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废墟上的繁荣
第481章 482 废墟上的繁荣
我重启了世界,并且是一人私意的手动挡,那么本宇宙之中,那些不属于宇宙本土成员的外来者是否就被这样的力量剔除了呢?
当站在重新被建立起来的星球上,看着时间倒转之后没有一丝伤痕的世界,男孩明白了为何超维生命都会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可以被轻易摧毁重塑的东西比积木搭建起来的城堡更脆弱,比软泥捏成的泥团更不稳定。
他看到了一片废墟,那个亚述男人和眷属所造成的破坏还是在大地上造成了丑陋的伤疤,那条蜿蜒曲折的伤口无论当地人填土多少遍也不能愈合。
可周围的街市已经欣欣向荣,人们在努力忘怀这片土地上刚刚经历过的一切,那些被古老之物吞食的人们既然死不见尸,就当他们在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里活着了,所有人都在努力向前。
在美军没有抵达这里之前,这里虽然有暴政有宗教迫害,却在街市上少有暴乱分子,也几乎看不到挖空凶腹只为藏炸弹的人。
在枣椰树下,男孩拥抱了赫丽斯与昔拉,“很遗憾的,我不知道真正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也许我没有心,对产生有毒之物的寄生已经无谓了。可我还是害怕着突然的失去,我想着渺茫的命运,最后还是在你们面前低头。”
痛苦的人哪怕在感受幸福的时候也还是觉得被万蚁噬心..这就是与生俱来的病,若要根治,除非把他整个人拔除。
“掌握暴力的人还是不自觉地想要杀戮,可放弃武力需要勇气,最后只能在痛苦中被屠戮..无论怎么选,都没有正确可言。”伤心的男孩又说,这次的敌人让他感受到了恐惧,不管不顾只为阴你的暗处的杀手确实可怕得很..它只是想让你感受痛苦,慢慢折磨,直到你绝望了才会发出慈悲的一击。
“昔拉还是喜欢看到你丧丧的样子,这样就感觉和昔拉一样了。”纯白天使几乎将他当成了陪伴的宠物,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让人暖心,也许是黑化的白毛忘记了如何表达。
“那样认为可不对,我的男孩最讨厌别人给他贴标签了。”赫丽斯像是更懂他一般将男孩拥入怀中。
“大约他是渴望温暖却又不敢靠近的冷血动物吧?”这句话是故意凑在对方耳边说的,被说中的男孩没有任何被惊到的感觉,赫丽斯也渐渐跟不上了..那是以前!现在他不畏寒暑,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美好。
注定失去之物为什么要留恋呢?从一开始就当那个内容不存在不是更好?这样即使有一天一无所有,也不必为此伤悲..不!可以更决绝一点,将情感本身都剔除,就像背后的神一样。表现出情感,却仅仅是为了让别人以为祂有,将本性中的无深藏在所有的算计与计划之中。
这样算是无懈可击了么?男孩在心底冷笑起来,他抱着两个被他想到办法拯救出来的女天使,虽然战着,就好像要倒下。
“现在可不能就这样趴下啊。”赫丽斯不顾昔拉在旁边,主动抱起了他,说着不知真假的悄悄话,“或许在你眼中我就是谜题的主人,可信任与背叛一直同时存在我身上,如果哪一天觉得我不该是那样的人,那么一定是你的错觉。是世界需要我变成那个样子,至于原来的,仅仅赫丽斯这个名字就够了。”
“那是最后温暖你的太阳。”
是呀,最后的日与月还是璀璨消长..脱离了她们怀抱的男孩看向外面,看向繁华街道之外的地方。人们都美梦总是因着眼前的盛景与理想的不相符而一点点黯淡最后破灭的。他们站在会产生毒物槟榔的树下,漫步着离开了有毒之树撒下的荫凉,也离开了饿了半个月头脑不清醒地想要捕猎巨大人体的沙漠毒蝎。
站在这里,哪怕是上午,在剧烈的足以烤干一切希望的热腾腾的空气波纹下头,随时可以看到这一片防晒的土坯瓦房之间仿佛日暮的情景。在远处,有突破人类大脑想象的尖顶山峰,他们层层叠叠互相依偎着,叠出了令人惊异的十六面尖角型,造访者们在世界的暗面肆意勾勒这扭曲动人的图画。
在难受想象里,沙之城理当是静的。这片孕育了人类史籍所载的最早文明的地方、理当和满布粗鲁与野蛮、角马与狮子的草原还有无声无息只有滚烫的撒哈拉是不一样的地方。
