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瓦岗寨
“主上，看东北角。”
众人驻足遥望，东北角升起数道黑烟，黑烟中飘荡着火絮。
回想地奴说的火光已至，还有复思齐的最后一梦。她说她看见了一片人间炼狱以及像换了个人的顾琼羽。
重新掌控山海盏，“青芜姐，到哪儿了？”
“看到黑烟了没？”
“看到了，但狐狸冢的残魂为我指引了另一条方向，我先去追。你们快去帮那头倔马，他拳脚功夫不行，我担心他受伤。”
涂山青芜此刻正在一只灰毛胖狐狸的带领下穿梭在越来越浓密的树丛中，遍地都是含苞未放的血色屠手。
鱼幼安猜想涂山青芜去的地方可能与顾琼羽有关，但面对仅是可能的事，鱼幼安还是选择了事态紧急的一方。
“先将瓦岗寨的事情解决再说。”
鱼幼安从粉碎的巨石堆中捡起螭羽匕首，给望舒灌输月华灵气却无用，先前那种灵动的姿态不再出现，上面斑驳的血渍也无法清除。
鱼幼安动念分离蛇形比与冰晶比，但整根束带彻底紧扣螭羽匕首握柄，根本无法分化。
“我们走。”
瓦岗寨是蒲甘唯一一座建在雨林中的特大山寨，里面鱼龙混杂，不仅生活着雨林土着、蒲甘平民还有误闯此地的华夏裔以及卧底。
这里也是坤布的圈场。
从毒到人。
“大哥哥，你是神仙么？”
“你是华夏的人？”
方旭怀中抱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两个羊角辫下是一双不谙世事的纯真双眸。
在这一方混乱的地界中，能有这样的眼神是难得可贵的，这也是为何方旭一经发现就将她护在怀中。
“我妈妈是，所以我也会华夏语。大哥哥，我叫火苗。”女孩自顾自地讲道，“妈妈说希望我也能像火苗一样，即便身处黑暗中也能照亮一方。”
“嘘。”方旭做噤声状。
他们藏身在木屋火海之中，方旭法身金环围绕，这是獾疏的辟火之能。
火势凶猛，整个瓦岗寨都被火光笼罩。
一个女人从火焰外走过，方旭认得，是玛莉亚，那个说与顾琼羽有蒲甘活动的女人，但她的妹妹呢？她们二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就在玛莉亚转身的时候，方旭看到了她的妹妹，玛嘉里的脸就长在玛莉亚的后脑上。
一头两面，共用一躯。
玛嘉里开口道，“姐姐，没找到那个女孩。”
“不用管，一个小丫头而已，不论被她妈藏在哪里都逃不过火海，时间也差不多了，天姬那边在搞什么？按理来说厄瑞斯应该现世了。”玛莉亚在火海中看向西南方，那个神庙遗址所在之地。
没有同她们预想的那样，厄瑞斯的身躯从血色迷雾中显现，与他的胞弟火神赫菲斯一同以血月和地火迎请深渊神明。
“姐姐，我们先将赫菲斯唤醒吧。”
待双生子走开，方旭反复叮嘱小火苗，“你就待在这边不要动，任何人找你，呼唤你，包括是我的声音，你都不要回应，好么？”
“好的，神仙大哥哥，我妈妈她还能回来么？”火苗盯着方旭问道，扑闪的大眼睛中光芒暗淡。
她知道瓦岗寨是什么地方，她的妈妈被男人骗来后为了生存以及抚养她，心甘情愿地做了许多恶事，每一晚，她妈妈都会来木板之下与她诉说。
火苗不止一次的听到那句要是死了就好了。
但为了自己，她妈妈不敢自杀，也不敢叛逃。
火苗希望她妈妈回来又希望回不来，一抹眼泪，“大哥哥，注意安全。”
对这个坚强的小女孩，方旭为之动容。
替她擦去脸上的黑灰，“会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旭拔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在交予火苗的手中后化作本体的红鬃毛，这鬃毛可以辟火，能够让火苗藏身火海之中。
弥漫的瘴气因为火光的缘故逐渐减淡，鱼幼安也借此在赶往方旭所说的瓦岗寨的路上有新的发现，雨林地面上生出了许多血色屠手，那生长蔓延的途径和他们去往的方向一致。
“小鱼哥，上来。”
杨月盈经过两次碰撞，脑袋晕眩，刚刚从山海盏中恢复过来。
一现身就以鸾羽火鹮的躯体乘载众人。
炽火燎原，鸾羽上掉落的火花压制着血色屠手的生长。
温汤与苍月相映成辉，在一定程度上为众人补充体力。
很快，那个方旭嘴上说的瓦岗寨到了。
青石累积而成的寨门上面刻了两种文字，分别是蒲甘与华夏的语言。而寨子之内火光肆意，崩腾的火焰侵蚀一切，不论是木楼还是花草。
“二凤，外围以火圈阻拦，其他人随我进寨。”为了避免火焰蔓延至全部雨林，鱼幼安欲让杨月盈以火抗火。
而自己则是带着火金姑他们寻找方旭的身影。
瓦岗寨中心广场高高垒起九层塔楼，但这广场地势极低，十八米高的塔楼仅仅与周围建筑齐平。
“圣女，所有血奴都已抓来。”
“开始吧。”
“是。”
伴随着哨响，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寨民被木绳吊起，绕着塔楼一圈又一圈，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发出呼喊，在熊熊的燃烧声中死一般的寂静。
“圣女。”
随着手下端来一个盘子，双生子将盘罩掀开，是一条人舌。
