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定论
卫澄就算常年病重在床,却也知道一些。
而是常常听到母妃与她说,舅舅这次带兵去了什么地方,赢了什么战役,又给她带了什么新鲜玩意。
她都记得的。
因为病弱起不了身,总是喜欢听这些趣事,问的最多的便是“那是什么地方,哪里好玩吗?”,她母妃都会告诉她,那个的地方在凌霄的方位,哄着她说日后她病好了,也能去看看。
但是年少,不知战争的可怕,只觉得舅舅很厉害,到什么地方都所向披靡。
可——赢了就是好事吗?
那些战败的国家又会如何?
卫澄第一次觉得这些随口说的事情有多可怕,她现在更不敢想,那些国家里面,到底有没有迟……
不对,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嬷嬷,朕想要自己在藏书阁待着,你去外面帮朕守着,这件事连封丘也要瞒。”
她起身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刘嬷嬷惊讶于她此刻冷静的语气,仿佛面前的孩子已经长大,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是一代君主才有的气势。
“遵命,陛下。”
刘嬷嬷知道这些日子卫澄勤勉学习,学会了不少君王之道,渐渐掌握了朝政,自己只是一介妇人,更是奴才,不应当说些什么。
老老实实做便是了。
瞒住封丘是最容易的事,刘嬷嬷也知道封丘到底是谁的人,立刻安排下去,甚至还让人传假消息回去。
迟景珩不在,卫澄也能在皇宫里当一次大王。
今儿,她要找皇宫藏书阁里面所有关于北赤的记载。
依稀记得,她那个凶巴巴的父皇喜欢收藏各国的珍品,特别是战胜之后掠夺回来的珍宝,当初的国库可是摆满,而这藏书阁里面的书籍也是各国都有的。
管理书阁的太监也在一旁帮忙,看到卫澄要关于北赤国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陛下有所不知,几年前藏书阁起了一场大火,恰好就是把北赤国那边的书柜点燃了,如今皇宫里面丢失的便是北赤国的所有史料记载。”
“几年前?到底是哪一年?”
“估摸着便是五年前吧,上一个管理藏书阁的便是小的师傅,他喝酒误事,不然也轮不到小的上了这个位置。”
太监名叫守德,长得也算是俊秀,说话有些尖。
卫澄还想着他为何年纪不大,还能在这里当差,现在倒是什么都知道了。
“五年前,摄政王还不是摄政王吧?”
守德听到卫澄提起迟景珩,眼睛亮了亮,笑着回道:“当时的王爷还是五品官员,可文采响彻京都,当年小的远远见过一面,便觉得此人相貌不凡,果不出然,只用了短短两年,就已经是一品官员了。”
谁都畏惧的迟景珩,在守德的眼里倒是不可怕,反而觉得他是个非常有能耐的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守德觉得这是摄政王应得的位置。
放眼凌霄,到底没几个人能够做到迟景珩如今这般成就,就是……就是太凶了一些,不过手段凶狠,也是能大事者。
卫澄在短短几句交谈中就已经听出守德对迟景珩的敬仰。
果然人外有人,大魔头还有追崇者了……
这是她没想到的事。
“你这般了解摄政王吗?”卫澄看着面前的守德,突然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语气有些凶,更是带了隐隐威严。
守德这才反应过来,卫澄是皇帝,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看管藏书阁的奴才,方才似乎说话没大没小的,都忘记了面前的人才是自己的主子。
来不及思索,守德已经在卫澄的面前跪下来,对着她磕了几个头。
“陛下饶命啊,奴才深知自己的主子是陛下,绝无二心,更是……”
“行了,朕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你别这般。”
卫澄听他尖锐的求饶声都有些害怕,连忙让他起来说话。
喊那么大声,外面的人听到,还以为她用刑呢。
更别说这里迟景珩的眼线不少,她这般是偷偷溜进来的,也是躲着迟景珩,完全不想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特别是迟景珩的人。
守德听到卫澄语气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悬着的心总算稳住,却还是害怕的与她求饶起来:
“陛下,小的方才没了规矩,等会自取领罚,还望陛下开恩啊……”
“开恩开恩,朕如今要问你的是别的事。”
卫澄觉得自己跟守德聊天太费劲儿了,可身边也没有什么可问之人,看来这守德很喜欢迟景珩,说不定能够从他的嘴里知道自己不在京都之前发生的事。
想要从守德的嘴里挖出秘密,卫澄就要硬着头皮和他聊天。
这不,她寻了一处位置坐下,面色还是带着对守德的审视,开始一点点引导起来。
“你且与朕说说你知道的吧。”卫澄故意放低声音看着他,“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你若是有半点隐瞒,朕就让摄政王扒了你的舌头。”
她不够凶,但是迟景珩够。
只要用上他的名号,宫里无论是谁都避不可及,更别说多害怕了。
果然,守德慌了神,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吐出。
他虽说是一个小太监,却八卦,倒是知道所有关于迟景珩的事儿出来。
从他科举殿试被先帝青睐,而后就跟一步登天一样,一路当上了摄政王。
先帝是九子夺嫡坐上的皇位,对于自己的手足也有了杀戮之心,亲王根本没有,哪里想到这样的人,还会给人当上异姓王。
此人便是迟景珩。
爬得太高,也太快,世家都等着迟景珩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刻,哪曾想,先去世的人是先帝。
迟景珩便是如此拿到了先帝遗诏,开始挟天子令诸侯,之后就是卫澄知道的事情了。
这些东西在旁人的耳朵里也听过无数遍,卫澄每次听到都会震撼一次。
旁人对迟景珩大多数厌恶和负面评价,可这守德掩饰不了自己的崇拜。
“奴才识字不多,这些年守着藏经阁,也懂得一些道理,不得不说,摄政王能够走到如今的位置,一定是有才之人。”
他掩饰不了自己的崇拜,更是知道面前的皇帝还认了摄政王当老师,自己说了那么多话,也觉得是安全的。
“他确实是有才之人……”
卫澄不得不承认,迟景珩的才能比他本人才要突出,眼界长远不是常人所及。
她便是那个普通人,若不是在他身边,只怕那些世家已经把她生吞了。
许是从卫澄的脸上看到她对迟景珩不一样的感情,守德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摄政王当年也常来藏书阁,只是后来身居要职,来得少了……”
“他以前也常来?”
“那是自然,当时先帝也只许摄政王在皇宫自由行走,待遇可不比皇子差。”
不然现在也轮不到迟景珩当这个摄政王。
“是不是火灾之后他便不来了?”
卫澄这句话问得有些着急,那守德到底是宫里的人,心思不浅,马上意会。
“陛下觉着是摄政王放火烧了这藏书阁?”
“胡说!”卫澄看着他这般,立刻生气起来,“你先前说是你师傅喝酒误事,如今还想把这错事放在别人的身上!”
现在她追查的事断然不能让别人知晓了。
就算旁人有一丝丝察觉,卫澄也不许。
她气冲冲出去,让外面的刘嬷嬷处理了守德。
来藏书阁的事不瞒了,如今所有的东西定然被迟景珩拿走,卫澄可不信真的烧得一干二净。
她去过摄政王府,知道他那边也有一个藏书的阁楼。
还有迟景珩住的那一处阁楼的二楼,藏着许多兵刃,她起初看到还觉得骇人的很,只怕也是他费尽心思收集的东西……
曾经这些都摆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只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想要去找,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卫澄没有回大殿,而是去了迟景珩先前住的宫殿。
人不会改变的是自己的习惯,她也许能找到别的细节出来。
迟景珩到底是不是北赤人,没有真正证据之前,还不能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