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养病

长孙允想要起身行礼，可是刚撑起身就倒了下去。

“朕可是千辛万苦才救了你一命，还想折腾？”

楚黎笙两指狠狠钳着他的下颚，眼神尽是嘲弄。

冷冽的眸光如同冰刃一般洞穿了男人的心口，他迅速垂下眸光，不敢再看，唇瓣微颤道，“我……奴知错，请陛下责罚。”

干涩暗哑的嗓音让两人耳朵都抖了抖。

“哼，责罚？就算是你死千次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楚黎笙冷笑道，手里的力道猛然加重。

长孙允疼得眉头紧锁，却也不敢发出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对不起，陛下，奴该死，奴错了，奴愿意承受一切惩罚。”长孙允哽咽道，满眼愧疚和悔恨。

“你确实该死，不过死于你而言只是奢望，朕要你余生都生不如死。”楚黎笙一边说着一边狠厉地摩挲着面前修长的脖颈。

长孙允呼吸一滞，心口揪紧。

他知道女人会恨他，厌他，可是当这些话真的入了心，却比那肝肠寸断还疼。

他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声音凄怆道，“奴……定会如陛下所愿。”

楚黎笙眸光瞥向一边，掩住心疼之色，漠声道，“把伤尽快养好，这样朕才能尽情折磨你。”

“是，陛下。”长孙允薄唇轻启，掩下心中的剧痛，恭敬道。

“你血液中的葬花毒是怎么一回事？”楚黎笙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又转头问了一句。

葬花毒是慢性毒药，难以发现，虽不会立即致死，可是却会使人精神萎靡不振，随着时日增加，头痛欲裂，最后中毒者会皮肤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还好，可怜徒儿落在了自己手上，否则宫中御医都很难发现此毒，更别提解毒了。

“奴是为了对付袁溪才服了此毒。”长孙允心虚道。

他能感觉出来，陛下很生气。

他第二次逃跑就是为了服用此毒，他要报仇，杀了袁溪。他那时就想，陛下医术高超，兴许能救活自己，如果陛下没能找到自己，或是无法替自己解毒，那也是他该死。

“记住，你的命是朕的。”楚黎笙厉声道，“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以身犯险。”

“奴……记住了。”长孙允抿了抿唇，恭顺道。

女人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人，转头离去。

接连几日，楚黎笙再没有出现过，长孙允的一颗心也一直悬着。

他想要见她，哪怕被她训斥、嘲讽、惩罚都好，他早已害了相思，见不到人，他会死的。

“公子，不可起身。”长孙允脚刚沾地，就听到青儿的声音，“陛下特意交代，你的腿刚接好，这个月都不能下榻。”

“陛下……很忙吗？”长孙允低声道。

“嗯，陛下当然忙。”青儿淡声道。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公子醒来前，陛下日日照顾，现在人醒了，陛下却又嫌弃似的不愿再见他。

“哦。”长孙允恹恹地躺了回去。

夜里，楚黎笙无法入眠，她心里难受，明明心里的人就在旁边，她却不能见。最后，她没忍住，一个翻身偷溜着来到了偏殿。

长孙允已经熟睡，楚黎笙来到他的身边，点了他的睡穴，便无所顾忌地抱着人睡了去。

长孙允醒来时，伸手摸了摸一旁冰凉的床榻，心中苦涩。他昨日该是做梦了，陛下怎会过来同他一起睡呢。

一个月时间终于艰难地捱了过去，在此期间，楚黎笙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长孙允原本还有些希翼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他不该奢望的，谁又会再爱上一个妄图杀害自己，不信自己的人呢？更何况那人还是天上的皎月，高空的雄鹰。

“青儿姑娘，能带我去见见陛下吗？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长孙允紧张问道。

“没有陛下允许，你不得离开此间屋子。”青儿淡淡回应。

“是，我明白了，我不会出去的。”长孙允落寞道。

笙儿，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当真让人生不如死。

……

冷月锁夜，星光耳语。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踏着扶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长孙允愣怔片刻，便迅速起身跪伏在地。

“奴请陛下安。”微颤的声音中透着激动和不安。

“看来你这身体能经得起折腾了。”楚黎笙邪肆道，脚踩上了跪地之人的肩膀。

“奴任凭陛下……折腾。”

长孙允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他将身体跪伏得更低，眸中生了泪。

她收了脚，将七星匕首扔到了他的面前。

“这把匕首真不错。”楚黎笙揶揄道。

长孙允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心口的洞仿佛被撕扯得更大了。

“奴该死，奴当时不知道上面有毒。”长孙允忐忑道。

楚黎笙眨了眨眸，心中掠过一丝欣慰。

原来傻徒儿不知道这匕首上有毒，还算他有点良心。

“有没有毒又有什么关系呢？刀是你拿的，人是你刺的，总归，你也动了杀念，不是吗？”楚黎笙虽然心里少了几分怒气，可是面上仍然一片寒凉。

“奴错了，请陛下狠狠惩罚。”长孙允颓丧道。

笙儿说得没错，他当时的确动了杀念，他真的该死。

“错了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样，这把匕首就供奉在你的寝室中，每日看着他跪省一个时辰，将自己那日的错误牢牢刻在心中。”楚黎笙淡声道。

“是，奴谨遵陛下旨意。”长孙允恭敬应下。

楚黎笙没在久留，起身便离开了殿中。

长孙允再抬头时，留给他的只是一片虚无。

笙儿，如今想要多看你一眼，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二日一早，长孙允用完青儿送来的早膳后，就端端正正跪在了放有七星匕首的奉案前。

他扫了那匕首一眼，双手便微微发颤。

刺杀楚黎笙的那一幕一遍遍从眼前掠过。看得久了，他便如同置身在其中，惊恐苍白了如玉般的脸颊，泪水溅落出悔恨和无措。

他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身体抽搐着，眸中蓄了泪，点点破碎的光氤氲出绝望。

“公子，你怎么了？”青儿送午膳时见到地上蜷缩的人惊讶道。

恍惚的人这才回了神。

青儿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