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潜龙在渊（12）

“拜见父皇。”罗麟来到殿前，与落承、南江梦盈，高严、李谦同排，拱手向皇帝罗暝致礼。

“嗯，既来此，就与群臣议一议吧，”皇帝淡淡说道，其实他心中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七皇子的才识变得如何。

“是。”罗麟转对旁边诸人笑了笑，“诸位大人可是否在此议嬴、隋、云三国侵……”

“陛下。”

还未等罗麟讲完，只见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走到罗麟等人旁，向皇帝道：“臣有一言。“

青年男子说完，见皇帝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便转向罗麟：“七皇子殿下虽贵为皇子，亦被陛下赐予太子宝玺、太子宝印，太子宝册，但也知我圣华严令，非到成童志学之年者，除当今圣上，不能在朝堂与众臣议国家大事，陛下，臣进朝堂不过几年，深知自己不过新手而已，也曾听闻七皇子殿下镇朝堂一事，但臣疑惑，这道由开国圣祖所定下律令，陛下为什么不让七皇子殿下执行，臣也不知殿下可曾知道这些？”

“这位可是礼部侍郎南鹏鲲，南大人？”罗麟一直笑着，不知何意，对南鹏鲲没有惧怕，倒是南江梦盈等人心中暗暗惊讶于罗麟的反应。

青年男子的一番话，不仅指责罗麟未冠及十五之年议国家大事，暗面也以下犯上，讽刺皇帝宠爱七皇子，诸臣看着南鹏鲲，摇了摇头，对这男子深表惋惜，这下他可惨了，现在罗麟儿时第一次在朝堂相比，不仅稳重了，还对人真客气，不想儿时，有些人现在想起来都哭，当时太狠了，都疼死我了。

落承也摸着自己的胡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其他人也并未说话。

“正是，臣年二五中了探花，到今任职五年，对我圣华礼仪也没有不知道的，”南鹏鲲似乎对罗麟也是不害怕，即使听过他的名声。

“我且问你，你可知本殿下是谁，你又对本殿下了解多少？”罗麟问。

南鹏鲲后退一步，拱手道：“殿下乃是圣华七皇子，曾经七岁、八岁才识震朝堂，被禁月霞宫七年。”

落承一听这话，便知道了这南鹏鲲要遭殃了，便摇了摇头。

“呵呵，贵为礼部，果然了解。既知本殿下七八岁在朝堂议事，就该明白本殿下当时就已经立在朝堂了。”罗麟长袖一挥，直视他，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这……”南鹏鲲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礼部侍郎，于是很快反应过来，道：“臣只能说当时臣也未入礼部，若是能早上几年，也断不会让您破我圣华规矩！”

“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在圣华帝国，有没有你都是一样的，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有什么资格说无论如何也敢阻止殿下！”李谦大吼，他并不想帮助罗麟，其实李谦这段话，表面看起来是和南鹏鲲对着大，但朝臣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护着南鹏鲲，两个人一唱一和问罗麟：你怎么敢破坏圣华的规矩呢。

面对吼叫，南鹏鲲毫不紧张，义正言辞地站在这里，宛如一颗大树，根基极深，万不敢动摇。

整个朝堂平静了。

“南大人，还是快快向殿下认错吧，你这话，可决不能乱讲！”落承上前一步劝告道，也算是给南鹏鲲找一个台阶下。

谁知南鹏鲲并未理会落承，罗麟看着南鹏鲲，又看着皇帝，只见皇帝心不在焉，好像压根没理这事，就这样看着宫内的天花板。

罗麟双手后背，向诸臣道：“南大人所言不假，我圣华就该要这等臣子！”

一句话引起了诸臣的言论，几乎都听不懂这话，本来他们还以为七皇子本事不过如此，就这样败给了南鹏鲲，可这一句，是耍无赖还是真的发自内心呢？

同时七皇子罗麟所言，南鹏鲲也惊了。

唯独落承思考片刻向诸臣道：“南大人一言乃维护国家之礼仪，不让他国他人抓住法令上的把柄，为我们为我圣华着想，殿下所言，当真为事实也。”

在一旁的李谦道：“自古这样的直言之臣甚为少见，南大人不失为近朝第一人啊！”

南鹏鲲拱手向落承、李谦回礼，两位长辈夸奖，当然要回礼了：“过奖了。”

“话题可能扯远了，规矩乃由人而定，旧国旧规，新国新规，旧时旧规，新时新规，”罗麟双手背后，对南鹏鲲道，“跟着时代变迁，不该由人而改吗？”

“固然如此，可这是殿下仍没有在您进殿前修改规则，现在您还有没有修改律令，所以，这已然破规了。”

“照南大人言，要看进殿之时吧？”

“正是如此。”

“南大人可知本殿下生辰？”罗麟质问。

南鹏鲲听了，暗叫不好，顿时有些支支吾吾了，旁边的臣子还以为他不知道呢，罗麟笑着，认为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了。南鹏鲲哭笑不得，他怎么会不知道罗麟的意图呢？自然明白，这是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眼看着自己就将乖乖地、老老实实地跳进去了。

不过南鹏鲲还是说了出来：“十月十四，正是今日！”

