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阳世电梯2

叶子见他望着自己手上那张阳世许可证，连忙说：“我不是要去看你，我是想看看老爷子、王小明跟干奶奶??”

“我没不准你看他们啊，也没不准你看我啊。”易杰苦笑，摸了摸叶子的头。

“你上次不是这样讲的啊？你上次走前，要我别上去找你，你也不会下来啊??”叶子埋怨说。

“有吗？”易杰苦笑。

“有啊??”叶子搂着易杰，将头埋在他胸口。

“我忘了??”易杰抓抓头，说：“我本来也想下来一趟，替王仔女儿带几句话给她男人，顺便跟你打声招呼。”

“是吗？”王书语脑袋倚在林国彬肩上，听易杰这么说，哼哼一笑。“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带话??给我？”林国彬呆了呆。“带什么话？”

“还能带什么话，当然是情话啰。”易杰哼哼地说。“现在不用我带啦，自己说吧。”

“对呀。”叶子也递了几颗糖给王书语和林国彬。“说吧。”

“有啥小废话好讲啦干??”张晓武叉着手站在电梯正中央，左瞥瞥相依相偎的林国彬和王书语，右瞧瞧不停喂糖吃糖的易杰与叶子，显得有些焦躁不耐，嘴里喃喃碎骂：“我干他老师这电梯真的很慢??”

“吃颗糖吧，牛头大哥。”叶子也递给他一颗糖。

张晓武接过糖抛进嘴里，喀啦咬碎吞下。“这啥小烂糖，浪费钱买这个干啥小？”

“我女人买糖给我还轮得到你管。”易杰嘴里含着糖，搂着叶子的肩，哼哼瞪着张晓武说：“干嘛？在底下都没有母牛母马什么的买糖给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吃啥小糖啦！”张晓武烦躁地拨了通电话给颜芯爱，恼火嚷道：“芯爱，你跟俊毅讲，下个月城隍会报，叫他申诉大轮回殿里的阳世电梯慢得像龟在爬一样，叫那些老王八蛋拿点钱出来维修，现在老子搭得很不耐烦！”

“你干嘛啊？搭个电梯搭到火气这么大！”颜芯爱被张晓武吼得莫名其妙。“谁惹你生气？”

“还有谁？”张晓武瞪着易杰。“就那个起乩小毒虫啊！”

“他怎么惹你啦？”颜芯爱问。

“他吃糖吃不停啦！”

“人家吃糖你生什么气？”

“我生气关你屁事？”

“莫名其妙耶你！”

这部老旧的快速电梯载着活人和死人，载着牛头和乩身，也载着相逢和离愁，缓缓地从地底登上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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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岳驾着易杰的小发财，停进户政事务所地下停车场，探头问骑着机车自后跟上的陈亚衣。“就是这个停车场？”

“应该是。”陈亚衣点点头，指着前方。“应该就是那里。”

她所指方向是地下停车场一处电梯。

她停妥机车，下车与马大岳、老猕猴等七手八脚扛下易杰肉身，往电梯走去。

一路上陈亚衣听后座老猕猴叽哩呱啦地讲述这些天来的经过，大部分都是她已知的消息——这几天易杰有空便不时传讯告诉她情势变化。

他施术下阴间救王书语前，早与陈亚衣通过电话，将自己位置和情况都告知。

陈亚衣一下火车，立即与马大岳租了辆机车飙去找易杰那辆小发财。

易杰事先在自己肉身上画下传声符令，教导陈亚衣使用方法，因此他魂在阴间也能透过符令与陈亚衣联络。

苗姑嫌众人架着易杰走又慢又麻烦，试着要附体，刚触着他后背，便被易杰背上火尖枪裂纹烫得哇哇大叫：“哎呀，道友呀，我苗姑现在都是妈祖婆分灵啦，你还当我一般野鬼呀！”

“外婆，易大哥身体是太子爷亲赐的，你对他抱怨也没用呀??”陈亚衣这么说，突然想到什么，让老猕猴等山魅帮忙架着易杰，自个儿转回车斗上翻找，找出一罐莲子，奔回莱，开罐掏出几颗莲子塞入他口中。

“这就是他说的莲子啊？”苗姑问。

“是呀。”陈亚衣转述刚刚易杰透过符令叮嘱的内容。“易大哥说他靠着尪仔标副作用下阴间，回魂前先喂他吃点莲子，醒来才不会太难受。”

“他现在嘴巴不会嚼，怎么吃？”马大岳插口问。

“含着也行吧。”陈亚衣答。

“要不你嚼烂了喂他。”苗姑说。

“那怎么行！”陈亚衣愕然。

“你害羞呀，那让大岳来啊。”苗姑说。

“我才不要！”马大岳露出作恶神情。“恶不恶心。”

“你恶心什么，易大哥才该觉得恶心。”陈亚衣哼哼说。

“奇怪耶，你想喂就喂啊，明明都在暗爽了还硬推给我！”马大岳嚷着反驳。

“谁暗爽啊！你乱讲什么啊？”陈亚衣怪叫想踢马大岳，手中那罐莲子却让老猕猴抓去，打开咬了两颗。

“我来呀。”老猕猴嚼了几口，又丢两颗进嘴里。“让你们救个人都推来推去，还是让我这六月山土地神来好了??”

