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暑假

这个暑假秦夭夭可谓是忙碌极了，除了每天必做的功课外，钱老师在回老家前又给她留下了很多作业。除此之外，她还要和外婆养小鸡、种菜，和爸爸做家具，连外公都说全家最忙的就是她了。

搬家后的第一个大集，秦妈就买了五只半大的小母鸡回来估计喂一个月左右就能下蛋了。秦夭夭经过前几个月的作息，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起，早上一起来，她就和外婆一起喂鸡，她给鸡食槽里加一碗糠，一碗碎米，外婆再给切一把菜。吃完早点，她做功课，外婆给后院的泥地松土，除草，施肥（肥料就是鸡粪），这小块地，她和外婆种了韭菜，姜，葱，蒜……这些经常用的佐料。墙边和家里的所有的花坛她都种了向日葵，她还专门让秦爸找的是花盘大，结籽多的品种，大家都以为她是馋了，其实是她前段时间和秦爸秦妈去看电影的时候，想到一个现在就可以操作的营生：在电影院门口卖炒瓜子，小本经营，适合她和外婆这老的老，小的小，她攒着的压岁钱应该够准备第一次的。她也不知道这向日葵能不能成活，不过要是幸运的话，那成本就更低了。现在就是要想办法说服秦妈和外公，外婆和秦爸撒撒娇应该就能搞定，不过她到现在还是一筹莫展。

办法想不到，生活还要继续。秦爸从学校和废品站买了一些废弃桌椅、柜子、还有几块门板回来，打算自己改造家具。这些东西别看破破烂烂的，都是不错的实木料子，秦爸把所有的东西都拆开，用刨子把表面刨干净平整，任谁都看不出之前的破烂。只要秦爸一开始干活，秦夭夭就守在边上，给秦爸递工具，给家具提意见，按照她的主意，秦爸用一块门板，加了四个桌腿，就做出了秦夭夭要的大桌子，相当的厚实啊，剩下的木板秦爸给秦夭夭又做出了两书架，另外还给外公也做了一书桌，一书架，边角料还给厨房墙上加了一些置物板。这些新做的家具都应秦夭夭的要求，只刷了一层清漆，环保美观大方，她喜欢得不得了。最后做完秦妈一算，划算是真划算，就是比较费秦爸，脑力体力双煎熬，一个暑假秦爸都是黑瘦黑瘦的。

秦夭夭从搬家就一直在思考，她觉得这个时代确实很不一样，她从每一个人的劳动中，都感受到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快乐，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很少，可是她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很有盼头。物质需求少了，幸福感反而多了，这种蓬勃也感染了她，好像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她心里破开了个口，那底下的情绪像滚烫的岩浆翻涌的想要喷发出来。她觉得自己有好多的东西都想画下来，她画了小鸡，画了向日葵，画了冒芽的小葱，画了除草的外婆，画了做木工的秦爸，还画了她的小屋，她喜欢用浓烈的色彩来涂抹她的画，强烈的色彩对比，有黑暗，但是也透着一股勃勃生机。

她还想起上辈子看的漫画，她学着漫画的格式记录了整个暑假的生活，有搬家的过程，暖屋饭的热闹，养的小鸡，种的花和菜，陪秦爸做家具的经历，好多小故事，画满了一个画本，这就是她的日记本，虽然现在画风略显鬼畜。

日子过得飞快，还有两天暑假就要结束了，可是秦夭夭还是没有找到由头和秦妈说起卖瓜子的事，她急的不行，有事没事就围着秦妈溜达。中午睡午觉的时候，估计秦妈以为她睡着了，和外婆在外面闲聊。

“这次建房子，老秦他哥姐几个都给我们借钱了，2000多块啊，光靠我们的工资啥时候才能还完，妈，你说我能找点什么挣钱的路子啊？”

“要不我问问你爸，他手里应该还有钱的。”

“算了，之前我爸已经给过我一次了，剩下的估计也不多了，他还要留着给小妹结婚呢。”

“咱们这院子小了点，不然养头猪也能补贴点，要不下个集再多买几只鸡？”

“也行，试试吧，减少些生活开支也好。”

听了秦妈和外婆的聊天，秦夭夭突然想到前几天报纸上刊登的一篇文章，立马有了办法。下午她趁外婆在后院忙活的时候，偷偷跟过去，小声的问：“婆，我听我妈说差钱了？”

“你中午没睡着？不准出去乱说啊。”

“我们俩卖瓜子，你说呢？”

“卖什么瓜子？你小娃娃别瞎操心。”

“前几天我爸给我读报纸，有一人，卖瓜子，一天能卖斤，赚2000块钱啊。”

