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旧历新年

第54章 053 旧历新年

“新年好！”街上到处是这样的声音，从白天开始，钟声一直响个不停。

日历上是1970.1.1。人们需要一场欢闹驱走苦恼。因为自上月27日起，白天也有吸血鬼袭击的事件发生，人类与怪物们划分白天与黑夜的默契被打破了。不止戴诺普拉，周遭的城市也是一样。

市长向市民在这一天里免费发放玉米面烤饼，从悲痛中刚刚走出的人们在警员的暗中护卫下走上街头，高举火炬，合唱来自五湖四海的家乡小调。

石砌屋这边则非常安静。每个民族的选择不同，相比于斯拉夫人的狂欢，匈人后裔的高唱国歌，威尼斯商人一边哭穷一边继续翻看生意经，突厥人种在加厚家里的院墙，购置猎弩和捕兽夹。

反正在街上逄丹感受到的并不是新年的欢乐气息。赫丽斯从勃朗宁那边得到消息：城里还有被腐化的人类，他们成了吸血鬼的亚种，除了对鲜血、对柔软肉制品的渴求之外还能维持生活的样子，就是不时会袭击他们身边的人。

剩下的就是岩洞里的家伙了。原来的游览景区变成了怪物暗藏栖息的巢穴。

“我们去山那边看看？”逄丹提议，其实内心里还是想一个人单干的，可每次动静都会闹大，最后还是赫丽斯来收尾。久而久之，带上她就成了习惯了，还有，彩虹翼单独行动的时候带着一身枪眼的样子也会让男孩揪心。

“新年的时候就不要去阴暗的地方过了。”大概女孩子总会有浪漫情节的，哪怕她知道逄丹没有心思去过一个完整的节日，她的提议是弥补圣诞节前的遗憾。

圣诞前夜在大战中度过，逄丹睡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就是决斗，被居民排斥，溜到这里。

在解决完事情之前不能走啊。逄丹隐隐有一个猜测：吸血鬼其实一开始都是患病的人类，梅尔和厄罗都是被感染的人，那个法斯克拉里有可能是狼变人，但更大的推测还是人变成狼，乌哈木皮的手下基本都是这样。至于他本人..时间太久远又缺少线索无从推断。他的长相更像是神话生物。

吸血鬼更可能是人类的亚种！就想逄丹在上个世界被病毒激活的细胞疯狂渴望蛋白质一样..归根结底：你发现你迥异于他人的行为习惯体态特征未必是好事，那意味着你要离开人群，永远流浪。

逄丹还是听从了女孩的建议，去找个地方过年，顺便暗访。

女孩开心地为他选装，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着，这让逄丹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小时候被妈妈当衣架当人偶带出去炫耀，他推开了那只手，自己去简易的裁缝店里挑选。

在落后的东欧，在贫瘠的戴诺普拉，没有所谓时髦上档次的衣装，以他们两人的薪水买得起，匈人风情的男性是黑白配色加小帽...西欧那边报童都这么穿，pass。

至于店员推荐的白长袖黑夹克加黑棉裤..逄丹扫了对方一身装束..嗤之以鼻，适合别人不代表适合自己。

mezokovesd是店里最贵的了，还说是节日穿的，纯白的gatya裤子配着黑色的围裙和上身的宽袖＋金纹刺绣，穿上就可以咩咩叫。

最终逄丹选择了波兰款的羊毛军服外加哥萨克弯刀，马蒂奇生前最靓的一张入职照就是这么穿的，还特地骑着从马场借的驮马。

拿着不太搭配的黑色翻领帽，逄丹转到了试衣间..女孩正在纠结，所有衣服都穿不上，因为匈人民族负责都是连体服，就算裤脚放松下面换成长裙上身还是会被提溜上去...