可全球已经同步,连城市的规划也是一样,如今还能看得到西亚的独特建筑的区域..未来可能变成难民营还有沙漠,变得荒无人烟...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是好地方吗?有文明的地方就是心旷神怡的好去处吗?他在心里驳斥着..他非头顶天空朦胧一片,金色的云彩与太阳争奇斗艳,最后燃烧了整片天幕。
然而地上忙碌的人们为了糊口为了生计而奔波,无人去观看如此异象,最初的星辰渐渐向金色的云朵聚集,围绕着它起舞、点缀着提前安排好它的坟墓,只等待墓主人入驻。
它们的光一投映在冷泉上头,冷泉就是村口的一眼泉,在缺水的西亚地区,当地居民每天清晨和上午都要来这里提桶汲水..生活在这里的人如何去想象幸福呢?也许是不为生计而苦恼?能找到永远有水有阴凉地的日子?他们也许不会知道,在未来几年以后,这里将遍地战火、原本温饱的人将失去家园,死于流浪。
在痛苦的一般民众里,除了世俗的每周都会去的阿訇的住所之外,还别有秘密教派..人心总是在一成不变的死水中渴望寻求这些刺激,有的人家里有菽麻、里头就有大蒜编织的太阳符号,那是女巫专有的符文。这样的东西就堂而皇之地挂在门口..因为这里头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六年以上的受教育经历,不能辨别出长辈们传授的“常识”以外的内容。
这些神秘的家庭里铺满了木材、石料、水晶、黏土等等材质所制造出来的女巫符号,还有神秘的水产雕刻。象牙..不,材质辨识度较高的象牙是这片土地上的平民永远用不起的材质,这些挨家挨户的神秘信仰最多只会有一个源头,村民们家里更多的符号是“收获”,这片地上几乎没有什么适宜种植的食物..至于石油,那是国家的财富..与他们无关。
有十字路标记的才会是正主,男孩走进这家院门的时候,却见上了年纪的老女巫吊死在只有八九平米的庭院里,四周散乱地陈列着瓦罐。在入口的正中摆放着当初非士力人约柜的形状,大衮的人鱼形象的雕刻也被端正地放在一旁。
那是美索不达米亚的以勒之子,与海德拉有关的人鱼与丰饶的神只,人们膜拜他,因他的力能使所经过的土地丰收,人们只会下意识地靠近对他们有利之物,至于同情心,需要在古早和如今的时代先收上那么一收,反刍到胃里。
于是逄丹将现有的时间快进来到晚上,他是时间的王者,只要不要有一个同样掌握时间的神从旁边干扰他,于他而言不过是做了个简短的旅行。
他觉得,女巫虽然神秘,却毕竟是凡人的身体,她们有些被仔细掩藏的秘密,只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才会隐秘地向世人开示。
当晚风拂过耳畔的时候,昔拉找来了荷叶,号令着天上的月亮,如果男孩有什么需要,她就往那里照亮。“回忆和梦都是昔拉的财富,除了死者,她们死之前都乞求过我的慰藉,可昔拉不喜它们。只有你,失去了生命气息之后,变得尤为可爱。”
杀戮天使说着可怕的话语,手上捧着带骨朵的荷叶,那是纳凉的雨伞,立着它,就有数不清的雨点撒在小镇上,略微除一除空气中的沙尘。
晚上的赫丽斯变成了优雅而稀罕的昙花,静静地不出声音,在需要的时候靠在他身边。她们都知道,哪怕无时无刻在一起,没有自我的悖逆之人还是会感到孤独..因为萼坊雒来的太阳并不温暖,也很难和他站在晒到日光的同一边。
在月色映照之下,女巫的秘密文字显得更清晰,十字箭头随着月光的变幻而不停旋转着,哪怕主人已逝,也在巫力的作用下殷勤摇摆着,散发黯淡的光泽。
这时候对巫术更为了解的昔拉慢慢开口了:那是对女巫们对自身仅有的魔力近乎吝啬的使用方式,她用自己的血加密,并让后来者无从打开,只有超凡者挤破自己的肌肤,让血液显示非凡的活性以压倒吊死在自家院子里,那个形貌皆非的老女巫的血液的时候,某个秘密才能向他们扬起裙摆。
如果用血点亮那一片,就可以看到对方想要隐藏、留给需要知道的继任者什么样的秘密了。昔拉以回溯的力量展示了老女巫死前惊恐万状的神情,她是自扼而死的——一个人类心理生理上几乎难以完成的奇迹,她掐死了自己!却害怕死后的尸体还可能泄密,于是事先怀着某种决心服下腐蚀型毒药。
