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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众许有物

第462章 463 众许有物

“你不必挥下利刃。”

在极光痛哭着下定决心的时候,有云上的人要她止戈。

“若你挥之以残毒的刀具,那必将使你的心遭受等量的报偿。你获得了亲人团聚,可背叛了义的人余生皆不得快乐。”

空气里有手,握住了女猎人的臂,叫她的心饱受煎熬。

她痛哭着,没有一句完整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不这样做,我不得不这样做!”

世上可以不止一样选择,只要你的心便奉着诚义,邪魅便不能在空隙里留到我布下阴云的地方。

这是她心里说出的话,珍妮的心里倒映出自己的声音,那是她被唤醒的良知。有云里的人伸出手,于是世界从两个人身上刨除,除了珍妮自己..她眼里看不到别的物。

“背叛心灵的人难以得到救赎,你换回的也不是你的亲人,却在恶魔面前,平白失去了你的信义,那是你立足的脚。无有它,你便不能在这片牧场上立着。”

云上的声音又说,牠近乎是整片立在蓝天之上的草原,牠的每个声音都使得珍妮所站立之处颤抖。

“那我,我该怎么办?”六神无主的女人失了方寸,怀中的男人已经变为了大理石像,她已经不能伤害到他。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也可能不是她所熟悉的地球。

“你必要仁慈,用义人的诚心去弥补堕欲带去的恶,你的心要受那种力量修补,你的行要被光所照见。我将接纳你失去义行在深渊里徘徊的影子,你也要记住我的名:我是主人的有力者,天上的有义行者!”

“我是万众之一的有力者席列都,我是蓝色的精华,我是银河的象征。而我,将拥抱你,是万军之耶和华的仆人拥抱了未来将有义行之人!”

从层层包裹笼盖了整座天幕的云朵之上,伸出一只深蓝色沾满冰屑的举手,它四指弯曲,只有食指向下,那一只大手以无法界定的大小从云顶落下,与地上的人相握。

它比云朵更大,却可以刚刚好包裹住珍妮的手掌,在这里,一个世界等于一颗心,却可以比任何个体本身更包容。

极光从灵魂上感到震颤,就如同她儿时因为没有在父母的嘱咐下一个人拼接好电话线所获得的长达一个月的折磨一样..世上的任何不幸都可以被人类归因,那个制造了一切麻烦的名字——变种人。

“我...我不该这样做..他们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们。”只有外来的手握住她的时候,珍妮才敢说出正常时候她想不到的话,那些酝酿已久的,心灵的归宿。

她本就想给自己找一个目标,就像旅鼠一样,前方哪怕是悬崖,也要给自己的行为安排上一个“合理”的名号,悲哀的动力促使她向前,那些记忆早就成了她扭曲的心中一个个必要达成的象征符号:

“找回失散的哥哥”、“失落的家庭需要我来弥补”、“变种人的生存大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理想依旧遥遥无期,她把那些口号变成了督促自己前行的鞭子,而她,早已变成了在这片荒芜的希望田野上负重前行的水牛。

而现在,那个从云中伸出手的力天使接纳了她,接纳了她这个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的人。告诉她该放下怎样的执着与坚守,去接纳现在的自己。

双手交握之间,世界恢复了原状。云还是那将要压过头顶的层积云,那一只大手的主人却来到他身边,蓝与黑就是他的本色,那个很难界定性别的力之天使告诉她明天就是一场梦,一场所有人都不会醒来的梦。

如果世界因此轮回,也与你无关。你可以杀死灵丹,去向敌人乞求那虚无的未来和不可预知的幸福。

亲人不再是亲人,因为人类已经将变种人宣传成异形,没有人会去可怜与拯救他们。甚至极光所心心念念的家人,等到事成之后迎来的说不定也是背叛。

“世间值得珍护的正是义举,来,你们数目众多而繁茂,已在这片土地上生根,沙漠变绿不是由你,生命消减也不是由你。人类的督工辖制你们、加重担苦害你们,存着的生命,也不由着自己。”

