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题三
文德殿，偏殿。
颜宁夹了一筷子青菜，神色怅然。
这些年他征战在外，虽跟云皇书信往来不断，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当尝过这道青菜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过错，原来改变的那个人是自己，从来都不是云皇。
“陛下，臣，罪该万死。”
云皇双手扶起颜宁，目光平静如水。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腥风血雨的黑暗岁月，只要你不反叛，仙云皇朝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颜宁汗毛炸立，自己的那点小秘密云皇已经全都知道了。
“阿宁，随孤出去走走吧！”
挥退众侍卫，云皇两人漫步在景色秀丽的御花园。
颜宁望着这片记忆中的皇家园林，思绪一下子回到青葱岁月。
三十年前云皇是郁郁不得志的落魄皇子，而他则是颜国公府弃子，不受家人待见，若非两人互相鼓励，他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二十年前云皇初露锋芒，抓住机会一举铲除竞争对手，荣登九五之位，而他也从弃子成为家族顶梁柱。
十年前云皇震怒，发兵边荒，他则离开妻儿老小，手持长矛染血沙场，一举挫败异族阴谋。
今日云皇满头灰发，面容枯槁，而他发丝飘扬，眼眸放光。
两厢对比颜宁顿时泪如雨下，世人皆知是他保住了仙云边荒，又有何人知晓一切都是云皇擎天之功。
若非默默云皇支持，他根本不可能建下万世功业。
“阿宁，我累了！”
短短一句话让颜宁这个跟死神搏杀的汉子嚎啕大哭，此刻御花园中无君臣，只有携手共创辉煌的兄弟。
“陛下，仙云离不开您，您可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啊！”
云皇粲然一笑，他这辈子完成了太祖梦寐以求功业，即便自己手中沾满了兄弟姐妹的鲜血，他也有底气面见先皇。
“生死有命，孤早已看开了！”
微风袭来，吹乱了云皇两人的头发。
……
李鸿鹄接过牧青凰递来的锄头挥动了几下，便感腰酸背痛，浑身发软。
“外公，这些事就交给我吧！您老喝茶，我来刨。”
不到半柱香功夫，牧青凰便在犁好的土地上洒满种子。
“丫头，累不累？”
接过水壶猛灌几口，牧青凰嘴角浮现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
“外公，等麦子熟了你可一定要分我一些啊！”
李鸿鹄满脸堆笑，“放心吧！等麦子熟了外公第一个送你，这其中就数你功劳最大。”
牧青凰搀扶着外公走到凉亭，不断用扇子驱赶热气。
李鸿鹄闭目假寐，两人就这样从中午待到夜幕降临。
“孩子，明日就要到将军府任职了，外公已将所有本事都交给你了，今后怎么走全靠你自己，外公老了。”
牧青凰潸然泪下，失去父母后她一直寄居国公府，虽众人待自己极好，可她总觉得缺点什么。
“外公，放心吧！青凰会小心行事的，绝不给你，给父母丢脸。”
想起命运多舛的女儿，李鸿鹄目光复杂。
“丫头，郡主身份对你而言异常重要，切记小心行事小心，切不可参与夺嫡之争，否则...”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李鸿鹄相信凭牧青凰的智慧定能猜到自己的用意。
“外公，青凰已经长大了，你能告诉我父母到底为何而死吗？”
李鸿鹄周身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寒意，眼眸通红。
“孩子，此事内廷司记载详细，你可自己去探查。”
牧青凰还想说着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住了。
“爷爷，饭菜都准备好了，赶紧过来吧！”
身材挺拔的李长峰挥舞着手臂，笑容满面。
“走，今日晚宴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随外公去见见那些军中长辈。”
“外公，青凰听你的。”
……
云飞扬不顾礼制溜出皇宫南下江南就是为了传说中的雪灵花，据传其拥有逆天改命的功效，不过从未有人见过。
行至半路云飞扬本想抛下颜木兮独自前行，奈何对方脸皮太厚，根本甩不掉，迫于无奈只能带其一同前行。
一路走来云飞扬风餐露宿，从不在客栈过夜，因此被颜木兮嘲讽为地主家的傻儿子。
别看颜木兮整日欺负云飞扬，但她下手极有分寸，从未真正伤到对方。
唯一一次失手差点将云飞扬冻成冰雕，此后颜木兮再也不敢跟云飞扬开玩笑。
“木兮大哥，翻过前方山林就到云州地界了，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
颜木兮背靠大树一言不发，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对飞扬这位比自己小四岁的少年产生了别样心思。
为及时纠正错误，颜木兮下定决心离开，然后按照自己提前规划好的路线游历仙云皇朝。
可每次刚刚离开就后悔了，来来回回好几次，差点将自己逼疯，这次她发誓一定要远离云飞扬。
当飞扬再次邀请自己一同游历云州时颜木兮再次动摇了，她知道自己疯了，不过疯的心甘情愿。
接过烤得滋滋冒油的兔肉，颜木兮大口啃食，借机发泄心中的不满。
……
“飞扬弟弟，你此次前往云州真是为了游山玩水吗？”
从怀中掏出丝绢擦了擦嘴边油渍，颜木兮漫不经心问道。
云飞扬本想找个借口敷衍一下颜木兮，可当看到精致脸庞时编好的理由荡然无存。
“木兮大哥，你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药香味，想必应该听过雪灵花吧！”
“雪灵花？”
颜木兮秀眉微蹙，任凭翻遍脑海中的资料，依旧没找到关于雪灵花的记载。
云飞扬双手悬浮半空，表情略显尴尬，他本以为颜木兮武力超群，对天下珍稀药材有所理解，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传闻雪灵花生长在气候温和，昼夜温差变化明显，又有...”
颜木兮扶着下巴，脑海中快速搜寻符合雪灵花生长的地域，可还是无法将云州跟雪灵花联系在一起。
“飞扬弟弟，你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按你所说雪灵花应该生长在天山一带，去云州岂不是有些南辕北辙。”
“圣人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雪灵花乃传说中的灵草，谁能保证记录者有没有藏私！”
“切，哪个圣人说过这种混账话。”
颜木兮面露不屑，恨不得敲开东方飞扬脑壳瞧瞧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为何总是跟先贤唱反调。
云飞扬用鱼刺挑着口中碎肉，目光深邃悠长，他这辈子只信苍生不信命，算是跟先贤们死磕到底了。
幸亏颜木兮不知云飞扬心中所想，否则以其执拗性子还不知怎么埋汰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