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菜市场和结晶釉

晚上，“黑土地”东北餐馆内，墨云飞请杨队长吃饭。

「芹菜炒粉条、凉拌三丝、地三鲜、小鸡炖蘑菇、酱牛肉。」都是东北家乡菜。

菜上齐以后，墨云飞又要了两瓶啤酒。

「杨叔，你来米尔城这段时间，吃东西习惯吗？」

「习惯个鬼，菜做得轻淡不说，搞不懂很多菜为啥都不熟儿，那鸡肉骨头还带血丝，你说本地人怎么吃得下，奇了怪了。」杨乐福不满地吐槽。

「这里天气炎热，因此饮食清淡。」

墨云飞又叮嘱道：「杨叔，你每天要多喝水，否则很容易上火牙疼。」

说完墨云飞在心里暗暗记下，下次要给杨队长买些菊花茶。

「另外，婶子啥时过来？」墨云飞给杨队长洗了洗碗筷。

「你婶儿今年不来，杨刚上高三了，陪读呢！」

「钱紧张不？明天我给你拿两万元钱寄回去。」

墨云飞承诺每个月给杨队长一千工资，这已经不少了——在家乡，大学生刚毕业，每月工资才三百元，米尔城一般白领八百左右。

「不用，地刚刚整到手，正是用钱的节骨眼儿！」 杨队长感激地说。

「杨叔，真不用客气，明天我给你。再缺钱，也不能影响孩子读书。」

墨云飞说完，真诚地敬了杨队长一杯，又继续讲：「杨叔过来帮我，我心里踏实，非常感谢！」

「唉，云飞，我能落下脚并且有钱赚，很感谢你啊！」

杨乐福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几年不见，墨云飞见他头上白发多了不少。

「你不知道，出事那些天，把你婶子都急成啥样了！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嘴里起了好几个血泡，血压高得吓人。」

杨乐福喝了一大口啤酒，用手抹了抹嘴，又继续开口讲。

「出事儿后，平时围着我转的那些人，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要不是你纪婶找人帮忙，估计现在我已经被判刑。」

「杨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多想。」墨云飞心酸地劝慰。

「哎……云飞，你不嫌弃我，还带我做事儿，我很满足啦，钱的事儿，不急。」

说到这里，杨队长擦了一下眼角，又咬牙切齿地骂：「这俩骗子，以后别被我逮到！」

墨云飞不停地安慰着杨乐福，喝完两支啤酒后，又加了两个菜，一瓶红酒，两个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到了深夜。

第二天下午，墨云飞叫上杨队长，一起去银行取出五万元钱。不顾杨队长的推辞，给他家汇了过去。

然后，为杨队长新开了一张储蓄卡，存进去三万元作为启动资金，额外留下两千现金给其备用，并叮嘱收好。

「杨叔，一会儿你去买个手机，方便联系。」

「啊？不用吧！咱镇长都没有手机啊！」

杨队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关于这块地的用途，墨云飞昨晚已经与其交代好过，如何具体操作也交代清楚得一清二楚。

「先请铲车，推出一条路来。」

按照墨云飞的规划图，有两条路，分别通往南侧的市政路和北侧的羊村主街。

另外，需要在自己项目范围内，平整好土地，做好排水。

「杨叔，你从家乡叫过来几个人。要一名电工，一名会电焊的，另外四名退伍兵或者会武术的，来做力工兼保安。」

杨队长又建议说：

「云飞，我建议你在村子里请两个年轻的村民做市场管理员，另外请一名阿姨做饭。」

墨云飞当时就答应了。

墨云飞要求人到了以后，从村里接通水电过来，按墨云飞的图纸布置，修几排铁皮遮阳棚。

另外在溶洞岩层较厚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洞口，可以下去溶洞——修建五间平房，作为农贸市场管理处和这些人的临时宿舍。

修好后，市场就可以招租了。

墨云飞计算过，去掉内部路和车棚，可出租面积大概两万平方米，每平方米每月租金三十元，水电费、管理费和人工按每月五万元，估计净收入每月四十万～五十万，保守估计约三个月，肯定就能收回全部投资了。

