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无事,无妨
冯明明停住话头，看向程序员b：“有事？”
程序员b挠了挠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想我？”冯明明不解。
自己才离开几个小时，他就这么想他，以前离开过更久，也没见他想过自己。
这小机器人，怎么忽然这么煽情？
程序员b憨憨地笑了两下，他搬了张椅子递到冯明明屁股底下：“老大，您坐。”
冯明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点不太敢坐，他问程序员b：“发生什么事了？”
程序员b憨憨的表情就没有变，他又挠了挠头：“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回来了，高兴。”
冯明明皱眉。
沈一白则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闹，一脸淡淡的笑。
程序员A幽幽插嘴道：“程序员b以为你会困在程序里，再也出不来了。”
听到程序员A的解释，冯明明了然。
但紧接着，他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再也出不来了……
如果真的再也出不来了会怎么样？
星点掉落之时，他曾试图联系外界，但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们。
他也曾试图从程序里退出去，却怎么也退不出去。
但即便是那样，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一直困在里面出不来。
bug总是一时的，每一次遇到危机，他总能化险为夷。
但是程序员b的担心，似乎也不是并无道理。
经程序员A这么一提醒，他才开始后怕起来。
如果真的永远都出不来了，他被困在自己设计的程序里，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着，他看了眼显示屏，看到了里面的何老师。
此时何老师已经回到了教室，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地书写着剩下的半封“情书”。
以前都没有发现，何老师认真起来是这样娴静，这样……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闭了闭眼，将心神收了回来。
如果真的要在里面待一辈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有些事还是提前交代一下比较好。
冯明明看着程序员A和程序员b，对他们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将来有一天我真的出不来了，你们要听从沈叔的指挥，让程序运行下去，还要给何老师定时做清理。”
他没有给何老师找到固回因，但是找到了固回因的替代品。
这替代品不仅容易失活，需要精心养护，还会不停地自我复制。
如果不定时归拢意识，将多余的物质清除出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需继续找固回因的原因。
如今，他知道固回因在哪里了，但是一切都晚了。
程序员b嗫嚅：“但是沈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哪怕是天大的事，在他面前都是淡淡的两个字——无事。
真不知道，在沈叔的心里，什么才叫“有事”。
冯明明看了眼沈一白，对程序员b板着个脸道：“不要这么说沈叔，你们要记得，没有沈叔，就没有你们。”
沈叔救活了花儿和何老师，沈叔帮他制造了程序员们，沈叔帮他创造了红棋程续。
在红棋程续里，大家只知道他是“老大”，却并不知道，这“老大”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大佬。
大佬只不过是异常淡定而已。
沈一白看着他们，莞尔一笑：“无事。”
程序员b看着冯明明，嘴上没有说话，眼睛里却在传达：瞧瞧，让我说对了吧？
冯明明看向沈一白，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睛里也有话语：把他们设计得太过人性化，都骑到主人头上去了。
沈一白眼神淡淡：无妨。
他作为几百年前的古人，借助九转灵珠在这世间穿行，看过了太多的人生，早就没了共情。
如果说有什么是能让他的心起点波澜的，恐怕就只有回到原本最初的沈园吧？
但是，回不去了。
他回到过去，去过未来，他辗转于人世间，也去过其它奇幻的空间。
他去的地方太多太多，他见过的东西也太多太多，但没有哪一样，是能够帮助他回去的。
他的心，早就死了。
冯明明早就习惯了沈叔这样，他没有问过沈叔的过去，他只希望沈叔一直是完美的，是自己想象里的，最美好的模样。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对沈叔说：“花儿她想要彻底留在程序里。”
沈一白点点头：“那些图案，让程序的空间膨胀了好几倍，也给我们留了许多漏洞待补。”
“补漏洞？”程序员A和程序员b对视了一眼。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又要加班了？
他们一脸哀怨地看着沈叔。
沈叔一直说“无事”、“无妨”，结果居然给他们找了这么多事去忙。
加班啊！
万恶的资本主义！
冯明明叹了口气：“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固回因被人放到了程序里。”
沈一白看着他，淡淡地笑了：“不怪你，我也没想到。”
他们没想到，半年前何老师的认亲仪式上，孙小强黑进程序的真正目的，是去放置固回因。
何小光写的故事里说，固回因可以是任何一种东西，一株花，一棵草。
他们只知道它可以是大家身边曾经的一个同学，来了又去，毫无存在感，没人会注意到它。
却没有想到，它也可以是一串代码。
一串，活的代码。
就像何老师一样。
不，比何老师还要高级。
孙小强将它放在了何老师家里的草原上。
那次之后，他们关闭了程序，没有人注意到里面还活着一个固回因。
后来程序重启，固回因还深埋在草原里。
不知怎的，被花儿发现了她。
固回因的身上，还残留着当年孙小强留下的信息，花儿通过信息，联系到了孙小强。
俩人里应外合，制造了刚才的那一幕异相。
花儿的目的，是留在程序编写的世界里，在那里成神称霸。
而孙小强——
就只是个工具。
真正一直在跟他们做对的，是孙小强背后的人。
冯明明对沈一白说：“经过刚才的那一出，花儿恐怕会更难控制。”
程序员A与程序员b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花儿姑娘没死？
沈一白点点头：“不过她还是借由笔记本来修改指令，如果能拿到笔记本，一切就还能挽救回来。”
“所以，”冯明明看向沈一白，“沈叔，我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