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喂药
卫澄不光是喜欢吃甜的,实际上吃药的时候,更喜欢吃点酸酸的。
江南盛产梅子蜜饯,其中还有几种酸口的,是她的最爱。
封丘知道她先前居住在江南,特地拿了几种蜜饯让卫澄挑选,如今常吃的这些,都是她真的喜欢的。
如今整个卫家就剩下她一个人,据冯御医说,她的身子骨不算硬朗,活到什么时候都是个问题,既然在皇宫舔刀生活,不如就给她过得快乐一些。
这样的皇帝,不要美人,不要权势,也不要什么身外之物,只是想吃几口甜食,封丘还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呢?
这几日也让御厨做了许多江南菜送到卫澄的嘴里。
于是就有了现在肆无忌惮的卫澄,更是在封丘面前当一个可爱小孩的卫澄。
可现在到迟景珩的身边,什么都不是了。
她只要想到自己要吃他嘴里的果脯核,就感觉到恶心,更是感觉到一股难受从脚底蔓延开来。
卫澄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手,想要直接把自己面前的药汤子打散。
比她更快的迟景珩的速度,他堪堪躲过,也护住了自己手里的药汤子。
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说出这番话。
可是看到卫澄窘迫的表情,更是看到她有些慌乱的样子,他心底才有了几分畅快。
现在的挣扎,明显就是在反抗自己。
“陛下,凌霄可不需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皇上。”迟景珩又舀了一勺药汤,递到了卫澄的嘴边。
他的话总是阴恻恻的,就像是来自地狱。
话说出来,总让人感觉到惶恐,感觉到不安,更是让卫澄感觉到,自己若是抗拒,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
她那么努力活到现在,死对于她来说可怕,红着眼眶的泪水滚落,也只是一瞬,她憋了回去。
“我可以喝,但是我不要吃……”
她轻声祈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回答。
可迟景珩没说话,勺子已经递到卫澄的嘴边,甚至还往她的唇边压了压,更是有几分强硬的模样。
卫澄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说的话根本没任何用处,只能张开小嘴,把眼前的药吞下去。
苦涩。
冯御医开的药总是苦的,虽然药效很快,却让她每次都难以漱掉药里面的苦涩味。
更是想到今天还没有蜜饯吃,眼泪不受控制又滚下来几滴。
“啪嗒”落入药汤里,迟景珩没说话,依旧不紧不慢的喂她。
就算卫澄不喜欢,也要喝。
为了活下去,更是要全部喝光。
封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整个京都,谁敢与迟景珩叫嚣?
只要他愿意,凌霄改名换姓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谁都猜不透他,更是不知道谁才能与他抗衡。
没有本事的人,也只能低下头颅,默认强者做的一切。
是他们不够强大而已。
卫澄第一次感觉这药居然那么多,还有那迟景珩,一勺紧接着一勺,让她根本就没有思索到底苦不苦,等到嘴里的苦味加重,可药已经吞咽下去了。
就像是根本喝不完一样,她死死盯着面前的药碗,看看这药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底。
看不到。
却能感觉到嘴里还有一丝苦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泪滚落,落入药汤里面,混着药汁,又被灌进自己的嘴里。
卫澄从小都是被哄着来的,甚少有这样被强制性喝药的时候。
她以前不算乖,更是没有了宠爱的母妃之后,在江南总是跟刘妈发脾气。
实则是害怕所有人都会离开她,变着法子让别人去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就像是落入囚笼,成为了被人观赏玩弄的黄鹂鸟,现在的迟景珩让她做什么,她便要做什么。
完全没有任何逃跑可能性。
终于,药碗见了底,卫澄脸上的泪也被风干,只有两行泪痕明显。
卫澄低下头,不愿意看迟景珩的脸,更是想让她忘记自己之前说的话。
她才不要吃他嘴里的蜜饯核……
只是,那双大手向自己伸过来,卫澄下意识往后躲闪,最后主动张开嘴。
她不能让迟景珩碰自己 ,更不能让他摸到自己的喉咙。
想到昨日被他掐着脖子的痛苦,眼眶又红了几分。
自己今日没带喉结,绝对不能……
迟景珩倒是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乖巧,满意的哼了声,把掐着她的下巴,强硬的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几乎也是一瞬,卫澄用手攥住自己下巴上的手臂,不许这手臂下移半寸。
此刻已经不能算是感觉到屈辱了,更是到了一种生死存亡之秋的感觉。
她想要活下去。
比任何时候都想。
就算在皇宫之中,就算一辈子被人当囚禁着的小鸟,她都不可以放弃生的希望。
眼泪滚落,可怜巴巴的望着迟景珩,迟景珩不知为何,徒生一种满足感,低头凑近面前哭得难看的卫澄,满意的张开嘴。
蜜饯他不喜欢,无论是酸的还是甜的。
可嘴里的这颗他倒是感觉到味道不错,最满意的就是看到这蜜饯滚落到卫澄的嘴里,再看到她对自己厌恶的表情。
嗯,就要这样。
卫家人就要恨他,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恨不得把他杀了泄愤的感觉。
面前的卫澄太纯净,就像是一块刚刚出土的玉,没有被打磨,更是没有被雕刻。
欺负她根本没有任何畅快感——直到这一刻,看到她难受又无法抗拒的表情,迟景珩才总算舒服起来。
“陛下乖,这样蜜饯,日后微臣日日都给陛下送上。”
他轻声说道,看着面前的卫澄泣不成声,更是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咬破了下唇,却害怕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怕了?
更让人害怕的还在后头,现在就怕了,未免也太早了吧。
迟景珩突然感觉这几日自己确实有些手下留情,对于卫澄,他看不惯的,直接杀掉好了,为何要纠结那么多。
原本,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离开之前,迟景珩还是看到了那堆叠如山的奏折,特地微微转头,看向封丘。
“奏折明日本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