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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祭祖

S市距离海市一百多公里,为了出行方便,表大伯专门租了一辆中巴客车。早上,两方人马会合以后,车子就朝S市驶去。

秦家的祖籍解放前是太湖边上的一个小镇,离S市不远,而现在应该已经划归S市了。当年,秦家和表大伯的姚家都是当地的名门,不然也不会在解放前大部分的族人都出国了,所以表大伯一直在强调:“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育小辈,不要放弃深造,秦家当年可是诗书传家啊。”

由于事先已经和S市这边的族人联系过,刚到了小镇的地界,就在路边看到一辆小轿车,车边上有人拉着横幅——“欢迎姚氏族人,秦氏族人回乡祭祖”。中巴客车靠边停下,表大伯和秦爸三兄弟下车与来接的人寒暄,稍稍简单聊了聊,就重新上车,小轿车带路,两车一起朝镇里驶去。

由于时间还早,车子直接开往祠堂,祭祖的东西表大伯已经请当地的族人代为操办。

先到的是姚家的祠堂,有两位姚家的族老已经等候在祠堂外面,须发全白,看着至少都有七十多岁了。大家都下车与在场的族老和族人见礼,然后就开始第一个仪式:请族谱。

由于姚家大部分的族谱当年都已经毁于战火,现在的族谱都是建国以后重新修的,所以表大伯要报上他这一支前几代祖先的名讳,由族老在现有的族谱中查找,确定是否是姚家的子孙。如果确定,就要把表大伯这一支的族人补充进族谱里面,寓意着这一支的族人归家了。

做完这一步,表大伯就要给祖先上贡品了,现在的祭祀品还不像后世的那么豪横,但是鸡,鸭,猪肉,水果,点心,米饭,馒头,茶,酒都准备齐全了。秦夭夭就看见有两人用个贼大的托盘端了一托盘满满当当的碗碟进祠堂。

贡品献祭好,表大伯就要烧香跪拜祖先了,到这一步,只有表大伯一人跟着族老进了祠堂,而大伯母只能在祠堂外面跪拜,外姓人都退到了祠堂的牌坊外面观礼。

秦夭夭一直以为祭祖是三叩九拜,现在听着祠堂里族老的唱礼,才知道原来祭拜祖先是要四叩。

“上香——三献爵——焚冥金,行四叩礼,鞠躬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叩首,起——礼成。”

随着唱礼结束,姚家的祭祖就算完成了,秦夭夭听姚氏的族人给她们解释,这次祭祖算是简化版的,清明和春节两次祭祖才叫盛大,从早上起来焚香沐浴一直到下午所有族人分食贡品,整个仪式要耗时整整一天。

表大伯祭拜完也没有再耽搁,大家转道朝秦家祠堂走去。所幸两边离得不远,10分钟左右就到了。可以看出秦家的祠堂要比姚家的崭新好多,应该是近几年才新建的。来接秦夭夭他们的族人说:“我们家这个祠堂啊,活动那几年被烧了,当年战乱留在国内的没几家,大多都出国了,还是这几年陆续有族人回来寻亲,才重新建起来的。”

来到祠堂前,秦家这边的族老只有一位了,看着比姚家那两位族老还要年纪大,不过精神不错,脑子还很清醒。秦爸拿出秦爷爷的照片给族老看,族老看了摇摇头,说记不得了,不过等表大伯拿出秦太爷爷年轻的照片,族老想了想说:“这是四哥吧,秦臻润,对不对?”秦爸他们和表大伯都点头,“对的,对的,我爷爷就叫秦臻润。”秦爸回答——太爷爷这名一听就很翩翩君子啊!

族老问:“我记得四哥当初好像是出去了啊,你们这是从哪回来?”

秦爸赶紧把现在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族老,族老点点头,说:“好好,在国内好啊,现在找到家了,逢年过节有时间一定要记得回来拜拜祖宗啊。”

寒暄一会,就开始了祭拜仪式,和在姚家那边看到的大同小异,这次进入祠堂的是秦爸三兄弟,还有秦曦,其余人只能在祠堂外面跪拜。秦夭夭虔诚的叩首,从古到今,在国人骨子里深刻着“家”,多少人千里寻根,多少人梦里百转千回就想落叶归根,国人走得再远,风筝线的那一头都连着家。秦爷爷此生已经不能再回来了,不知道太平洋那边的伯爷爷和姑奶奶还能不能有机会回家来看看。

一行人祭祖结束,和两家族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也没有在镇上逗留,连夜开车回了S市,因为表大伯明天在S市逛逛,后天就要回m国了。

行程很是紧张,第二天大家逛了逛S市内有名的狮子林和拙政园,都是着名的苏式园林(此处省略一万字游览笔记)。下午又一起去了太湖边吃鱼(此处必须详细写写),说到太湖,就必须说说太湖三白——白鱼,银鱼和白虾,为了吃到最鲜美的河鲜,表大伯还专门找了个渔船,直接在渔船上烹制这刚捞上来的太湖三白。清蒸太湖白鱼,肉质洁白细嫩,味道鲜美,秦夭夭觉得真的是放入嘴里抿一下,那肉就化了;银鱼炒蛋,银鱼体型细长,洁白如银,无刺,司马光的“银花脍鱼肥”指的就是银鱼,秦夭夭最喜欢这道菜了,她吃鱼最怕的就是吐刺;醉虾,用太湖白虾做的醉虾简直鲜美无比,真的是鲜得能把自己舌头都给吞了。除了这有名的太湖三白,还有鱼头汤,太湖一锅鲜,再加上几个时令蔬菜,秦夭夭真是觉得自己吃得顶到嗓子眼了,要是这会有朋友圈,她非发个九宫格不可,“点赞,点赞,表大伯简直太会吃了”。

回城的车上,秦夭夭小声和秦爸说:“爸,表大伯请我们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你们送人家礼物没?”

“送了,见面那天就送了点我们那边的特产,明天他们要走了,再准备点S市的糕点吧。”

“那——我也给他准备个礼物,可以么?”

“当然可以啊。”

回到宾馆,秦夭夭就忙碌起来,都没有和秦爸他们出去逛夜市。

相聚和离别似乎是人生中永不停歇的音符,站在宾馆门前,大家都感到不舍,虽然才相熟,可是因为相同的根,心中已是亲人。秦夭夭走上前,递给表大伯一个画本,说:“大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回去以后可以和伯爷爷他们分享啊。”表大伯接过以后,就和大家挥手告别。

车子渐渐走远,还在原地挥手的人影也慢慢变小,翻开画册,可以看出画技还很稚嫩,但是画法很有意思,像在讲一个故事,有海市的外滩,外滩对面的工地,豫园的戏台,秦家的祠堂,跪拜的人群,太湖的渔船,船上吃饭的人们——其中有个女孩,一看就是在流口水,画册的最后一页,抄录了余光中的《乡愁》——

“……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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