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以暴制暴
第二天黎明,胖姐隋玉珍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的田海荣不见了,骂骂咧咧地起身下了楼。
「田海荣,你死哪去了!」
隋玉珍推开门客房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
「哎呀……咋这么大的血腥味哩?」
隋玉珍走进弟弟隋玉强的床头,透过蚊帐看见弟弟的头歪着,殷红的血液已经浸湿了天蓝色床单和被子。
「来人啊!杀人啦!」
隋玉珍手里扯着蚊帐跌倒在地,凄厉的叫声响彻整栋别墅,却除了外面传来喧嚣的狗叫声,无人应答。
两公里外,村主任田海华在草垛前杵着耙子木柄,疑惑地望着从远处疯狂地踩着自行车而来的一名胖女人。
人影逐渐近了,才发现是堂弟媳妇隋玉珍。
「阿珍,咋啦?」田海华大声问道。
「不好啦!呜呜呜,大哥,家里出人命了。」
「谁家里?」田海华扔下耙子,急忙跑了过去。
「我们家啊!呜呜呜……」
「啊!快进屋,我打电话喊人。」田海华一听也急了。
半小时后,村治安员曹巍和民兵连长蔡忠华一大群人把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我的天,玉珍,这咋回事儿啊?」曹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打着哆嗦问道。
「呜呜……我哪知道,呜呜呜……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就在这时,田海华从房间里出来,双手在不断颤抖,对蔡忠华大喊:「把人都轰出去,关上门,保护现场。」
然后又大声问曹巍:「公安啥时到?」
「估计还得十分钟吧,刚打过李所长手机,他们才过三叉坡。」
「……」
二十多分钟后,曹巍开着摩托车,带着派出所李所长来到了狗场别墅。
「李所长,就是这里!」
门口聚集着一大群村民,见李所长与一名女警察走了过来,自动向后退去,给头戴白色大檐帽、上身穿着白色警服、下身穿着蓝色警裤的二人让出一条通道。
大铁门被里面的人打开,田海华颤抖着向李所长伸出了双手,二人摇晃着握手的档口,大铁门又被重新关上。
「田村长,保护现场,您做得很好!」
李所长说完,从腋下皮包内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皱着眉一挥手,带领众人走上台阶,转过身来,对院子里的几人喊:「大家都在外面吧!别进去破坏现场。」
说完,一挥手,带着女民警走进客厅。
「哪个谁……你们谁是这里的主人?进来介绍一下情况。」
「我给你介绍吧!这是我堂弟家。」田海华向李所长举起了手。
「好,那你进来吧!」
「是这样,今早是我堂弟媳妇报的案,她叫隋玉珍,我堂弟也死了,叫田海荣……」
田海华进房间后,啰哩啰唆地逐一将死者介绍给李所长。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是你家亲戚吗?」李所长问道。
「不全是,有三个是狗场的员工。」
「狗场有多少员工?」
「四个!」
「剩下的那个呢?」
「那个叫文亮宇,派人去找了,没在家。他老婆说昨晚没回去。对了,狗场的面包车也丢了。」
「啊?车牌是多少?有几把钥匙,平时都谁来开?」
「车牌是xxx,两把钥匙,都会开,钥匙平时就在那里挂着的,现在不见了。」
田海华用手指了指客厅门后的一排钉子,那上面挂了十几串钥匙。
见李所长皱眉,田海华又解释了一句,都是狗场仓房、大门那些乱七八糟的锁。
「好啦!我们出去吧!」
李所长捏着鼻子走到院子里,对手里拿着相机的一名女警大声吩咐道:「死了五个人,这是凶杀大案,还是报县局吧!」
「好!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女警回答。
晚上,田海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老婆韩凤娇给他端上饭菜,烫了二两白酒,坐在饭桌旁一边看他吃饭,一边剥着四季豆荚。
「老田,今天我听说了,公安咋说?」
「咳,能咋说!海荣总是和那些人混,劝过几次了,总是……这耳朵进、那耳朵出的。」
「老文家秀敏三叔……今天晌午还向我打听来着,问有没有文亮宇的消息,村里都说是他杀了人。」
「不好说,公安已经发通缉令了!」
「那海荣媳妇没说啥吗?」
「不知道,吓傻了,后来被县公安带走去做笔录去了,这会儿应该回老隋家去了吧!」
昨日午夜,贺峰瞬移至此,上了屋内一名壮汉肉身,杀死其他五人。在救出两姐妹后,开着破面包车一路狂奔,终于在凌晨三点赶到了小塘镇,将两姐妹放到裕华服装厂门口。
随后,又驱动着壮汉的肉身,在返回的狗场别墅的途中,故意制造了一个车祸,将车开到一个水库里,这才瞬移返回医院工具房,回到自己正在酣睡的肉身。
