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得见新居
都皇城虽然就剩个遗址古建，但气派是实打实的，这租金也就不言而喻。
否则鱼幼安现在住的至少也是市中心的三室两厅大户型。
“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顾琼羽紧握的手机屏幕上是不断跳动的信息框。
“再见是常有的事，你这职业，还没习惯？再说了又不是见不到。”鱼幼安拍拍顾琼羽的肩膀，“我这里不用你担心，有空记得回来吃饭就好。”
“也不用你给我寄什么东西，花老大价钱也没用过几次，尽落灰了。”鱼幼安一想到躺在衣橱底下的各种配饰，一阵头大，自己就一厨子，做菜要干干净净的，总不能把自己装成首饰盒吧。
“你下面不是还有别的计划么，能省则省。”顾琼羽年前曾和他提过一嘴，公司给的资源固然不错，但是束缚太多，即便有高层大树靠着，那也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于是他便想着等合约结束，自己在江城成立一个工作室，减负的同时也方便来往。
鱼幼安已经推开车门，半身跨出，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一股拉力将他拽进车内，瞬间就被揽进顾琼羽的怀里。
唇瓣在不经意间蹭过鱼幼安的脸颊，搞得鱼幼安身体一麻，“真的是，我发现你这个人越来越怀旧了。”
随后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转身抱住顾琼羽。
“来来来，抱抱抱，一个够不。也不嫌热得慌。”
顾琼羽反驳道：“那还不是你最近变化太大，我来测试测试我家小鱼是不是换了芯。”随即打开包将一个锦囊递给小鱼，“这是青牛观道长给的平安符，你带着，我心安。”
怎么大家都爱送护身符？
当然了，鱼幼安也从怀里掏出玉歌之前送的吊坠护符，“大家都平安才是真的平安，这个给你，好好戴着。”
“呀，小鱼哥，我看到雨师阿姨和连黛了，你快出来，还在里面干啥？”车外传来杨月盈的声音，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鱼幼安赶紧拉开身位，扶着车门对司机岔开话题：“叔叔，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总算是将顾琼羽目送出街道，提着的心安稳落底，“呼。”
“这人怎么越发的腻歪。”殊不知自己小时候的腻味劲儿可比现在的他还足。
“小鱼。”
鱼佑安一愣，“干娘，你怎么在这？”
“先不提我为何在，倒是你，心跳不正，肤透红夕，怎么？动情了？”雨师妾打趣着鱼幼安。
这娘儿俩一人一身旗袍，身姿婀娜，没有几分钟，这街道就不断有持久的目光驻留。
“到店里再细说吧。”
“好。”这几日外出，可把鱼幼安给想坏了，心心念念的小厨房就在都皇城遗址后面的民用青砖巷子里，二话不说，直冲着那个方向跑去。
“你走哪儿？”雨师妾一把揪住鱼幼安的衣服，“这里。”
“啊？”就这么被雨师妾拉进了都皇城中。
也是每日的两点一线，鱼佑安都快忘记了都皇城的样子，且自从古城风物美食文化经济发展路线的颁布，大大小小的底蕴优厚的商铺几乎塞满了九成九的内城古建筑中。
至于像鱼幼安他们这些小微经济个体则是占据了城外古街深巷，若不是鱼幼安做出的菜富含灵气，能够吸引些小妖，只怕外街的经济会一日不如一日。
这也是为何他当初希望顾琼羽能过来拍张照帮他宣传一下的原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且自己也是那种嘴上说说而已，不太想麻烦人。
鱼幼安陪在雨师妾身侧，一路穿过九重环街，五道翠嶂后，都皇城最中间的地段显露出来，那是明月湖所卧，亦是江陵宫所在。
江陵宫不仅见证了二十一代江陵王的人生起伏，更是整个江城的中心，那九环五嶂合的是九五之局，中央江陵宫为阵眼，左右又分立日月二殿，如八卦运转、贯通阴阳。
“干娘，这里进不去的。你。”
还没让鱼幼安说完，雨师妾就将其拉上踏星桥，“你真当你干娘这两天闲着了？”