“却要因族内不同的声音,互相侵害。”蓝色的六翼者拍打她的肩膀,务使她感受疼痛,于是现实于她的刺激也就更真实。

“以色列的往日已经是过去,神不再体恤他们。现在我便认为所有面向着我的人都称颂那义,都依附于神,我便认那人为有错的以扫,可以践行神所倡导的信。”

他拉起珍妮的手,于是刚刚被心灵冻结的灵丹也看到了牠,弗利感到害怕,因为面前的东西是无状的,牠给了别人类似信使的形状,以使别人看得到牠。

可弗利的心灵没有教义,更没有神。还没有已经破碎的正义..他看到的力天使与极光眼里的截然不同。

那是整个世界混沌之后唯一有着黯淡光芒之物!那仿佛是个扭曲的蓝色光波,无有固定的形体,什么才是天使本貌呢?也许没有人说得清,弗利只看到那蓝色的波状平面接近了他,给予了他近乎启示的目光。

他看到了这土地上千百年以来不曾停歇的厮杀,也看到一个生物由生到死的悲哀过程....无论他,变种人灵丹,这个“强大”的个体选择出头担当还是独善其身..结局没有变化,无非是一个人毁灭,还是一群人毁灭的问题。

“世上的人必要你们毁灭,他们才能安枕,而在神看来,你们同宗同源,没有区别。”天使对他说,那三对翅膀在弗利看来透明有如蜻蜓,而在珍妮眼中它们是成对的鸟羽。

神之使者降临在他们跟前,作出指示:

“去吧,去北方,去那些暗中恶魔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去神的身边,去伯利恒,去耶路撒冷...那里的土壤依旧贫瘠,可你要记得,耶和华与你们同在。祂在哪里,哪里就是当初为利未人指示的迦南。”

天空的幻象消失不见,地上却出现漫漫长路,那条路是蓝色的光点,是力天使席列都为他们指示的方向就是一路往北,也许只有他们两个才看得见。

父母的问题、失散多年的兄长...统统不重要了,快要渴死的人向往那座甘泉!兴奋的珍妮相信神会帮助她找回被要挟着的亲人,就算他们被撕票了..也会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救回。

“弗利,你得帮我。”刚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极光忽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可是差点取下对方性命,而估计强大的灵丹弗利已经知道。

“你可以对我采取任何行动。”珍妮跪在地上,像是曾经下跪的以弗,“我不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最珍贵,但我求求你,陪我找到神,并帮一帮住在这一带的变种人。”

也许极光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失去了独自前行的勇气,也许她在接到考验心灵的任务之前,本就是来寻找曾经欧米茄级变种人灵丹的。

事业型的女人永远会把创造现实价值放在第一位,这是她后天教育和天性结合的成果,也是被她波及的人的灾难。

灵丹怎么可能拒绝呢?他的内心实际上也是向往着拯救一般的人生的,只是他在x教授失踪以后不再对战友以外的生物抱有期望..他隐逸着,却不代表他那颗如暴风雨般澎湃的内心和田园生活一样安宁。

“我们一起去,和以前一样,珍妮。”他拥抱了前队友,“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转变了主意,请提前告诉我。”

弗利没有发疯,也没有理智。十年的辛苦生活彻底改变了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灵丹。他不再是x战警预备队长,而是一个“永远扶不上墙”的人。

他拆毁了自己的壁垒,自己的精神,还有一切。x教授的理想、大家的理想,贪残的人们将事态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弗利除了想过以血还血之外找不到其他出路。

现实不是他们试图和人类妥协,而是人类愿不愿意放过他们。面对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人..过去的经验统统失去作用。

x教授曾经试着让变种人有发声的渠道,有面向媒体的交流会,于是前面严谨认真的记者们表面答应着,事后却纷纷改口。哪怕洗脑也没有用,x教授违背自己做人原则试图给学生们开辟出一条路来..却遭遇了暗处势力的针对。

不是老友艾瑞克,而是暗中掌握人类精神世界的恶魔们,他们为各自的代理人张目,收拢爪牙,在整个宇宙里遍布它们的棋子,要把生灵所居之处变作他们的地狱。

琴·格蕾就差点死于一记冷枪,那个时候她不是什么凤凰女,哪怕教授了解这个女青年未来可能的伟大和不朽..他们试图公开露面,和人类和解。可千千万万个人当中只要有十个以上的极端者,就足以让一个群体的宣传计划泡汤。

回想着那段日子,不愿意接受纷争的弗利也明白:除了让世界流血,他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们的妥协,也正是将他们列为异形的人类想要看到的,静待他们灭亡。

“如果未来的日子里,没有幸福,只有暴力和血..你..”