现在贺峰心里有两件事比较担心,一是死的几个人的鬼魂会不会发现些什么,如果被鬼监察查出——这是鬼魂作案,可就麻烦了。
二是担心两姐妹再次遇难,于是没撤监控,在主神返回肉身后,依旧默默地关注着两姐妹的一举一动。
清晨,贺峰起床了,米尔城昨夜下了一场小雨,空气是难得的清爽,贺峰甚至能嗅到医院中庭散发出来的桂花香味,天台上花池内的鹅掌材叶子绿油油的,枝枝丫丫很精神。
贺峰穿着红色跨栏背心和大裤头,在天台花园里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健身运动——左右手各持两块红砖,伸直双臂,扎着马步平举,有板有眼地做双臂开合运动。
半个小时后,大汗淋漓的贺峰拎起放着洗漱用品的红色塑料水桶,下到二楼卫生间开始洗澡、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照例是先去病房看望自己护理的几名病人,替他们擦身子、洗脸、刷牙、剃须,倒尿盆……
把这些病人照料完,贺峰才开始洗手,去医院替病人打饭,快速填饱肚子,回病房喂病人吃早餐。
一路忙活完,已经到了十点钟,医生带着护士开始查房,贺峰才有时间跑到楼梯间查看两姐妹的情况。
见到两姐妹找到了朋友,被带进厂子里,贺峰才放下心来。
坐在楼梯间里看了一会儿书,贺峰有些烦躁,心里想着:「过段时间要考试了,这样每天忙得团团转不行啊!要推掉几个护理业务,到外面去租个房子。」
「哎!其实住这里挺方便的,就是那清洁剂味道太大!」
贺峰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工具房拿储蓄卡,再到医院Atm机取点钱,然后去医院门口的房屋中介交定金租房子。
一打开工具房的门,只见一张卡片从门缝中飘荡着落到地面上。
贺峰拾起一看,还是印着金色猫头鹰的卡片,正面用黑色圆珠笔写了一行字:「富贵吉凶天注定,勿费心机改因果!」
「我嘞个去,这是谁啊?」
贺峰顿时感到后背冒冷汗了。
在贺峰的世界里,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了漫天惊涛骇浪,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扑了过来,无数的白色海鸥嘶鸣着,想从风暴中挣扎脱身,可是被狂风裹挟着,难以冲破这强大的漩涡,随着气流绝望地直上九霄。
我又被夏笔鞭喊了过去。
「那卡片是你放的吗?」
我万分恐惧地问,心里仍存在着一丝幻想——如果不是他,我的身份就被人识破了,任务濒临失败。
「怎么会,我要提醒你,直接就告诉你了!我也想知道,你这蠢货,到底是如何被人识破的!」
「这……」
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心中升起了一片阴云,犹如暗夜下的萤火虫。绝望与不安如同一条蚕食着心灵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将毒液注入的麻木的身体里。
「你仔细回忆一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夏笔鞭神情冷漠,让我不寒而栗。
「我……我也不清楚啊!按理来讲,阳间不具备识破我身份的能力啊!」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的身份,除了吉氏叔侄以外,再无他人知晓。而他们很清楚,如果你暴露,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夏笔鞭严肃地对我说。
「我的灵魂曾经被引导到一个神秘的白色教堂……」我不敢隐瞒,只好把有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和他对峙。
「那就是了!这事儿不是我安排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夏笔鞭嘴唇紧抿成一道弧线,眼角抽搐着,目光紧盯着我,胸膛急促起伏,双手捏成拳头,仿佛火山随时爆发。
「我以为……」
「你以为个屁!……」
夏笔鞭终于爆发了,斯文扫地,开始怒骂了一句。
「那现在咋办?」
我也乱了分寸,感觉心跳像被施了咒语,沉闷地在胸腔内悲歌,呼吸仿佛是一条迷路的蛇,缓慢而无力地在炙热的乱石滩上挣扎。
「你最近老实点,做事儿别自以为是,我回去请示一下。」
夏笔鞭恶狠狠地威胁了我一句,拂袖而去。我的心里仿佛是一副挂好铅坠的吊钩,被他恶毒的目光丢到肮脏的鱼塘里。
这种被蔑视和憎恶的表情,是潜伏这些天里司空见惯了的,我心里由忐忑不安已经转化成愤怒。
「锤你个仙人板板!」
不知怎么的,我居然突然骂出了一句四川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