“再好的山头也是人住的，况且老娘我可是花了不少代价呢。”
鱼幼安看看连黛，连黛对他挤弄眼色，狠狠地点着头。
“我们小二凤果真说得对，那只黑白肥熊确实聒噪，要不是老娘理亏，早就把他一身皮毛剥了拿来踮脚。”
“理亏？”鱼幼安没想到雨师妾还会讲理，略带怀疑地偷偷瞄了一眼，得来一个爆栗。
“不过是把古清波湖变成了人工湖。”说罢，掌心托举出一道青色潮漩，也顺便将江陵宫的泰和日殿的殿门推开。
空荡荡的大殿除了灰尘和木头外，空无一物。
“这真的是江陵王的宫殿？被盗了？”鱼幼安难以置信，“就这？”
“其实汉代之后江陵宫就成了象征之地，乃祈天运之处，而历代江陵王另有府邸，就是都皇城内的易园。那里同样有议事大堂，且历代江陵王始终奉行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就无需如此空旷之地。”
“你不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么？怎么江陵王的事迹比我这个外人了解的还少？”
面对雨师妾的质疑，鱼幼安还真不懂咋回答，就好比一个人从小就出生在一个城市，但很有可能半生走来，关于城中种种，只是听过却不曾深入了解。
而鱼幼安便是这样的人。
“行了，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一行四人走上听风栏，面对着波澜起伏的明月湖，雨师妾问向鱼幼安。
鱼幼安本就不同常人，现在又已踏上了修行之路，而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信仰之力。
但这些雨师妾是看不上的，小鱼儿将来面对的可不是家长里短，闲话慢讲。有些路一旦走上，便不会再和前路重逢。
“亲人。”
“我们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准确来说，是他捡到的我。”
那是一个蝉鸣连绵的盛夏，因为孤儿院的地理位置，有很多地产商眼热，好在除顾琼羽之外的孩子都够年龄参加夏令营，院长奶奶也就不用分心照顾院中事宜。
顾琼羽又是一个奶娃娃，哄睡着便好，奈何那次争论持续了很久，院长奶奶一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
年仅两岁的顾琼羽夜醒找不到熟悉的怀抱，便顺着没有关好的门缝挤出，像是有感应一样，一路爬到院外拐角。
而鱼幼安正被遗弃在那。
等院长奶奶回来找孩子的时候，正是因被顾琼羽死死紧抱而感到难受的鱼幼安发出了哭喊声，这才被发现。
否则，这两个奶娃娃怕是要走上另一条人生之路。
得知这样的往事，雨师妾对顾琼羽的不满便少了七分。
“虽然你对他没有明确的意思，但我能够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是出于真心的，而你却并不拒绝。”雨师妾自己的感情是失败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小辈和她走上一样的破路。
“感情对我来说是复杂的，不像做菜，每一步都被事先计划好。但亲情又不一样，是我一生都在奢求的，我不会犯傻，而且还有干娘你这个老手在。”鱼幼安很快就从怅惘的状态中跳脱出来，对着雨师妾一眨眼。
“无论何时，我都会遵从自己的内心，干娘你放心好了。”
“对了，干娘，你为何要同灵局要来这江陵宫的拥有权？当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见鱼幼安岔开话题，雨师妾便将此轮谈话结束，反正有她在，也不会放任鱼幼安不管的，随后便向他解释道：
“江陵宫的布局很巧妙，九环五嶂拱出明月湖，湖中日月二殿为黑白双鱼，正中江陵宫南北各抱一颗龙珠，经历数千年的天地滋养，早就化成了天然的八卦阵。”
“只需要我稍加改造，便能将灵阵激发，届时，此方将会吸纳星辰之力，进而转化为天地灵气，以此为中心，向八方辐散。”
“这也是为何那只肥熊能够将此处的拥有权转让给我的原因，毕竟灵气稀缺的时代，而我可以为他们改变这一局面，虽然缓慢，总比没有好，不是么？”
