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入寝宫
晚膳时，青儿偷偷从玉瓶中滴了一滴血在楚黎笙的汤中。这些血是长孙允当着她的面滴入玉瓶的。
她不敢多放，担心女帝陛下闻出了味。毕竟陛下不是一般人。
可是青儿没想到，仅仅是一滴血，却还是被自家陛下尝了出来。
她一把将碗摔在了地上。
“青儿，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楚黎笙厉声呵斥道。
青儿赶紧跪下畏怯道，“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
“再敢自作主张，你便不用跟着朕了。”楚黎笙低怒道。
“是，陛下，奴婢不会再有下次了。”青儿赶忙应道。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对她说出如此重的话，她知道，陛下说到做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她。
楚黎笙抬脚就去了偏殿。长孙允此时正立在奉案前看着那把匕首，既然陛下不准自己跪着，那他站着就是，总之自己只配生不如死地活着。
一听脚步声，长孙允便知道是他思念的人过来了。
他赶忙收敛心中的痛意，转身上前几步就跪在了楚黎笙脚边。
“奴请陛下安。”长孙允伏地磕头道。
“抬起头来。”楚黎笙冷声道。
长孙允不敢耽搁，赶忙抬了头，水光潋滟地望着他的神明，他的日月，目光虔诚而恭敬。
楚黎笙睨了一眼乖巧的人儿，刚刚还怒意横生的脑子瞬间静了下来。可是下一瞬，她还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向那张脸招呼了上去。
长孙允被扇歪了头，他又赶忙将脸摆正，乖巧地敛目抬头，等着下一掌。
“你这样可真贱。”楚黎笙揶揄道。
“是，奴贱。”长孙允恭顺应道。
楚黎笙眉头一蹙，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真是没想到，这话是从孤傲无尘的世子口中说出来的。
“你的命是朕的，你的血更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谁准你擅作主张了？”楚黎笙漠声道。
长孙允心头一颤，这事儿还是被她发现了。
“奴只是想治好陛下的头疼之症。”他嗫喏着开口。
“你以为这样做，朕就会原谅你吗？长孙允，朕此生都不会原谅你。”楚黎笙厉声道。
“奴不求陛下原谅，只希望陛下能够身体康健。”长孙允将头垂下，泪水“啪啪”就砸落在地。
这几日他不知怎的，心绪稍有波动，泪水就止不住往外泄，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你不配。”楚黎笙寒声道，“朕一想到那是你的血，你的祈望，朕就觉得恶心。”
长孙允整个脸骤然苍白了下来。他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她羞辱的准备，可那如刺一般的冷硬话语还是让他全身冰冷，呼吸不畅。
“奴知错。”长孙允颤着声应道。
楚黎笙说出那番话，心里也难受得紧，她不想看到阿允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抬脚疾步离开了这里。
……
这一夜，楚黎笙辗转反侧，她的心也是一阵一阵抽痛。她不可能一直如此对待她的乖徒儿，舍不得，太难了。
她想要天天搂着人亲亲抱抱，就算是要折磨那也是在榻上把人锁起来，摁着狠狠欺负。
思及此，她心中暗骂：狗天道，不做人。对，本来你就不是人。
最后她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时之痛总比一生之悔来得好。
只有确保乖徒儿真正尝到了“爱而不得”后，他们才可以重新在一起。
半夜，楚黎笙收敛气息再次来到了长孙允殿中，刚想迈步靠近，高深的内力就让她发觉了内室的人并未睡着。
长孙允此时迷迷糊糊，心中难受，并未觉察出外室的动静。
楚黎笙本想悄无声息离开，可是当她听到那一抽一抽的哽咽声，迈出的腿似被钉住一般。
她真想上前将人拆骨入腹，好好疼爱一番，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
长孙允连续几日都入睡困难，偶尔沉睡也会梦到楚黎笙被自己杀害。虽然每日饮食规律，药膳也未曾间断，可是身体却每况愈下。
他每日都是顶着红肿的眼，带着黑眼圈，要么跪着，要么站着盯着那把匕首目不转睛。
青儿刚开始还劝一劝，后面见他依然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陛下真是诛心的一把好手。看似简单的惩罚，却比那实实在在的身体伤害要痛得多。
半个月了，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楚黎笙都未曾踏进偏殿半步，这日，长孙允听到正殿传出的管弦丝竹之音，他知道，那些男宠来了，他的泪水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天夜里，他终是没管住自己的腿，闪身去了正殿。他知道凭借笙儿的内力，必然能发现自己，可他顾不得这么多，哪怕被惩罚也好，他太想见一见这个女人了。
他推门进入内室，就轻轻跪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不配站在她面前。他膝行着到了床榻边，看见那张思之如狂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微笑。
楚黎笙虽然早就醒了，可是却并未动作，她想要这样温馨的时光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心口暖一些，才能更好地抵抗暴风骤雨的来临。
今日，她是故意引他过来的。她要利用这次长孙允的错误“彻底”舍了他。
长孙允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她的唇，她的眉眼，可是伸出的手却只是顿在虚空，不敢触碰分毫。
他不敢亵渎自己的神明，神明会厌恶自己的。于是他又小心翼翼收回了自己的手。
此时的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偷溜着进来的，他就那样凝着面前的女人良久。
“还没看够？”楚黎笙睁开眼，出了声。
长孙允看着醒来的女人，吓得一个激灵。
他赶忙退后一步，将头磕在地上，怯声道，“奴错了，请陛下责罚。”
楚黎笙起了身，她忍着将人抱入怀中的冲动嗔怒道，“长孙允，没想到，你居然胆子这么大，未经允许擅自进入朕的寝宫，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奴错了，奴该死，请陛下责罚。”长孙允再次请罪道。
“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会认清楚自己身份的。”楚黎笙沉声道，“好啊，明日，朕会送你一份大礼。”
长孙允听到这话，隐隐觉得这份“大礼”他恐怕承受不住。
“奴不需要‘大礼’，奴只求陛下能狠狠惩罚奴。”
“还不滚回去？”楚黎笙厉声道。
“是。”
长孙允起身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