再出于某种警示或是将秘密传播给继承者的目的,她在死亡之后又因为某种保留灵魂的手段将自己转化成可以短暂行动的活尸,打碎满地的坛坛罐罐——她的药剂藏品之后再以巫术的手段上吊,封死自己的灵魂。
“她为了对她的神保密,”当赫丽斯刻意不开口将机会留给昔拉的时候,纯白天使就以蜂鸟振翅的频率、轻轻地吐出这些字眼来。她的语速很快很快,却不通过口腔和空气,而是直接变成了周围的混响,以屏蔽屋子后面一小片丛林中的低语声。
女巫之家后面基本都有这样的一小片密林,有些不方便展露于人前家里又放不下的东西就藏在那片黑黝黝的地方,譬如熊瞎子那么大的炼金造物,或者小汽车那么大那么笨重的实验台。
“需要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吗?我不是某个坏碧池,喜欢把真相遮遮掩掩。”字里行间讽刺着在场另一人的昔拉毫不容情地宣布新一轮战争,可聪明人的一个要点在于..不要在不该去争的地方和别人做无谓的争吵。
赫丽斯选择了抱紧她的男孩,这样她就把世界掌握在手里,牠者就不需要和三位一体以外的东西去争夺什么彼此。
“那是大衮之神,曾经和那个家伙争夺祭位的神,他有着诸多形象,屡屡在美索不达米亚显灵,古老者之一的他不可能与那个家伙争锋,败了以后,他逃脱着外神灭绝现有历史的轮回。”昔拉直接公布了答案,令逆命之人欣慰的是,昔拉可以将神与他区别开来,而不是单纯地以“你”这个字眼偷懒代称。
“原因何在呢?”他以精密学者的风范将死去的、形容破败的女巫肢解...变成任何一个形态手速都有几十万马赫的个体可以将解剖变为一场错过的视觉盛宴。女巫的胃液里有脏绿色的轨迹..那就是她以绝望的姿态服下的药物,她明白她发现一点点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卷入了古老之物与神的纷争之中,为了求得灵魂的安宁,她毅然决然地扼杀了自己。
还摆出凶险的阵仗,让发现她的当地政府还有同僚们都避免被卷入进去...可海潮来临之际,浅滩上享受日光浴的人们何德何能幸免呢?
“繁荣是假象,我的男孩。大衮回来了,要分个高下,还有知道你来临的希腊神们..最后是银戳戳算计我和小昔拉的人,”赫丽斯亲亲男孩的侧脸,将生命与温暖暂时赐予他,拉结尔重新换的身体让男孩很不适应,需要赫丽斯来为新的玩偶手办镀金。“能吃得消么?”
她的声音温柔,尽可能地放弃语气中情绪的含义,而把声调融入摇篮曲一般都音符里,只有昔拉在一边不情愿地看着她的表演..仿佛看着雌狐靠上了虎斑猫。
“我也有梦境的力量。”男孩想起了他在上个宇宙偶然间遇到的、被封印许久以后元气未复的旧神,那个犯了傲慢自大之罪的修普诺斯,那个编织梦境的旧神。
他会纺线,尽管男孩极为讨厌这个动作。因为纺织别人的线..这个行为总是让他想到那帮诺伦女神,他曾经以为那就是命运的全部字母,后来却发现世上有无数种语言,腓尼基字母算是不少符号文字的祖先,却不是唯一。
就如天国之主总强调他的唯一性一样,可事实上,世界还是有那么多可以与祂分庭抗礼的存在。那么这个口号不过是借以宣战的口实,人人都希望能凌驾他者之上。
“纺纱的活昔拉来就可以。”纯白天使居然呛过了这样的活,甚至还向他索求力量..修普诺斯的力量,怀带残缺的旧神之印记的力量。
你会给我吗?渐变冷色调的大眼睛完全向他张开,昔拉扑在他怀里问。她没有说话,气氛就是问答。
......难道该拒绝?可昔拉这么索要了,赫丽斯回头再要一份,已经被他消化的力量是不是还要被反刍一份?上哪儿再去找一份现成的旧神力量?修普诺斯是因为傲慢自大才在自己手中轻易地送了命,不然以双方全盛时期力量对比,他搞不好要拉结尔出来摆平。
他还是选择了回应请求,因为纯白天使已经吻上来,他们之间还有共同推翻神的密约,于情于理,都不该在昔拉第三次提要求的时候拒绝...至于旁观的赫丽斯,就只能事后补偿了..再找到一个同体量的旧神给予她。
逄丹从未将他们三者之间看成恋人关系,丑陋一点可以是一起抱团御寒的帝企鹅,清新明丽一点可以是同居的土拨鼠...他需要怜惜孤独自闭百万年以上的昔拉,也要为表面安慰他给予他温暖实际上没有一点光亮的太阳赫丽斯一点点温暖。
最早的国里太阳是她,现在也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