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她就那么好吗
白沫渐渐屈身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弱小的抽泣声混合着冷冽的风声,随风飞扬至浩瀚的青天,恍若未曾来过。
教师办。
项星和殴朵儿隔桌而坐,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他刚沏好的咖啡,热气腾腾直上。
五分钟后,殴朵儿从手上的文件中抬起头来,见项星手拄着头看手机,活生生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心里没来由有点气。
来这么久了,他除了喊一声“姐”以外,都吝啬多半个字。
他自己薄了她的面子不来接她,现在来了,也不说什么弥补一下。
干杵在那里做什么?还得等她自己先开口?
搞得只有她一个人在生无所谓的闷气一样!
“项星,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闻言,项星抬眼看她,一开口唇齿间便溢出满腔的笑意,活像一个小朋友诡计得逞后那般得意和开心,“姐看完了?”
“嗯。”殴朵儿轻轻咳了一下,着实抵抗不了这样的他,“有事快说。”
“姐不怪我了?”
“你都为心上人不接姐姐了,你说呢?”她合上文件,放在茶几上。
项星笑了一声,放下手机,两手交握,面上多了几分庄重:“姐,我现在每时每刻都想见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见她的机会。”
殴朵儿微微攥紧握着咖啡的手,“所以,我也没有阻止你。”
“我知道姐姐理解我。”他面带微笑,嗓音突然像被沙子磨过铁布似的,磁性又透着难言的沙哑,“姐姐,我想,可能以后,她都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可能以后”只是他宽慰殴朵儿的话。
“是吗?”她干笑着,“项星,如果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不是?”
“嗯。”项星看向窗台那盆沐浴在暖阳下向阳而生的向日葵,神情渐渐放松、温和下来。
这株向日葵没有风萤的那株长得旺盛、好看、顽强。
那一天,他注意到它时,他第一次对她越界招惹:他失控强吻了她。
当时,他一股脑热,做了这十几年来最冲动的一件事。事后,他还沾沾自喜呢。
自那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隐隐有些不纯粹了。
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了。
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了。
若他早些知道,和她亲密,会让她心乱、会让她对他产生“其他想法”,他一定在他确定她是自己此生唯一爱人的时候,对她下手。
什么克制、什么忍耐、什么等待,全都是无稽之谈。在她对他说他们之间不可能、没结果时,那些自己所顾虑的便全成了笑话、彻彻底底的笑话。
那一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顾一切地拥有她。
那一刻起,他吻她上了瘾。
每一次吻她,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脏疯狂跳动,一下、一下落在他同频跳动的心上。
每一次吻她,他才能真正感受到她对他……心动了,不是他在自作多情,不是。
也因此,他……更加爱上亲吻她了。
向日葵。
呵呵呵……
她是他的向日葵。
她想追逐光,不让他那么孤单。
那么,他想成为只照耀她的一束光,护她一生安康长乐。
“项星。”殴朵儿尽量逼退眼里呼之欲出的一抹猩红,声音不自觉爬上一层哽咽,“她就那么好吗?”
项星沉默,低头,抚了抚腕上那块蓝色手表,眼神深沉晦暗,透着几许无声的挣扎。
她好吗?她就那么好吗?
他不知道。
但他的第一反应是:她真的好好!!!
可他说不出口。
她……其实也不好,很不好。
比起殴朵儿,她真的没那么好。
她不乖。
他的心情总是因为她大起大落。
她不够爱他。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例外。
她不够懂他。
他对她的喜欢已经容不下她身边有除他以外的异性。
她很可恶。
她明明在他身边,可他总觉得她随时会飞走。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他更爱了,也更想要了。
她真的是第一次恋爱吗?
他怎么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项星的嘴角渐渐浮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眼底悄无声息地流泻出一道莹白的亮光,好似夜深人静下一弯清泉倒映着夜空中皎洁的月色,只一眼便让人沉醉、无法自拔。
“姐,我爱她,无关她好不好。我只知道,我爱她,而这,已足够。”
“项星,你……还会爱上别人吗?”殴朵儿微微仰起头,假装抿了口咖啡,滚烫的泪水顺势隐入发间,消失不见。
“不会了。”项星选择忽视她的泪,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我只要她。”
所以,不要再喜欢我了。
不要再因我而难过了。
“你今天来这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殴朵儿迎上他的视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不只。”项星见她脸色和声音已恢复如常,开始说正事:“姐,我想知道流年公寓客人的所有入住信息。你能帮我一下吗?”
“你怎么突然要这个?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还好。姐能帮吗?”
“我试试吧,爷爷应该比较好说话。”
“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
“放心吧。”殴朵儿起身,从水果篮上拿了一个苹果,在砧板上一片一片细细地切着,“记得你十二岁的时候,曾为了一个随处可见的苹果和我下了十盘棋。那时我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幼稚又可爱呢?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也终究回不去了。”
“嗯,我们都长大了。”项星走到窗边,俯瞰远处操场上的人来人往,“那些日子,也都过去了。”
嘶……
“怎么了?”他转身,快步赶到殴朵儿身边,见她切到食指了,伤口有些深,鲜血正一点一点往外渗出来。来不及多想,他随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等她接过,他又走开,在常备医药箱里找了一只止血药膏和一张创可贴出来。
“姐,把这个涂上。”项星用棉签蘸了点药膏,送到她面前。
殴朵儿看着那只棉签好一会儿,又瞥了眼他略微紧张的神情,动了动唇,还是无声地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