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冬日
邪魔极易擅长伪装自己,迟景珩被人称之为邪魔,伪装这事,自然不容小觑。
天尚未亮,迟景珩换好平日穿的玄衣出现在卫澄的床边。
他伸手去给她掖被子,无意间碰到她冰冷的手,眉头紧蹙。
更冷了。
比前些日子还要冷。
迟景珩的面色沉下来,细想着或许昨夜出去感染了风寒,他不应当轻功带她回来的,应当坐上马车,让她暖和的回来。
带着几分懊恼,去外面唤了封丘来,让他去把李舒然找来。
距离京都越来越近,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卫澄的病,必须治好。
不能再等了。
·
天蒙蒙亮,此刻的风比夜晚的还要冷几分。
回京的队伍是等太阳升起才出发的,此刻不宜出行,就连李舒然到了卫澄的住宅都要把身上的寒气驱了才进里屋。
卫澄这会儿悠悠转醒,有些迷糊,尚未更衣洗漱。
只是眼皮子太沉,她感觉有些睁不开眼睛,虚弱的靠在迟景珩的怀里。
听到响声,强撑着自己抬起头来,“舒然,你来了,不应当这般早就叫你的……”说出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令人心疼
迟景珩抬手,顺了顺她的后脊,缓解了几分压力。
“臣给陛下把脉。”
李舒然立刻作揖,尚未等卫澄说起来,连忙把自己的医箱打开,拿出了脉枕。
屋子不大,人也不算多,可每个人都面色沉重,等待着李舒然的诊脉结果。
迟景珩捏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全程脸色根本就没有好起来过。
终于,李舒然动了,收回自己的手,默默退了一步。
“只是有些虚弱罢了,病情还在掌控之中,陛下不必太过惊慌。”
说完,他拿出了银针,睨了一眼身侧的迟景珩。
二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连方才,李舒然都没有对他行礼,甚至不把他这个摄政王放在眼里。
以前在皇宫之时,他还做做态度。
从自己被迟景珩抓回来之后,确实是有些态度目中无人了些。
念着李舒然还有用,迟景珩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抱着自己身侧的女人换了一个姿势。
“王爷,您应当给微臣让一让路才对。”
李舒然执意要迟景珩离开卫澄的身边,却听到迟景珩冰冷的声音响起:“李御医胆子愈发大了,竟……”
只是他话没说完,卫澄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闭上了嘴。
待到迟景珩没说话之后,卫澄这才扭头去看李舒然,与他说道:“舒然,朕得让他扶着……”
现在的她太虚弱了,昨夜疯一场,哪里想到今日清晨还能起不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般脆弱,现在也有些不高兴,不希望他们在自己的面前再起争执。
有卫澄劝架,二人不再斗嘴。
李舒然这才拿起针灸,给她扎针。
就算是扎针,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还想要卫澄真正好起来,这远远不够。
身侧的两个男人不说话,而中间的她却能感受到周围气息暗潮汹涌。
当着李舒然的面,卫澄与迟景珩十指紧扣。
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迟景珩低头,看着她主动牵过来的手,眼中的戾气消散了一大半,反而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罢了,不过只是一个御医。
他的小家伙倒是知道主次之分,更是知道眼前应当抓住谁的手才是最好的。
迟景珩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卫澄虚弱的脸上。
这一幕李舒然不可能看不到,可眼睛却只能盯着自己手上的银针,就算看着卫澄裸露出一角的雪肌,也不能做出任何非分之想。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彻底的明白了。
·
待到李舒然离开之后,天已经大亮,卫澄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感觉到身子多了几分力气。
却也不足先前那般,卫澄只能勉强抬起手来,捧着迟景珩的脸,小声说道:“舒然治不好朕,也不能怪他……”
是她的身子本应如此,更是要感谢李家,没有李爷爷和李舒然,她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迟景珩不应当怪他的。
李舒然何罪之有?
“陛下可是怨恨微臣了?”迟景珩用手覆在她的手上,语气淡淡,“可他觊觎微臣的宝贝,不表明立场,可是会被抢去的。”
委屈又不委屈。
这般说话的态度,也只有迟景珩能做到。
卫澄被他逗笑了,低头有些害羞。
“抢不走的。”
她以前不知道李舒然对自己的心意,只当他与自己相识已久,那是他们坚不可摧的友谊。
后来发现这段感情变质之后,卫澄也不好明说,虽说当着李舒然的面与迟景珩交好,却还是没能让他斩断了念头。
今日这般,更是努力明示了。
原本可以更好的说清楚,可念在他是唯一能够救自己的人,她亦不能真的撕破了脸皮、
想要活下去。
非常想要活下去。
卫澄说不出那伤人的话,也不想丢了一个那么要好的朋友……
好在这一切,迟景珩都懂,也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她这般虚弱,迟景珩原本想要与她说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捏了捏她的脸。
“下次可不许再这样跑出去,自以为聪明一世,如今可是吃到苦头了?”
他在说她昨夜的荒唐之举,还有她不顾自己的生命,如今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到昨夜的事,卫澄低下头来,哼了哼。
“朕知道你会来,也知道这一切都瞒不了你。”
“那陛下为何还要冒险?”
“因为朕也有秘密,才不要全部都被你猜到呢。”
卫澄换了一个说法,带了几分俏皮,更是把最重要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她不想说。
也不想撒谎。
如今这一切自己可能没什么时间去掌控了,却不代表,她希望这一切都跟着迟景珩的计划走,让整个凌霄的百姓受苦。
可以喜欢他,却不可以喜欢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她纵使算不上聪明,倒也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好在迟景珩只是沉着脸,知道她不愿意吐露,更不会逼迫她告诉自己。
面前的卫澄吐了一口浊气,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一点点磋磨着。
“哪里想到,只是去了一趟山庄,晓晓不回来了,哼哼也不回来了……”
“景珩,你说,这冬日,朕还能捱得过去吗?”
还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