作为玛莉亚的那张脸露出了贪婪的神色，用小刀割下一半塞入自己口中，如狼似虎地吞咽，另一半塞入脑后，是玛嘉里的咀嚼声。
“不错，但献给火神大人的祭品不能少。”
双生子飞刀快斩，一刀封喉，吩咐一旁的手下，“拖下去，舌头割了，用来补齐一百零八之数。”
但转念一想，若是人与舌头不符，会不会引来火神不满，“等等，用他将她换下。”
那手指的方向是一位女子，被挂在最高处，也是火苗的妈妈江柔。
“妹妹，先出来吟唱火神歌，完成仪式。”
玛莉亚将手插进脑中，听见嘶拉一声，双生子从脑袋处开始分离，最终完全分离，身上也不再有之前的那股邪气，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江柔目睹了这一切，并且记下了双生子手掌插入的位置。
分离的姐妹俩各站一角，手中捧书，在火光中吟唱蒲甘语的歌谣。
回旋镖飞来，方旭现身。
玛莉亚语气冷淡，“杀。”
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凡人，无一不手持枪支炮火。
枪支爆射、火光四起，歌谣还在继续，那是最古老的唤神仪式。
方旭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大开杀戒，而是撑起一轮结界阻挡凡人攻击。
“方旭，我们来了。”
鱼幼安的声音在方旭耳边响起，众人与之相视一笑。
玛莉亚突感不妙，和玛嘉里迅速绕着木塔奔跑，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随着鲜血描绘出法阵，木塔被火焰燃起。
双生子的形态破火而出，额边长出盘角弯向脑后。
“邀月斩。”
月刃与连黛的莲锤一前一后往双生子砸去。
“方旭，灭火。”
辟火金环从塔顶照下，但由血液与法阵燃起的诡火无法熄灭，方旭只能与之对抗。
“温汤。”火金姑站在他的身后，以祖术相助，但即便诡火被压在最下层，但它逸散出的热量也不是常人可以抵抗的。
“玛莉亚，顾琼羽在哪。”
鱼幼安与双生子招招相触，连黛则是去解决那些恼人的凡人，人族的枪支炮弹太烦了。
密密麻麻的不仅躲不了，而且稍不留神就会被伤到。
就在这时，雨林上空飞来一块木板，李护国就在上面。而操控木板的人鱼幼安也认识，正式小秘境中的唯二的真正九局人，姜雨嫣与陆潜。
“你们怎么来了？”
“楚队长联系的我们。九局现在情况复杂，只有我们二人能来。”陆潜从木板上跳下，“楚队让我和雨柔出来见见世面。”
“新队长，要我们怎么做？雨柔是符修，不能离战场太近。”
不过是体修，那磅礴的血气让鱼幼安吃惊，随便一挥都是空气炸响。
“麻烦各位警官为我们拦下那些凡人蒲甘士兵，姜雨柔，可否助方旭压制火焰。”
“山海私房菜，都是自己人。”李护国冲方旭挑眉，“礼尚往来，有来有回。”
“弟兄们，随我突了这群祸害。”
两方激战，火力猛进。
姜雨嫣双手各夹着一张符纸。
“天苍苍，地茫茫，仙神在何方？昆仑弟子姜雨嫣以丹血神符一张，化作百千亿祥云，天清清，地灵灵，叩请风伯雨师降临坐镇。弟子诚叩，恭请神圣仙驾速速来临。”
符纸燃起，天地换色，风雨齐聚。
姜雨嫣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请到了仙神，以往只是一阵风 、一泼水。
“难怪楚队说可以见世面。”姜雨嫣隐隐激动。
“陆潜，随我击杀这个双生子。”
龙鳞覆盖，鱼幼安学着陆潜的拳法捶打双生子，拳拳到肉。
“姐姐，再不火祭就来不及了。”玛嘉里从双生子的躯体中伸出一双手，与玛莉亚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分别对抗陆潜与鱼幼安。
“那就炸。”
瓦岗寨的中心广场地下是一座休眠火山，既然无法凭借法阵火焰完成火祭仪式，那就将此地炸开，让滚动的岩浆吞噬木塔，为火神降世献上最涌动的地火吧。
随着双生子的命令落下，那些士兵发了疯的用炮弹轰打地面，土石炸裂，但这些程度远远不够。
“主人，双生子办事不力，请求责罚。”
双生子突然下跪。
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在此刻露出了面。
“你辛苦了。”那是坤布，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胖狐狸。
邀月斩瞬间扫出，“顾琼羽呢！还有花旗。”
至于花扬，则被火金姑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有灵力守护，不用担心被发现。
“他们很好，虽然他的父母杀了我和扎苏的孩子，但我们作为父亲，并不会杀了他，相反的，会让他以全新的姿态生活在世间。”
“不过现在不是你问问题的时候。”坤布闭上双眼呼吸着火光中的灰烬气味。
“你要干嘛？”
“你三番两次地阻止我，那这一次，你来做个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