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黑暗深处

第338章 339 黑暗深处

五个小时以后，半神杰里米仰卧在草地上，这儿的荒草生在阴面的坡地上，而不是向阳的那一侧。因为这里的恒星发着不正常的冷色调光。

起码在四个眼瞳的男孩视线中是这个样子的，当那颗恒星落下地平线之后，这个世界的地表温度居然上升了好几摄氏度，这个是制冷恒星。

以及他们的眼瞳在夜晚都会发光，在思考或者运用魔力的时候会更明亮，杰里米先是被对方霓虹灯一样地眼睛吓了一跳，想到自己以后才变得释然。

“你救了我，可我没有什么可回报你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去哪里呆一宿..”半神直起身来，慢慢撑地站起，弯腰鞠躬感谢。

“都一样，人们都在活着，都在过着绝望的生活。静静地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他隐去了某些事实，那些村民们试图杀死杰里米的事实，尽管已经得知真相的某人可能不会在意，更不会去一怒屠村。

他是经得起生存考验的人，这么多年，他和神话历史上那些若干个伟大英雄或者半神先辈们一样，过着试炼之路。只是神恩已经不再，而无论陆地还是海洋，没有给他这样的无业游民施展抱负的余地。

甚至他严格意义上和人类没有一点关系，一半怪物一半神。莫名地和逄丹自己相性契合。

“从绝望的城市绝望的现实来到这片虚无之地上..我见到了你的平凡，以及你的勇敢。”不知是哪里看出勇敢的，关于这一点，连当事人本人都为之深深疑惑。最后还需要说话者自己点出：

“能在痛苦中不迷失，能于现实的贫瘠和不理解的迫害中做回自我，就已经是勇敢了。在这点上，我甚至不如你。”

感觉站着很累的人蹲下来，他们在一片绿地上，这是片区域里很稀有的生命力，到了没有高度的坡下，几乎都是真菌的天堂。

“这不能叫勇敢，这不过是一场无可奈何的屈就。”聊到这个话题上，念想再好的人也会意兴阑珊，接着晚上群星闪烁的光辉，杰里米站起身，准备走开。

“我渴了，想去饮水。依然是白天打的那一桶，要不要一起？”白天那一次是他过于托大了，或者一定程度上是怠惰导致的贪心，那般重量的水只能小半桶地盛上来，单单是一桶内的质量，就已经超过千吨。

那是有魔力的水，蕴含着滋养心肺的能量，重量不过是欺瞒人间数值的表现，那水一旦离了容器，承托在手里或是别的什么去处，便和其余的水分子没什么不同，杰里米每日只汲饮它，便一点点滋生自己地力量。

“你的一半是魔。”在这个半神好似醉醺醺地迈出步子之后，报丧的骑士在身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前行的杰里米步子一顿，这是他没想过要却能在意料之内的真相，他能发觉自己异常...毕竟，在发配之地，他的生活除了观察，剩下的注意力也就都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你观察到的事实吗？我....我都已经这样了，众神不至于来我这儿主持正义吧？”

这些话显得他有点战战兢兢谨小慎微起来，杰里米大约也是惧怕死亡的，知道他自身血脉的异常之后他依然选择了艰难地活着，也许在人世间选择生路会被人本大师赞颂。

可在逆命之人眼中，生命，是绝望的人群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唯一还有点用的筹码！

“我不该谴责你贪生怕死，毕竟你身上的生命韧劲所产生的动力根源就是‘活下去’。可我要说，众神是不会主持人间正义的，即使有，那正义也是不对着那个人的。”

“而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关神灵以外的事情吗？那才是我想要知道的。”

......“大概世上没有什么人会比神灵知道得更多，因为他们有厉害地手段，还有活得很长。”杰里米对神灵，或者特指的希腊众神有着本能上的敬畏，不论他因波塞冬遭遇了何等的不幸，慕强的思维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存在。

当某个个体成为一方聚豪，不少人都闻听他的名字地时候，哪怕一些不合理的小事也会被过滤忽略，这是人性..于是想要得到信息的人选择细问：

“可那些神多半不会说实话，你应该明白被欺骗的感觉。在关键地时候，故意地诱导性错误信息足以致命！”神不会和他说百分百的事实，这就是区别。

“去格里高利吧，那儿是贫穷之地，包打听有很多。有无用的人，也有有用的狗仔，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只是我至今没有学会做人。”

杰里米这样说，他不打算和别人同行，哪怕这个人连续几次救了他，经过惊心动魄的这一天，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自己该是谁，接下来的生活又该是什么样？以后他是否还要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为波塞冬打工。

一转眼就能看到那里，在永冻恒星的起落之地，地平线上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逄丹看着转身走开的杰里米，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融在黑暗里..