「这收入，如果梁主任知道了，估计得悔青肠子啊！抽时间上门感谢一下，让梁主任心理平衡一下！」

墨云飞想到这里，掏出笔记本记录下来。

一个月后，新惠平农贸管理有限公司注册下来，市场也已经修好。

招租很顺利，很快招满了。

让墨云飞惊喜的是，杨队长对入驻的商户，居然收取了入场押金，总数达到二十万元，正好支付了修路和辐射水电的工程款。

杨队长对贺峰的规划图改良了一下，单独划出约四十块每块两平米的地，租给附近村民卖菜，按天收取，每天三元。

其余的，或大或小，将鱼、鸡、肉、蛋各类档口放在最里边，服装、杂货放中间，粮油、干货、调料放在入口处。

管理处是平屋顶，有梯子可以上去，屋顶也搭了铁皮棚。

临路修建了一排大排档出租，还拉了一排彩珠灯，晚上吃饭，车就停路边，非常方便。

开业时，请了村里的联防队维持秩序，每人二十元红包，外加一包红双喜。

由冼贵强带队，村委会全体人员到场剪彩，经纪正东示意，由其司机阿坚出面协调，区里街道办、派出所、工商所、防疫站、税务所都送了花篮。

墨云飞没忘记曾阿婆，专门派人开车接过来吃酒。

吉时一到，舞狮队锣鼓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

然后菜市场正式开张。

半个月前，墨云飞和三叔公去了一次香江，朱尤查开着平治车和瘦魁过来迎接。

入住丽晶酒店后，四人稍事休息，开车到士丹利街的陆海茶楼吃午餐。

陆海茶楼与前面镛记一街之隔，三层巨铺、超大面积的牌头，餐厅里装潢得非常典雅。

看着古色古香的屏风、吊扇、花瓶、算盘等物件，墨云飞觉得很有历史感。

「这茶室开多久了？」墨云飞饶有兴趣地问朱总。

「大概六十多年吧！」

墨云飞打量着身穿传统唐装的老侍应生，感受自己好像进了摄影棚，时光回拨到五十年代。

陆海茶楼共有三层楼，一楼为散客接待区，二、三楼则为团体订位区。

三叔公带着墨云飞上了三楼预订好的房间，里面一家坐了一位老人——六十岁左右，身穿宽松的米色西装，V领驼色羊绒衫，头戴渔夫帽。

看见朱由查带人进来，站在门后座位的老人迅速站其来，然后用近乎90c的鞠躬，开口用铿锵生硬的普通话向几人问候：

「争鸣君、宋魁君、由查君你们好！」

随后走过来，微笑着依次和三人握手。

与墨云飞握手时，朱总介绍：

「这是米尔城新惠平公司总经理墨云飞先生。」

又给墨云飞介绍：「这是东京工业大学陶瓷研究所许保夫教授。」

几人显然与许教授相识多年，互相问候完毕，落座后气氛就逐渐融洽起来。

点了茶楼的特色菜品——滑鸡球大包、虾仁鲜荷饭、云腿鲮鱼角、葱油鸡——菜上齐了，开了2瓶清酒，几人边吃边聊。

「保夫君，需要订购陶瓷窑炉的就是墨总」朱总指向墨云飞。

「陶瓷窑炉有使用电和天然气的，规格很多，云飞君，你具体需要哪种？或者做什么？要哪些功能？」

许教授非常严谨，郑重地递上三本厚厚的产品手册，微笑着询问。

「是这样，我想尝试烧制花盆或陶器，做实验用。」

墨云飞翻看手册，是繁体中文版本的，电窑、气窑，大小规格手册里都有。

「如果这样，建议你电气窑各要一套，可以先买小型实验用途的」。

许教授很负责，了解到墨云飞是生手，只是为了学习研究，又给墨云飞简单地介绍了一些窑炉常识。

「电窑一般可以作为陶瓷作品的素烧和中、低温釉的烧制，还可烧制釉上彩等。由芯片和程序全自动控制烧成，也可根据需要设置不同的烧成温度和曲线，操作便利安全。」

「电陶炉只能在素烧坯胎和烘烤陶瓷釉上彩中使用，而不能当作烧制传统高温陶瓷使用。」

许教授饮了一杯清酒，缓缓又开始继续介绍。

「气窑，使用液化气，利用火焰喷嘴加压、调整烟囱闸板、空气风门大小，需要一些仪器，当然，我可以帮你配好两套」

「气窑可以稳定控制升温温度和气氛，占地面积小，投入成本、烧窑成本相对较低，烧窑速度快，周期较短。」

「不过因为燃料及窑炉结构导致的还原气氛和升温曲线不同等原因，烧制传统灰釉陶瓷与柴窑相比就稍稍逊色。」

「呵呵呵，我只见过烧木材的！」墨云飞笑着说。

「哦，最常见的柴窑一般用马尾松作燃料，不过需要非常熟练的师傅，火候很难控制，新手根本无法烧制」

听完许教授的专业介绍，墨云飞感觉到自己想得有点天真了，于是电气窑各买了一套。