贪吃的小家伙也伸手进罐子里摸了几颗，嚼完却直接吞进肚子里。“哇，这莲子好香啊！”

“喂，你干嘛啊？”陈亚衣见老猕猴攀在易杰身上还捏开他嘴巴，同时张开自己的嘴，用舌头推出一堆烂莲子肉要往易杰嘴里送，连忙伸手挡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呃？”马大岳揉揉眼睛，觉得电梯和刚刚所见模样大不相同。

变得陈旧老迈、满布锈斑，吹出一阵冷冽阴风。

张晓武叉着手站在电梯中央，林国彬和王书语怯怯地望着外头，叶子则好奇地探头探脑。

“呃？”陈亚衣咦了一声，电梯里除了张晓武那颗牛头她还算熟悉，其余一人二鬼对她而言都十分陌生——

她的视线停在叶子脸上。

叶子并没那么陌生，陈亚衣见过她。

易杰曾传过叶子的照片给她看。

“易大哥呢？”陈亚衣望着电梯内，困惑地问。

“他??门一开他就??”叶子走出电梯，左顾右盼，望着易杰肉身叫了起来：“阿杰！”

众人望向易杰，他正冷冷瞪着老猕猴，举手挡住老猕猴凑向自己的猴嘴。“六月山土地神，你在干嘛？”

“我??”老猕猴吓得松手跃下。“他们不愿喂你吃莲子??我喂你呀??”

“你喂我？”易杰感到嘴中也有莲子，以为也是老猕猴用嘴巴喂给他的，连忙吐出。

他见小家伙还捧着那罐莲子吃个不停，一把抢回，抓了几颗扔进嘴里嚼，发现罐中莲子少去一大半，恼火地瞪着小家伙。“妈的，这不是零食??”

小家伙嘴里塞满莲子，攀回老猕猴背上，不敢看易杰，默默地嚼、默默地咽。

“啊！”张晓武见王书语拉着林国彬走出电梯，突然想起什么，大力敲敲电梯厢，嚷嚷地说：“等等，你们的阳世许可证拿出来！”

叶子和林国彬听张晓武这么说，取出阳世许可证。

张晓武拿出手机，先扫了证上的二维条形码，调出两人资料，开通两张阳世许可证。

“哇??”叶子和林国彬见自己的阳世许可证上，隐隐浮现起一串数字——

五十二时三十九分

“不对呀！”叶子嚷嚷抗议：“我买的是三天耶，三天不是七十二小时吗？怎么才五十二个小时多啊？”

“我靠，那是孟婆汤出炉时间??”张晓武哼哼地说：“时间一到，每个人都要乖乖回去喝孟婆汤，排队准备上大轮回盘——大轮回盘上只有四百九十个座位，所以孟婆每次熬汤也是四百九十碗；每碗孟婆汤都是孟婆替大家量身订作的，碗盖打开一小时内没喝完就没效了，只能倒掉——你们要是没赶上时间，两张轮回证就作废了，底下不会为你挤掉后面梯次的人，你们只能重新申请、重新排队、等孟婆重新熬汤，知道吗！”

“知道了??”叶子点点头。

“等等！”易杰见张晓武准备离去，走近电梯问：“你的城隍府和那阴间商人什么关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晓武站在门前，瞪大眼睛，一把揪住易杰领子。

“应该还有其他活人在他手上。”易杰任他揪着领子，冷声说道：“我这两天会下去找他，他在阴间生意干这么大，肯定有阴差撑腰。我按签令办事，谁的面子都不给，我想知道，会不会打到你；会的话，恭喜你，我会打大力点。”

“很好很好??”张晓武吸了口气，勉强压下怒火，松开易杰领子，说：“俊毅已经在研究你们刚刚在底下的口供了，我一回去立刻就要找年长青麻烦。你皮痒想讨打的话，手脚最好快点，几路人马打得乱七八糟，不小心打错人也没办法，对吧。记得打输了别哭着叫太子爷救你呀，小毒虫。”

他说完，按下关门键。

“放心。”易杰点点头。“我会带包糖下去，如果你们真的干净，我打错人，会赏几颗糖给你，不会白打。”

电梯门关上，外观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