“我能接受。”珍妮已经抢过了话头,三年同窗加三年队友和多年知音的他们算是心有灵犀,他们知道彼此之间的信念,甚至可以大体推测在对方所想。

他们凭借的是熟悉感带来的默契,如果是一个掌握了别人心思的人对另一者了如指掌,那将是灾难。可陷入灭族危机的变种人之间..65%是彼此的兄弟姐妹,何况是和曾经多次搭档的极光。

哪怕前一刻女人还要杀了他,可必须要在客观上承认:他们了解彼此胜过自己。

迎着通往北方的路,灵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那,我们上路。”

他像是很怕吵嚷这片土地的宁静,沙子满布的地上也是有偶尔那么一两株小草的,每一片草坪都依赖着这样不起眼的一株草,只要聚得多了,他们迟早也能像摩西、亚伦一样,从以琳起行,在第二个月的二十五日,到达汛的旷野,找到面目全非的自己。

而力天使席列都呢?他从卷云之叠中以无风的动力前行,经33天后,来到伯利恒的上空。

而世界的时间,仅仅过去1.1秒。

天使所掌握的速度力无法以现有的一切概念去综述,你认为他快了,她就是慢的。你当它是慢的,牠也许就已经静止下来。和现在所运用的人称代词一样,席列都无法以性别去概括他,也无法以外在特征去形容它的形象。

在不同人眼里,它所呈现的样子是不同的。也可能真实的世界并不是生灵的视觉所能观测到的样子,你觉得它是三维的,实际上那可能是六维以上空间,也可能它就是死的,世界本身是一个妄诞的结局,在四线格上,在音符之间,在池塘的蛙鸣声中,在熟睡之人的梦境深处。

可本该熟睡人醒着,他不在伯利恒,而在耶路撒冷城外。赫丽斯和昔拉分属两边,坐在那一片孤独的石台边缘上。他们看着落日,看着太阳从西边的海风上头坠入深渊,觉得如果外头没有宇宙,那太阳沉入深渊之后,是不是就没有了明天?

温柔的女天使们不说话,包括职业装傻笑着的苏珊娜,被囚禁许久的她应该患有创伤性微笑抑郁,因为男孩发现,哪怕是在笑着,苏珊娜也是强迫让她自己开心的。

他也就没有试图去找什么人聊天,孤独就是这样,大家可以相互取暖,可到了最后,你还是感觉整个世界里只有自己..最糟糕的莫过于你还要知道:除了你,其他人都有温度,还有情绪晴雨表。

大家都心思也应该都是阴沉沉的,不然天上哪来那么多的云,卷积的层云看起来超过了宙斯的威势,那感觉像一个超现实派的画家,将画布的一隅表现为撕裂的天空的全部,那断裂的天幕来自晴空的外面,是它要把世界变成目前这个样子的。

于是天空就屈服了,大地就被直压到头顶的厚重云朵威慑,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抛去被他刻意晾着的乌列尔,什么人有如此威势?

那个天空上方的东西一瞬间就收了神通,因为对方看到了他。像是对着显微镜镜片前面找到那个发亮微生物的观察者,他从云端落下,以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正主面前。

他的头顶梳着太阳般的光髻,浑身却散发着月亮般暗淡祥和的色彩,白色只是暗蓝的些微点缀,黑暗与星空是它的根本属性,她是强有力的信使,牠的力属性不及米迦勒的零头,法术却犹有过之。

“褒扬我侍奉了千年万年的主人,光辉与正义在你的名下。法度是你的权杖,你的言是我们的圣谕,你的行是一切义人的准则。我真诚地赞美于您,我的主人,您在圣城之外寻见了真诚的仆人,看守者席列都,暗世界的观察者..强有力的斩斧之人。”