早料到了，加宽车前头和拔高到肩膀上方的车高还想上马路？老老实实开越野吧..超级篮筐地球仪！

“早知道不选匈人服装了，除了窄紧裤就是打褶裙，可是别的地方Gederlak衣服刺绣又找不到”女孩纠结中。

你还是找点能穿的吧，没有骨骼腿还那么肉，虽然说穿女孩能量自带的光着腿超级英雄制服最好看，可也太..马叉虫了。

逄丹溜出试衣间外面，tmdm型号没有合适的肩带你就不买了是吗？揉揉复眼，逄丹找向隔壁的罗马尼亚时装，马丁靴看起来合适，大一点不要高跟，黑道片里太妹就拿这个踢人的。

冬季复古单款短皮裤？面料是芝加哥年代1958，不论什么穿搭都有出众的高级感。逄丹比了一下，理论上接近中裤的下身衣服对比女孩的腿应该会穿成短款...赫丽斯没有温度，不会怕冷。

一字肩裙？那是c型号以下适合，北半球长到原来是不存在的锁骨位置的女怪物不适合。

理论上t恤简单率性潇洒，配皮裤应该不错，但是..中学生真不懂选衣服啊，我就偷偷翻过几期时尚杂志男银装的，现在还记不清了！

“好了吗？查尔罗拉？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先换上你看看。”换衣室里的女孩在催了。

这时候就有知心的大姐姐来解围了..呃，是大姐，没有叠词。

满是皱纹的热那亚中年女人穿着和本地落后的经济不搭调的黑底碎彩绘连身裙，大萃钻假宝石真水晶彰显了没有发运的设计师把中产的收入搭配出上层格调的野心。

娴熟销售员一般的设计师女人拽着男孩的袖口，和裁缝师店主打了个三七开的招呼，推着一面挂着衣服的薄板木墙。

和旋转门的原理相同，招揽生意的女人在进门时悄悄对着逄丹说：“好多年..不，是有生以来看不到这种类型的，一眼望去是华特迪士尼的林中仙女，再看身材是优雅的女魔，哈~这样的女朋友就要好好呵护才行啊！”

她拍着逄丹的肩膀，明明是头一次见面却很自来熟地介绍自己的..秘密仓库？

在暗皇色调卡其林相似的灯影之下，一切变得低调而富有兴味，因为钕孩子的森林迷宫，就交织在逄丹眼前。

看着惶惶然填满眼帘的沙龙系、自然精灵系、森林公主系、王家贵妇系、二品质走秀系和婚纱系，逄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选，而是低凶的一定要做高，不然赫丽斯一蹲一坐就漏了；另外，别以为我没买过女装就把我当凯子，认不识的牌子光看面料和样式也知道是奢侈品，才半个月的雇佣外聘警察根本买不起。

“买一赠一。情侣特惠。”听着后世烂大街的清仓甩卖腔，逄丹还是摇头。高仿版chotronette长裙不是穷鬼能觊觎的。

看着他一身军装的老板娘一样的推销员又扫了扫男孩平静的脸：“条子？闹别扭？我看你女朋友对你很亲切的啊？”

“买一送二吧。”逄丹看着不年轻的女人，“设计的灵感不错，可惜没人能欣赏，也没有雅西品牌的运气。”

“行吧。不过我要奥国先令。”被戳到痛处的老板娘打开了鼻烟盒，拿到手里又塞了回去，设计师都这么纠结，更别提她的作品了，差不多五六十件，精品成了仓底货。

和marchesa品牌非常像啊，果然女人还是懂女人的，无论出名与否，隔着两个世界，不同的时间，灵感都是如此相似，一样的轻纱和立体花边，一样梦幻与浪漫，一样的唯美与享受，就是有点暴露。

“查尔罗拉？”彩虹翼无意间跟了过来，那些匈人民族服实在穿不上，她跟着男孩的味道，踏入了这所别间，没买过菜的男孩不懂还价，但不妨碍他交出彼此底牌。

“你的艺术大作无人欣赏，而纱织品和轻薄的缀花衣料五年就会过了花期了，你要把它们当成梦想埋葬还是让一个好看的模特在世人面前展示它呢？”男孩看着老女人的眼睛这么说着，把口袋里的所有..呃，钱其实在彩虹翼那边，逄丹递过去的是一把手枪和十多发子弹，还有五六百奥国先令。

