,眼泪便簌簌落在豆浆里。
“喂!你看你看。”罗寿福远远见王书语落泪,对李秋春窃笑说:“硬要人家戴他的垃圾,把人家弄哭了,你说,这种男人烂不烂呀?”
“烂呀。”李秋春吃着烧饼,不耐地说:“跟你一样烂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