两套窑炉，墨云飞支付了两万元定金，余款三万元，许教授会安排米尔城的销售技术人员送货，在简单地给墨云飞培训后，再收取。

「这是我们米尔城联系人的电话和地址。」用过餐后，许教授又写了几个电话和人名，递给墨云飞。

「另外我为你推荐了几个米尔城陶瓷厂的老师傅，他们用的也是我们的设备，有空可以向他们学习和交流。」

许教授显然看穿了墨云飞的陶瓷知识和烧制水平。

墨云飞尴尬地笑了笑，又拿出一个塑料盒递给许。

「这是半公斤土样，想请教授找人帮我化验一下具体成分，主要是研究烧制后的陶瓷是否可以作为生活器皿使用，检测一下是否安全。」墨云飞鞠躬请求。

「这容易，不过要分析出具体详细成分，尤其是微量元素，需要半个月时间，费用也不少，大概两千美元」

「没问题的，那就拜托了」

半个月后。

墨云飞收到窑炉，将其安放在市场管理院的一个铁皮棚子里，接通电源和天然气，技术人员详细地给墨云飞做了介绍和指导。

陶瓷窑炉使用并不复杂，墨云飞上手很快，虽然达不到专业人士的熟练程度，但尝试烧制是没有问题的。

墨云飞每天利用晚上时间做实验，又请了一名米尔城陶瓷厂退休老师傅---袁清泉，周末向其学习烧制陶瓷，一天一炉，很快就熟练掌握了烧制。

墨云飞买陶瓷窑炉，可不是一时兴起。

上中学的时候，墨云飞家邻居何丹阳在山脚下开了一个窑厂，墨云飞经常过去玩，一来二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何叔学会了烧制陶器。

不过农村烧制的都是土陶，最多的是水缸和咸菜缸，精细一点的也只是简单上釉的黑陶海碗、烟灰缸、花盆等手艺粗糙的陶器。

墨云飞买来窑炉，用的陶土就是溶洞里的烂泥巴。

经过细筛和搅拌去除少量漂浮及杂物以后，或掺兑部分高岭土做坯，或直接作为面层釉料。

为了快速搞清楚这种泥膏的烧制温度，墨云飞安排人做了大量的瓦片，从低温400c到高温1600c，不停地调试温度曲线烧制，历经一个月，无数次失败后，终于烧出了几片满意的陶片。

墨云飞摩挲着陶片，其中一片质地温润光滑细腻，叩击声音铿锵清脆，颜色是不纯正的浅土黄色，表面泛着美丽的类金属光泽，变换角度，颜色也有些许变化，像是新打造的陨铜，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类似晶体的纹理。

另外一片，质地不是很光滑，因为经过墨云飞掺入了40%的本地高岭瓷土作内坯，表面又上了墨云飞单独调制的釉面料。

溶洞土含沙多，烧制后，仿紫砂陶有着肉眼难以察觉的孔隙，仿紫砂成品小碗和真正的紫砂壶放在一起，无论是手感还是敲击声音都难分伯仲、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墨云飞对这两片瓷器非常满意！

终于可以正式使用溶洞里的瓷土进行大规模生产了，墨云飞心花怒放，激动得难以自持。

墨云飞准备生产两类产品，一类是工业化的浴缸和电饭锅的陶瓷内胆——墨云飞极度讨厌铝制的电饭锅，很难洗不说，轻飘飘的还不保温。

浴缸和陶瓷电饭锅内胆——墨云飞不准备自己建工厂大规模生产，而是指定用自己的溶洞瓷土，去米尔城陶瓷厂下单定制。

另一类是工艺品，墨云飞准备向许教授再定制两套中型陶炉，烧制一批艺术品花瓶、茶具等。计划在四个月后，在春季米尔城交易会上做展销，这个墨云飞要请老师傅精心制坯烧制。

收到窑炉一周后，墨云飞收到许教授寄来的一份土壤检测报告。

「老天，这稀土元素咋这么高？」

墨云飞几乎不够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过了一天，纪正东委托米尔城土壤研究所做的报告也送过来了，两份对比看了几遍，墨云飞才终于肯定，自己捡到了一个“宝库”！

喜事儿成双，正在墨云飞兴奋不已时，新聘请来烧瓷的袁师傅又进来汇报了一个好消息——用溶洞内的瓷土成功试烧出一批瓷器。

「哇，这釉色真是漂亮！」

墨云飞端详着花瓶和瓷碗表面的片釉赞叹不已。

「小墨，这就是结晶釉！现在市场上只有我们才可以烧制，就是因为这特殊的釉料。」

袁师傅也非常激动，间隔二十多年重新烧制出结晶釉，这份喜悦是难以言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