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狂妄的供销社售货员
婆媳二人一边推着车，一边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供销社。
将推车停放好，罗秀娟留下看车，陆一晨独自前往供销社采买。
只是她刚进去，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着买完东西赶紧回家，却不曾想，她刚跨进门，就被柜台后的二十多岁的女售货员的话惊到了。
“瞧瞧又进来一个穷鬼，像你们这样的穷鬼买不起东西，还喜欢来供销社逛，也不撒泡尿照照，配不配。”
陆一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为了方便干活，她今天穿了件洗的发白的衬衣和一条黑色的长裤，虽然不是新衣服，但是也干净整洁，更是一个补丁也没有，在这个年代，这身衣服在农村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说话呢？你说我，就说我，别连累其他同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怒声说道。
“我就这么说了咋啦？我就说她了，能咋样？一副穷酸样，能买起啥？”女售货员一脸不屑的瞥了眼呆愣在门口的陆一晨。
“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不讲理，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老人忿忿的喊道。
“我就这态度，你能咋样？瞧你那副穷酸样，买不起还挑三拣四的。”女售货员从鼻子里‘呲’一声，翻了个白眼。
此时，陆一晨才缓过神儿来，她实在没想到一进门就遭遇这种事儿，昨天来时那个售货员着实让她感觉到了同志般的温暖，不曾想隔了一夜，换了一个人，就让她体验了一回对待敌人般的寒冷，原来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有狗眼看人低垃圾存在。
这种人，陆一晨当然不会惯着她，清了下嗓子，陆一晨冷冷的说道，“我是穿得不如你好，也没有像你那样擦脂抹粉，但是我又没穿你一分，拿你一分，你凭啥无辜辱骂我！”
“哼……”女售货员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看到女售货员这样的态度，陆一晨也有些急眼了，大声说道，“哼什么哼，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这样的农民不配让你服务？“
顿了一下，陆一晨继续说道，”你这种服务态度，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看不起人民群众，歧视广大农民，你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阶级歧视。”
“没有，我……”
此刻，女服务员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要解释，可是陆一晨怎么会给她机会，于是房间内再次响起了陆一晨明亮的声音，
“你什么你，伟人教导我们工农一体，可是我看你根本就忘了本。没有我们这些农民在乡下辛辛苦苦的耕种，你们吃啥，喝啥？你说说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这里趾高气扬的喝五吆六？你再回头瞅瞅，那墙上写得啥，为人民服务，你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再说了， 我们穿着朴素，那是继承了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连伟人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你凭啥瞧不起我们，难道就因为你穿得好，戴得花儿？”
陆一晨上下打量了女售货员一眼，继续说道，“我看你这一身行头得不少钱吧？你就一售货员，一个月也就三十来块钱吧，怎么买得起这些东西，我怀疑你有不正当的搞钱渠道。”
陆一晨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女售货员的反应，当她说道不正当搞钱渠道时，女售货员原本气愤着急的神态变得慌张害怕起来，顿时，陆一晨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这女售货员敢用这样的态度服务肯定是有所凭借的。
“像你这种忘了本，不能好好为人民服务，又存在财务问题的人，还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
话音未落，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声附和，“没错，你吃着我们种的粮食，却看不起我们，凭什么站在这里挣工资。”
“天天用鼻孔看人，买个东西还得受她的闲气，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这哪是为人民服务啊？这分明是让人民受气啊！”
……
一时间，整个供销社都充斥着对女售货员的指责声，仿若公审大会现场一般。
女售货员哪见过这场面，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她真的怕这些人会将她拉出柜台，批斗一番。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从柜台后面的门里走了出来，扫了四周一眼，大声喊道，“都嚷嚷啥呢，不知道这是供销社吗？”
看到这个男人进来，女售货员的眼中瞬间又有了光，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当即扯开嗓子嚎了起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你哭啥呢？这是发生了啥事？有人欺负你了？”男人扫了四周一眼，着急的问道。
女售货员立马指着陆一晨说道，“是她，就是她欺负我了！”
男人当即看向陆一晨，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欺负人？谁给你的胆子敢在供销社闹事？”
看到男人和女售货员之间的互动，陆一晨就断定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不寻常的关系，女售货员那一身行头估计就是来自这个男人了。
“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态度？不问事实，就断定是我欺负她了？公安的同志审案还得询问双方证词呢？讲究个人证物证呢！难道在你这里，就成了她的一言堂？”陆一晨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语气却更加冷。
“你这话什么意思？可别瞎说！”
“我有瞎说吗？从你出来可曾问过事情经过？我看你出来也只是为了给那个女售货员撑腰出气的，完全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男人也看出来了，陆一晨不是以往遇到的那些泥腿子，吓一吓就没事了，这可不是个怕事儿的，更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也就收起了吓一吓的心思。
男人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前门，从里面抽出一颗，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那你说说到底咋回事？”
“我一进门，她就骂我，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陆一晨盯了女售货员一眼，冷声说道。
男人的眉头皱了皱，看向女售货员，“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主任，就是这老头挑三拣四半天，最后却没钱买，我就生气，骂了两句，正巧碰到她进门，就顺嘴说了一句。”
男人顺着女售货员的手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很朴素，黑色的裤子上还打了两个补丁，又是泥腿子一个！
“我看这事儿这么处理吧，你们看我们这位女售货员年纪轻，脾气不好，得罪了二位，让她给你们道个歉，这个事儿就算过了，你们觉得呢？”男人胖胖的脸隐匿在烟雾里，看不清神色。
男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严肃而愤怒的声音响起，“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