“骗人的吧，有谁能卖那么多？”

“那我们要是一天卖个20斤应该不难吧？能赚几块钱？”

“等我算算啊，嗯……2块。”

“那一个月？”

“嗯……60？都快赶上你外公工资了！”

“卖不？”

“要问问你爸妈啊，光我们两个弄不成的。”

“那晚上婆要听我的啊。”

“行。”

吃完晚饭，大家刚准备收拾饭桌，秦夭夭拍拍手说：“外公，外婆，爸妈，我们开个会嘛。”大人看她一脸严肃，以为她要玩什么游戏呢，都重新坐下来，好笑的看着她，秦爸问：“领导，开什么会啊？”

“今天中午我听见我妈说家里差钱了，我这有个主意。”秦夭夭开门见山的说。

秦妈一听这话，就跳起来了，“嘿，你这小娃娃，不睡觉还偷听我们说话！你能有什么主意，这不是让你玩游戏的！”

秦夭夭一看这架势，赶紧给外婆打眼色。

“你先别急，你听她说完嘛。”外婆安抚秦妈。

“妈，你就惯她！行，你说。”

秦夭夭看秦妈不炸毛了，忙问秦爸：“爸，上个星期读的报纸，就是叫傻瓜瓜子那个，一天卖了斤的，记得么？”

秦爸慢慢回忆了下，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等等，我去找找！”秦爸回到客厅翻找了一会，就拿着一份报纸过啦，指给大家看是哪篇文章，并给大家读了一遍，然后秦爸问秦夭夭：“你的主意是说卖瓜子？”

“对，我看见电影院门口有卖瓜子的，一毛钱一包，就我拳头那么大点。”

“那就是半两左右，一斤能装个20包。”秦爸思索着。

“现在一斤瓜子多少钱？”外公问秦妈。

“过年那会买生瓜子是一块钱一斤，现在应该能便宜点。”

“我找找朋友，八毛应该能拿到。”秦爸说。

“那这个事确实能做。”

“但是我妈和夭夭能卖出去么？老的老，小的小，我们都要上班，哪有时间。再说这个体户，也太丢脸了吧。”

“夭夭，你怎么想？”秦爸问。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但既然别人在卖，那肯定是能赚钱的，我们第一次少准备些试试嘛。”

“那怎么准备？”秦爸又问。

“你和妈妈炒瓜子，我和外婆卖瓜子，买瓜子的钱我们一边一半，卖得的钱我们也一边一半。”秦夭夭看着秦爸用清晰的声音说，她知道这会不能藏拙。

“你哪里有钱买瓜子？”秦妈问。

“我的压岁钱我攒着呢！”

“嘿，你不是说你买鞭炮了？你这小孩还会说谎了！”秦妈又炸了。

秦爸拍拍秦妈，把话题拉回来：“楼老师，先别激动。夭夭，你接着说，你们打算在哪卖呢？电影院已经有人了啊。”

“电影院周六再去，平时就在肉摊边上吧，卖给回家的学生，大集也可以卖。”

“行，我晚上和你妈妈商量一下，明天告诉你。”

行吧，虽然没有当场决定，但是看秦爸神情，秦夭夭觉得还是有戏的，即使最后不同意，她觉得今天她的话应该也给秦爸打开了个新的思路。

第二天，秦爸秦妈去学校准备后天的开学典礼，外公外婆也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秦夭夭也不急，该干嘛就干嘛。但是下午的时候，秦爸提回了一袋瓜子，还把秦夭夭交到了书房谈话。

“夭夭，爸爸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你还小，我和妈妈也觉得不应该让你操心那么多家里的事情，你应该快快乐乐的过你的童年。但是，你会自己思考，有自己的想法，我和你妈妈又特别高兴。我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我们也不确定怎样才算好父母，但是我和妈妈商量以后，觉得不能把你像一般的小孩那样看待，我们决定支持你的想法。”

“谢谢爸爸妈妈。”秦夭夭眼圈微红的说：“你们不觉得我是怪物么？”

“怎么会呢？钱老师之前就和我说过，你是个很聪明，很特别的孩子，你对世界有自己的感受，让我们不要压抑你，再说，你又不是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卖个瓜子爸还是兜得住的。”

“当然，今天的20斤瓜子你还是要出一半的钱的，咱们亲父子也要明算账啊。”

秦夭夭被秦爸逗得一笑，“那今晚你和我妈就要开始炒瓜子了，明天是大集，还有开学，估计20斤都要炒完才行。”

秦爸一听，也郁闷了，“这钱还是不好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