“那这么说，干娘你这一趟谈判，不是满盘皆输？好像没有捞到半点好处。”鱼幼安本以为这江陵宫是雨师妾要来居住的，没想到还要她自己出力。
一想到当初在垒山，雨师妾散尽半生修为、反哺万物，不由得关心起来，“干娘，这阵法不会需要你使用自身灵气催动吧？那种消耗你能吃得消？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月华灵气的催动方法，有任何需要，你和我讲。”
雨师妾满意地看着鱼幼安，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娃娃还真讨人喜爱，随后便回绝了他的好意，“江陵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还有连黛、小白他们。”
“想必你已经收服了那只火金姑了吧。”
火金姑本还藏在鱼幼安的山海盏灵印中修养，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神识，便赶忙现身，半跪在雨师妾身前，“火金姑感谢大人指点之恩，因本源受损，未能及时醒来参见，还请大人责罚。”
“这就是那只火金姑？好漂亮啊，这衣服样式我的记下来，等下次典礼的时候穿。”杨月盈飞快操着随身携带的纸笔记录，胳膊这拱了拱鱼幼安，“小鱼哥，你竟然背着我干大事，一顿月华灵气。”
“就知道吃。”鱼幼安白了一眼，当是允诺了。
雨师妾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断指，一下便明白了，“你现在是我家小鱼儿的灯侍，这种越主请罚的事就不要再做了，况且你何错之有？”
“若非我的一生收藏都被肥熊要了去，你这断指我也有方法修复。”
火金姑接连道谢，“多谢大人牵挂，能为主上创造出具有无限可能的本命魂灯才是我之幸运，这断指不足挂齿。”
鱼幼安也是此时才醒悟过来，当初在创造山海盏的时候，在材料不足的时候接连有新料救场，原来都是火金姑的断指所化。
心里愧疚涌来，“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眉心一闪，山海盏现身，上面的烛火旺盛。
“确实贪心了点，但这山海盏确实如火金姑说的一般，具有无限可能，或许你不知，灯侍与御主一体，魂灯品阶越高，灯侍的潜力便会越大。”雨师妾替鱼幼安允诺道，“往后他会不断补偿你的。”
“月华灵气或许能为你突破种族桎梏，达到前作为有的高度，你只需真心辅佐，为其调令百妖。”
“这本《百战图卷》便送予你，其中兵阵之法好好参透。”随即又取出两卷竹册递给鱼幼安。
“天阙台御兽宗是上古大宗，得幸妖、仙两界。这《九御心经》和《焕灵决》便交给你。”
“其中心经御妖，灵决修术。造化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多谢干娘。”“谢大人。”
雨师妾倚栏眺望，青色潮漩再次被召出，漩涡流窜重叠下，好像组成了一个无珠眼眶。
“三个月后，这里便是我们的新居，小鱼儿的山海私房菜建在昭华月殿，乖女儿的花灵龙安在泰和日殿。”
“这就是凡人的安居之喜么？”讲着讲着，雨师妾的喜悦忽然袭来，热血上游。
“那明日我下厨，在山海私房菜好好庆祝一番，也顺带将方旭他们介绍给干娘认识。”鱼幼安立马就有了安排，一提到做菜便热情高涨。
话说，方旭他们也得知自己回来的消息，但好像没在街口瞧到。突然，鱼幼安一拍脑袋，“糟了，这傻马不会还在等吧，也不打个电话来。”
屏幕亮起，十五个未接电话加上静音符号刺痛了鱼幼安的双眼。
“干娘，你要和我一起回去么？”
“不了，上了年纪了，我去，那些小娃娃们多少会有点放不开，明日让连黛带我去便可，这里也可以着手计划了。”
“好嘞，干娘，明天见。”
鱼幼安拔脚就跑，电话也没放过，“方旭，你在哪儿呢？”
“我手机静音没看，你等等我啊，我已经到路口了，还有一分钟。”其实不然，这才刚跑到湖中央。
追来的杨月盈拉着鱼幼安的胳膊，“看我的。”
一个闪身，再次视物，已在闹市之中，而远处的方旭在炽热的列阳下早就麦色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