也许以后，所谓的暗魔依旧会找上他，找上这个怀有他们血脉的同族人。和一开始和他告别的露娜一样，无论是神还是人，在这个扭曲的贫瘠世界里，每当入睡之后下一次在晨光中睁开眼，就已经是一种胜利。

对于自己的胜利。

凭借他的速度，哪怕在飞行过程中需要放慢一点用以警戒，赶路地用时也不超过一分钟。

这座城市有灯火，是一战前后欧洲家庭通用的、格式还没那么多的白炽灯，还有街道上已经不按响铃的曲柄自行车，在1875~1923年这个时间段里外头的物质文明世界通行的玩意。

在还没有车库的年代，私人的马棚里可以看到黑色漆面的福特轿车，大多仅仅有形制上的不同，男人们穿着刚从贵族时代走出来的毛织衣，女人们身着中性化的假小子衬衫，妇女解放运动仅仅是一部分人的事业和口号....

而在这物质贫乏生存困难的区域里，人类的精神解放还不知会被推迟到何年何月。

或者反过来说，这群自建风力、火力发电厂，自制煤矿场和石油勘探钻井平台的人群们本身就是开拓者，是勤劳致富的奇迹！

只不过富庶和贫穷..或者在资源这个字眼被提出或者意识到的一刹那，占有意识就已经产生，后面就只剩下了落实。有手段的、力量强的、或者够狡猾的，力、敏锐、体魄、智慧上有一项或多项超越一般人的，就会夺得先机，将贫富分化落实。

这是人类、大到宇宙半数文明中不能解决地问题，除非哺乳动物全体退回母系氏族时期，缺乏自主生产的技能，智慧退化才可以。

只是身在黑暗的人眼里也只看到了黑暗，来到这儿的逄丹收敛了幽灵变身，以隔绝空气的build骑士形态出现，这次是经典的忍忍漫画形态...这个形态下理论上可以召唤图画中忍者所表现出来的技能与道具，还能继承一部分作战经验。

而漫画图片随机，只要不摇到奇怪的里番，功能性极强。

除了颜色，紫色是适合黑夜活动的，但橙黄显然不在此列。

不保持幽灵形态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被奇特地生命注意到，除开神以外，杰里米这样的半神根据科技风格的外甲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来路，只有从表现出的力量上判断他大约是个神一类的东西。而幽灵骑士只适合隐身潜入科技属严防死守的楼层...如果有个法师在面前，他不过是个大号灯泡。

build外形在数值恰当可用的时候可以给对方造成错觉：这是未来的战甲着装战士，那样意味着他可以出其不意。

只是这个糟糕的集镇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超凡者。如果有半神，在对方没有异于常人的外表或者表现的前提下，他是分辨不出的。

他所看到的，只有黑暗。

黑暗的街道里有昏黄的路灯，路灯底下照着模糊而丑陋的人脸，丑陋的未必是心灵，单指外表。当一个人长年累月与沉重的活计与不规律的作息还有压抑郁闷的心境打交道地时候，他不会美得起来。

他看到了二三十岁、聚集在楼道门口聊天，偶尔也瞅一眼电视机的大爷大妈们，身体年龄已经极度透支、老化，人也麻木、僵硬，连聊天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前后没有逻辑，更没有快乐可言。

哪怕他们笑着，也会让他们之外的人感觉那是一群活着的丧尸，在这里，地狱是仁慈地施舍，不会再有快乐的小天使光临人间。

所以哪怕双色调的金属怪人来到他们心理安全警戒线之内的时候，也不过多收获了几个眼神：陌生、隔离、排斥。一点没有精明人的审视。

他们不是被用完的人，可身体里的电池已经提前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