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月下鱼龙舞

鱼幼安以广厦剑在身侧划出半圆，苍月之相浮现，与夜空中的明月交相辉映，投射在明月湖中，那光芒又从湖中五座小塔的孔洞中透出，明月湖上共有七轮月影。

“小少主，尝尝我的龙息。”

先前他们在垒山随主前后经历沉眠、闭关、搜寻灵药、荡平来敌，随着历史的车轮不断滚动，修炼环境也日益恶劣，而龙躯又需要以大量灵气支撑，但他们没有这个条件不说，还要将缓慢聚集的灵气传给雨师妾助其渡过泪劫，所以平日里都是以自身血气作为生存的养料。

也因此，当年自带威压的百丈身躯到如今不足三丈。

好在遇见了鱼幼安，山海间的灵气浓郁，还是月华灵气，现在他与白玉已经有了六丈，虽然在陈念清十丈龙躯下看着有些娇小，但已经是良好的开端了。

漆黑的龙身游动，墨云滚滚，龙嘴大张，吐息中夹杂着寒气。

长剑竖于身前，半遮眉眼，持剑的手微微一转，剑光随目光齐射，嘴角上扬，“浮光乱影。”

从本体开始虚幻，苍月光芒大振，水中月影也更加明亮，那光芒将本体笼罩，随后左右各分出四道身影，与鱼幼安无异。

就连广厦剑都一比一复刻，完全没有任何破绽，本就神经大条的黑石见此状不知道这吐息该往何处倾吐。

在一边观战的陈念清龙躯盘踞，由身下的蜃气托举，见到鱼幼安以月光为载体施展身法，大为称赞。

要知道她的这门身法是要依靠蜃气掩映，以蜃楼幻象造出造出半真半假的虚影。

“不愧是主上，脑袋转的就是快，本来我还想将蜃气龙珠送给他呢，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白玉见黑石这么冲动，也就停下龙躯，在一旁观战，听到陈念清的话，不由得多打量了几下，他们先前一直与雨师妾待在一起，对于这条鱼幼安招来的蜃龙并没有多感兴趣。

但此刻见了这龙躯，觉得颇为神妙，其中有他熟悉的气息，便问道，“东海龙族么？”

“河海口的龙族。”

“那一定是东海海口了，东海龙族之间能闻到同脉的气息。一个晚辈长得比我还老，蜃气不是可以幻化样貌么？怎么不变？”跟随雨师妾这多么年，他们四位兄弟姐妹的审美也受了很大的影响，往往觉得年轻的样貌才是入他们眼的门槛。

“这样不是挺好么？”陈念清看着眼前如同白雪一般纯净的龙躯，她的父亲也是如此，只不过比他多了些苍蓝，“起码变成人形的时候，就算你是老祖宗，也得碍着人类目光喊我一声婆婆。”

“那可不一定，这里大部分可都是妖族。”

“主上喊我念清婆婆，喊你白玉叔。”陈念清讲完这话明显感觉到白玉的龙躯在攒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是要去教鱼幼安身法的，怎么能矗在一边瞎聊天呢。

蜃气滚动，琼楼玉宇在空中浮现，共有九条蜃龙虚影藏在蜃气之后，或露出龙角，或甩出龙尾，扬出鬃毛。

“主上，小心了。”

黑石这边还没打完，他也不再做犹豫，直接龙息横扫，将九个鱼幼安齐齐吹散，“怎么没一个真的？”

“你这身法不是只能幻化出九道身影么？”黑石质疑地望向上空的蜃龙。

陈念清真正的龙首微微歪头，她也不懂鱼幼安怎么操作的。

“黑石叔，你太单纯了。”

背后传来鱼幼安的声音，那才是他的真身所在。

原来经过苍月与湖中小塔联动，他能够凝出十八道虚影，只是自身实力有限，除却本体，只能换出九道。

而陈念清她们并不知此事，也就给了鱼幼安机会。

长剑挥出，剑气横扫，砸在黑石的背上。

“啊，我的老腰啊。”

刚才试探，鱼幼安也清楚了蜃龙的本体所在，转身一个剑花挑起，广厦剑飞射而出，直逼陈念清真身所在。

忽然，一只强劲有力的雪白龙爪将广厦剑抓住，又朝鱼幼安扔回，“小少主，你身法固然不错，但这剑技太差，我虽然不是用剑的，但也见过许多剑客，他们的剑从不会离手。”

“白玉叔，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一柄枪。”

银龙枪环腰一周似一根利箭穿过蜃气，但那个并非陈念清的真身。

“同样，用枪的我也见过，你这样扔来扔去，纵使你有灵气将其拉回，但终究是给敌人机会了。”

白玉龙尾甩出，广厦剑还没有接住，只能以邀月斩相挡。

“主上，你还有很多要学的。”银龙枪从蜃气中穿梭而出，剑枪相撞，那强力的震颤让鱼幼安双臂发麻，那股酥麻劲让他无法紧握双器，手指一松，广厦剑与银龙枪纷纷往湖中坠去。

“嘿嘿，小少主，让你一开始故作高人，帅是帅，但现在也是狼狈啊。”黑石见鱼幼安吃瘪，不禁在一旁嘲笑，毕竟天上三条龙只有他被打了，这多掉面子。

好不容易逮到鱼幼安失利的场面，那不得狠狠嘲讽一番？

“你这没心没肺的。”白玉笑骂，随后看着鱼幼安，“小少主，在剑道与枪道上你有许多学习的地方，但我们当中并没有使用这两种武器的，可能还需要再找高人指教。”