吸着鼻烟的女人埋着眼睛，她不年轻了，一旦上了更年期艺术灵感会异常地差，她的生命几乎埋没在这座城市里..身前是渺茫到不可寻觅的机会。

她放下鼻烟，慢慢伸手，同意了这笔交易，枪在不安全的城市的确可以当硬通货交易，邻国先令比本地货币更有民间流通权。

逄丹对她点了下头，转向赫丽斯，大约买衣服的女人都会高兴起来，无论世上有没有不到十五岁的m型号女孩。她笑着看你，在深冬里是迎春是蛱蝶是藏匿在深山低谷被同样迷途的男孩寻到的幽兰。

“选择权交给你，我的男孩，因为给予者是你，能欣赏的也是你。”

这话说得让人心里一颤啊，要不是我的心房是高功率集热箱马达的话，这样的事情更不能拒绝，不止是你的尊严，还有看上去温暖实际上也许和你一样薄脆的心灵。

逄丹一目目看去，复眼可以同时365°转动，同时浏览多个熠熠发光的丛林。

不喜欢宫廷贵妇和迪士尼公主装，太贵气了，养不起。相信太妹穿上也没有什么反串萌，气质上完全不搭...如果太妹的经历是没有骗他的话。

绒帘裙其实不怎么感冒的，主要赫丽斯看不清脚下很容易踩到导致绊倒，但是盛装的话..女孩子貌似还真没有太多的大款式可以选，都是连衣裙，就是覆盖面积上的区别。

老板娘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打开收音机小声播放着朋克音乐《Fields》，本来想放燃或者撩一点的，可是设计师都是气场把握大师，她看得清两个人之间若即若离的感觉，像老夫老妻间的陪伴，而不是青年男女你啃我啃的热恋。

在奇妙的气氛里，逄丹在长裙里一个个点选着，黑森林巫女什么的不要，达尔克的经历还像难过的源流一样倒映在心里，他不要女孩变成那样，最后他点中了俏丽精致的短款礼服，保守款。太妹一直以来穿衣风格太豪放了。

但是左脸被轻轻拂过，女孩笑着回答他，“你心里明显更中意这几件..”女孩伸出手指一一点着，全是他心里看中的款式，好像被人读懂了心思。

明明是想摆脱妈妈带衣架子逛街的糟糕情景回忆的，可逄丹的处理方式变成了专治的黑道爸爸带女儿换保守的衣服..被压制的情商和儿时钝感深深刺穿了自己。

“喜欢什么和我说出来啊，我会穿给你看。”女孩在他耳边低语，“你以为我会去带你参加别人的狂欢吗？只有你才能欣赏这样的新衣服啊！”

逄丹无力地低下头去，被完全刺破心思该怎么办呢？立马变回原样像嫉恶如仇的大圣一样说“妖精吃我一棒”？那才是神经病咧。

承认自己被愚弄的人生和孤独吧，哪怕你装得再成熟再会独立生存还改变不了你是时刻压抑自己的男孩啊..逄丹有点想哭，想趴到温暖的怀里畅快地哭..可他忍住了，因为那不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还有，这样也挤不出眼泪，更对不住女孩吧？

“我挑的对不对呢？”女孩举着三件明显用料节省了许多的裙子，其实这里没有不正常的衣服，只不过ab型号的可以穿出去，cd的只要加内衬，ef的要被指指点点，g以上要...要在身毒掀起脑溢血爆发潮流。

杏色蓝色立体花朵纱裙叫mille Feuille，森绿色纱裙叫mojito，老板娘出来介绍，其实一套的价钱就要一千先令的，明显是贱卖了。

第一套是绿影盎然的木精灵礼服？第二件是无袖镂空紧身？后面全开背下面还是三脚架的！腰上是圣女编织金丝腰环，裙子还是外带的可全透可半透..老板娘说设计很正经？那不正经的应该是喔喔我吧。

逄丹看着打包的第三件，出了店门以后逄丹觉得这个布料不至于这么贵的，什么创意设计..骗老色批的钱吧！再说艺术这种事..穷批说了不算对吗？那个上身除了爱心花环还有什么？我知道古希腊的宁芙..我没见过谁知道精灵怎么穿？腰上也是镂空编织，下身只有花编织的飘带一样的裙摆，罩丝是外带的..可拆可卸..为什么要拆卸呢？拆下来去沙滩打排球都不好了啊？只能玩小游戏了..