“很高兴能在今天听到你的名字。”看到没有反应的黑影,悖逆之人就知道,眼前的强有力的这位,又是被放弃的一个。

真可惜啊..新生的世界,已经有人提前放弃了给你预留位置..看着虔诚的蓝色仆人,逄丹歉意地拉起它的手,让一个朝他施礼的人能够堂堂正正地站直。

“我来是带来了新的义人的消息,虽然这片土地上已经无人在心底真正尊您的名字为圣,因此地上没有露水,野地里尽是沙尘,风里充满流离者的血泪,那是对您不敬的恩偿。”

...可现实是有力者籍由科技的手和财富的力量,他们淘得了黄金,让干涸的地方重新适宜生存,以钢筋铁骨取代了荒原沙洲,几代人雇佣外来劳工勤垦,已经变成了世上混血儿最多的聚集区。

这个年代,已经没人将神父与圣洁童子那点事当作耳熟能详的段子去编排了,他们也退出了精神生活的主要位置。

悖逆之人不愿意接手对方给的“引导信徒”的任务,新时代一两个信仰..他不需要,他更需要那些自己试着走出迷途的人。

世上的羔羊已经太多,他已经救不过来了,更何况把自己当作神,又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看重利益和实惠的世俗既然可以把它放在高高的位置上,那么也同样可以把这个泥胎从人们都心上打到尘埃里,那个时候,可不比现在更好受,也许拉结尔会直接发疯,操纵他的身体来一次灭世壮举。

“席列都,我的有力之翼,现在我们将要去拯救那位被教会扒下圣者之皮的主天使,他长埋在这里,我曾经以为那是圣城之外。可结果我在光阴的罅隙里嗅到了他的味道,多么顽强的封印和自我放逐呀,我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老人。”

“遵从您的吩咐,”蓝翼的席列都再次向他施礼,“那么我将留在旅者的道路尽头,不使他们白白耽误,也是让焦急的心,产生真正的盼头。”

那么这位力天使也就不会与他同行,看着对方话里话外都没有看顾乌列尔的语气,貌似这两者关系也挺微妙。

大天使长只能号令包括大天使在内的人间办事处,而力天使虽然职阶上高于他们,却往往比不过四大天使长的荣耀身份。乌利尔还有主天使的位格,这样的荣耀和一贯忿怒的外在相貌想必不怎么受别人待见。

席列都没有背后议论别人,也没有将任何情绪代入个人。他留在这里,行动与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悖逆之人看了他一眼,取出了电王的乘车卡,它是当初梅尔交给他的,而现在,这上面闪着光,从乘车卡变作一串钥匙。

看起来电王一系力量他未来只能通过decade音效卡切换或者表盘来操作了。不过如今没有异魔神附体的电王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他就没用过几回。

电班列可以照常使用,他可以召唤电班列早已超出乘车卡和腰带之外,他是那个只具备基本灵智的人工智能的唯一主人。

这一次他不是去往过去,而是某个特异点,乘车卡变成钥匙串,只能证明:当初交给梅尔或者叫德·奥龙的法兰西骑士乘车卡的人正是乌利尔。

或许只是因为某些特殊性,那串本来是钥匙的东西才会变成悖逆之人手上的骑士变身道具,今天,它不过是还归本来的样子。甚至包括电班列,都应该不是原来的样子..有了奇迹之眼的男孩看到这玩意只是破碎金属的集合体,正因为有了他加持的幻想力量,死物才以翻新的样貌出现。

这一次行进的目标就是特异点,对象是乌列尔。三个女天使毫无意外地霸占了车厢的三个角落,这么看起来闺蜜这个词在女同事面前似乎出现的概率很低,她们自顾自地看向窗外,做戏般的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眼神。

如果这是商量好的一出戏,那未免太过可怕。熟人之间的冷暴力所造成的伤害远远强过殴打,列车只是一个靠站的时间,就来到空无人寂之处。

那儿早有人在等待,那个穿着墨绿马甲,军绿上衣和卷腿裤的流浪汉邋遢地坐在月台上,眼巴巴地望着过来的每一辆车..旁边有他作案工具:一把锹、永远不会沾灰的拖把,还有桶里用不完的清洁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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