“你们那么大一条，我师父怎么能打得过，有本事你们变成人形与我师父再战！”鱼幼安因为手臂经脉发麻正在揉捏着，还没有机会去反驳。

但底下观战的花言祈着急了，叉着腰上蹦下跳，指着上面三条龙一顿嘴炮。

“小舅舅，别发呆了，快点把剑和枪拿回来啊。”陈易也颇为着急，这人龙大战的场景他能吹一辈子，可不能这么快结束，牵着杨月盈的手小声询问，“我小舅舅真能打得过？我怎么看都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虽然只是自家人的比斗，但鱼幼安毕竟是一势之主，哪怕落个平局也好，若是输了，不是很掉面子。

杨月盈白眼翻了三次，将陈易的手甩开，“你才不靠谱。”随后冲鱼幼安喊道，“咱们只是没有剑法与枪法罢了，但是剑是利剑，枪也是利枪，大道至简，劈砍挑刺加横扫，咱们可以以利器与身法优胜。”

要问她是不是有过经验，答案当然是没有。

不过这些基础招式就同她爱以肉身战斗的原因一样，简单粗暴，酣畅淋漓。

“干嘛？我说的不对么？”

周遭齐刷刷的目光让杨月盈有些不明所以，“搞得你们有多懂似的。”双闭环抱，下巴高昂。

“你这孩子，尽乱教。”雨师妾开口，有些犯难的站起身来，她向来是以身法与美貌持匕首暗杀的，不过话说回来，匕首不就是短剑么，或许她能够教一教？

一向果决的雨师妾突然犹豫起来，到底是教还是不教呢？教的不一定对，不教那肯定是不对。

“我来吧。”关键时刻白素素站出身来。

杨月盈一拍脑袋，亏她反复看了各种版本的白蛇传不下于五遍，竟然忘记了白素贞手中的那柄白乙剑。

“对哦，素素姐可是用长剑的，还是观音大士指引送的仙器白乙剑，其妹小青手持青虹剑，人是姐妹，剑也是姐妹。”杨月盈越说越兴奋。

白素素也不想打了她的性质，但她不想让虚假成为事实。

“我可从未用过白乙剑，第一把佩剑是师父赠与的雄黄宝剑，但我有愧师门，遂将宝剑归还，而后则是以深海矿精融合我与小青的鳞片锻造而成的双剑，他的佩剑名为青昼，我的则是白夜。”

白剑黑光，极为神异，“小青也不是妹妹，而是龙族遗脉，名为敖青，青天白日的青，是东海龙宫的小殿下。”

白素素持剑而起，立于鱼幼安身侧，侧眼瞥望，“此剑为白夜，剑法名曰斩暮天，身法为烟雨行，你且好好看来。”

湖面水纹涌动，森蚺长尾卷枪，小龙鱼口中衔剑，将此二器物归原主。

银龙枪收回，广厦剑在握。

白夜剑扫除，黑光弥散，白玉龙首低俯，龙息轻吐，白素素翻身挑花，剑身打在白玉的下巴上，那力道不大，但以四两拨千斤将这嘴闭合，龙息喷在天上，蜃气凝结成冰，坠落湖面。

密密麻麻，小龙鱼根本无处躲闪，气急之下也加入战场，冲撞白素素。

白素素收剑回转，“刚才那是斩暮天第一式，挑天河。”

“现在是第二式。”剑身翻转，剑柄朝上，剑尾寸劲，将小龙鱼打飞，“碎天星。”随后一个旋身，烟雨袭来，在这水汽中，白素素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涣散，细小的水珠在白夜剑的挥舞下随剑气而动。

“第三式，开天光。”

水汽凝结成冰针，随着烟雨中来回穿梭的剑光与身影几经周折，最终以千钧之力孤注一掷，冰针聚合，包裹白夜剑，那一剑寒彻骨血。

“蜃楼开，渡幻空。”高耸的琼楼蜃景在陈念清的龙躯背后撑出，那如同南天门一般的幻想开出一个洞口，将白素素的剑气吞噬，又从另一处传出。

黑石瞬间化形，双锤在握，“连黛小少主看好了，黑曜碎浪锤，以力破万钧，一锤平沧海。”

只是最普通的砸锤，但那股力量不容小觑，惊天动地，将斩暮天的第三式开天光所劈出的寒冰剑气荡碎。

冰屑纷飞，山海间下起来细雪，温度骤降。

“学会了么？”白素素问道。

“可以试试。”鱼幼安自信持剑，飘出的两段红绫无不彰显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三龙加一龙鱼再次发动攻击，鱼幼安见机或挑或格挡，一边横扫一边收剑往内挑花旋出。

与之前的茫然明显不同。

一招一式都有所指。

“他的悟性是我所见到的最高的。”白素素回到看台雨师妾身旁，白夜剑收回。

“放在上古大荒也是天骄。”雨师妾很认同白素素的话，两人相视一笑，“不过他的剑是有情剑。你的是无情剑。”

白素素不语。

花言祈看到鱼幼安越战越勇的神勇身子，双眼冒星，一旁的江火苗如同小大人一般不屑地看着这个小豆芽的一举一动，“切，真是幼稚。”

不过她也生出了幻想，不知道他还收不收徒弟，小豆芽能喊，她应该也能拜。

鱼幼安身法飘逸，幻影重重，红绫飞舞，三条神龙相互环绕，蜃气半遮半掩，期间小龙鱼是不是跃出水面突袭。

四道身影同时于苍月之相中显影，可谓是月下鱼龙舞，剑中天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