逄丹捂着脸面对下午的阳光，女孩不是猜中他的心思，而是洞烛先机看穿了小小年纪就油腻咸湿的本质！

赫丽斯明显在逗他。还是应当感激的，这几天整个人都不对了，全是选择题，逄丹全选了打打杀杀，成年的士兵长期处于战场还有心理问题呢！他已经算变态了吧？杀拉简那会要是分级电影该划到哪一类呢？

“我包下了香缕会馆的一间，在你睡大头觉的时候。”女孩这一身已经穿了快一个月了，露腰的t恤和彩虹短裙。因为没买别的好换，这个年代的短袖要么是没有容纳m车头全被穿成露脐的，要么是扣不上的。

就在他们租住的屋子临街，男孩和女孩转了回来，要等一个小时，等到晚上，被提前付款的包间是对你开放的，就是没有夜间的灯光。

都说天主教教廷腐败，可拜占庭人后裔应该是信东正教的吧？逄丹扭头就能看到礼拜堂和诵经院，然后..旁边是娱乐场所？

鼓鼓的圆顶建筑，和奥斯曼人还是有显着不同的。一间大房子再怎么塔楼林立再怎么像法师塔再怎么小别致真是东西地基都是方方正正的矩形，在宗教场所的对面就是奇怪名字会馆的前台，后面是一个狭窄的入口门廊，正对着前方。

据赫丽斯说这儿是旅馆，又说是好玩的放松的地方，没开过房被改造前身份证刚拿到手的逄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像是‘大人们会去的地方’，还有拜占庭希腊人真矫情！走过门廊还有长长的中庭，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几对男女，男宾拿着玫瑰，女人穿着礼服端着酒..逄丹扭过头，一杯酒喝出咖啡的感觉还两个人喝..多不卫生！

过了中庭是向上的楼梯，用立壁的绘画分割开，花布红绿渐染，白色用鹅皇代替，是摧毁圣像运动时期的故事，乡下土包子不懂的摧毁美的情调。在中央的喷泉上，在一个盖在柱子上的天蓬下，雨丝哗哗地落下，貌似很开心的女孩鞠起一捧水糊到逄丹脸上，在男孩抹面的时候跑去试衣间换装。

一脸不明所以的逄丹被留在原地欣赏白色立柱的喷泉。这大概是城里最贵最奢华的地方了，女孩去的地方盖着深绿的绒帘，上头是古代希腊文‘男士免入’的字样，中庭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是在等待女士的男宾，他们不做交谈，哪怕是熟人，点点头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看着喷泉的白泡、池底的清蓝，还有不算嘈杂的大厅..算不上心灵平静，只是稍微有一点放松..如果不是重度社恐的人待在这里的话。

女孩穿着三件里算最保守的木精灵礼服，森林系的生命绿加中裙被没有血管没有色素的肌肤穿出了温柔呵护的感觉，加上夹鬓的狩猎者头冠..丛林女法师的感觉，德鲁伊会粗犷一些。她提着袋子过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还有逄丹不记得衣服里有打着银雪花纹的精灵射手护臂？女孩走过来，悄悄说着话：“其他两件待会换给你看。”

哦。只剩下点头了。没去过舞场的男孩能说什么呢？女孩挽着他的手，踏过nenos时期的地纹砖块，经过不长的阶梯，在一间间分开的门牌号里，女孩准确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灯屋黑暗的100号。

抬头望去，新的马赛克穹顶取代了罗马式的雕塑，下方是或祝福或羡慕的人群，逄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后来人总要对古典主义附加一层新的诠释：旧时代是不张扬的色郎，新时代是需要放浪形骸的流氓！也许赫丽斯真的是带他来放松的，可是..太妹会知道这类高档大气上档次的环境还能驾轻就熟么？套路的后面果然是陷阱。

“来吧，一起迎接旧历新年。”女孩进入屋内，拉开窗，看着外面吹小号的民间歌手走过。满城灯光结彩。

我有毒，蓝孩子钕孩子逛城市玩暧昧的套路被我写成了享受末日前最后的欢欣的感觉。啊哈啊哈，我是二姐附体了吗？明明不是一个人格一个性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