罗麟笑了笑，接着他的话道：“太灵五年十月十四本殿下出生，今日乃本殿下十五岁生辰之日，昔日父皇也言，我十五岁成冠礼，南大人可有话说？”罗麟问。

南鹏鲲很冷静，显然他已经猜到了结局，接着，面对罗麟抬起了胳膊，拱手鞠躬拜之：“臣受教了。”

接着南鹏鲲刚要走，却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南鹏鲲回头一见，乃是李谦。罗麟见李谦靠近，嘴角微微一笑，“殿下……”

“怎么，李大人有话要讲？”只见李谦嘴中刚刚要说什么，罗麟抢先一步，接着又道：“李大人，莫非是想说本殿下的出生时辰？”

李谦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看了南鹏鲲一眼，南鹏鲲也看着他，李谦向前一步，“殿下，臣所管户部，对礼部也略知，刚才听殿下所言，确可为凭据。”李谦眼神中露出不可比拟的表情，“但是殿下乃是襄时时初二刻出生，今日，您此刻进殿之时，也尚不且不过才刚到襄时，您还没有十五岁，殿下，您言过了。”

罗麟笑了笑，足可以用“阴险”形容，“李大人，你是南大人的叔父吧？没想到以李大人五境之人也能培养出这位六境极乐的人啊，嗯，南大人确实是该升职了，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站在龙椅上看着这拿手好戏，不禁笑了笑：“嗯，确该如此。南大人，朕记得你也曾当过兵士，为我圣华驻守边关？”

南鹏鲲反应不快，接着转身，面对皇帝拱手道：“回陛下，是的，臣当时不过十八岁，久不经战，故而臣才去科举应试。”

“当日你探花时朕也封过你，今日朝堂之上呢，你勇于纳谏，朕看你修为不错。没有沧海遗珠也是朕的欣慰。朕也不和你搞虚设了，方才与麟儿争辩，足见你的才能，朕加封你为监察御史，朕觉得，礼部和吏部都需要你。”接着皇帝眼神一转，“你在礼部干的不错，你可要好好努力才是，日后朕交给你的活，还很多。”

皇帝说完后，起身一挥金黄龙袍对南鹏鲲说道，皇帝偷偷看了罗麟一眼，意味深长，像是在答话一样。南鹏鲲一脸激动，欣喜万分。

搞定了一个，南鹏鲲作为礼部侍郎，上次虽然加封的是一个虚衔，但这次加封食邑，足够让南江家眼红了，一旦二人交恶，再加上李谦是南鹏鲲的叔父，那接下来可有意思了。罗麟心想，同时偷偷地看了南江梦盈一眼，的确很愤怒。这下好了吏部里有礼部南鹏鲲在，绝对有好作用。

“李大人，”罗麟既见皇帝已经加封职位，又道：“您刚才所言，确定不再收回了吗？”

李谦竟然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轻松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殿下真是说笑了，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岂有覆水重收的道理。”

李谦的话让罗麟冷笑。

“好一个覆水重收，”接着，罗麟眼神变得尖锐，说道，“圣华礼法虽然严格，但生辰之说向来是以‘日’而定，今日是孤生辰，你的意思莫非是说除了襄时，其他都不是孤生辰了？”

“殿下，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李谦厚脸皮道。

罗麟呵呵一笑：“李大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强词夺理’这个词啊。”

李谦无言以对，百官竟然傻眼了，就这样看着七皇子殿下无理头地在这里闹腾。

“李大人，你再看那儿，”罗麟不等李谦说话了，手指着远处的沙漏时钟，而此时百官齐刷刷的望去，李谦看到那时钟，顿时脸色有些不妙了，“本殿下进殿之时，不过与诸卿讨论本殿下生辰之事，并未讨论朝政，李大人，看清那是什么时刻了吗？”

李谦哪能没有看清那时辰已经到了襄时时初二刻了。这下，李谦的脸可是不好看了。

其实罗麟一直在注意着那沙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拖延时间这才是罗麟耐心的与诸臣讨论这么没有意义的原因。

罗麟心中也产生欣喜之意，户部掌管国家财政大权，如今在兵部的配合下，在六部势力中赶超吏部指日可待，趁此机会打压，不然更待何时？圣华帝国皇家可不是吃素的。

旁边的南鹏鲲倒是对这罗麟有些敬佩，而是刚才帮着李谦的高严脸色极为难看，就好像和李谦是一伙的似的，好吧，他俩就是一伙的。

早在刚才高严与南江梦盈辩论时，李谦就已经站到了高严那一队，帮助高严下台，从这就看得出来兵部和户部，有猫腻。

“父皇，您看该如何？”罗麟面向皇帝罗暝，直视着他，这……麟儿他要……罗暝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当今帝国六部，兵部势力不可想象甚至自己也是动摇不得。

其实皇帝只明白了一半，罗麟调查过兵部，兵部高家掌握大权，身为武将世家，高家可是虽说赶不上四大世家，倒也是不可小觑的。因此，盖闻本是掌握全国军权，却又因为这高家变得行动困难，二家勾心斗角，争夺不堪，虽说互相牵制对朝廷皇室有着必定的利益，可见这高家必须好好压制。

罗麟刚刚已经按下了决心，定要把这家伙收入麾下，相信他会同意的。目前罗麟以南鹏鲲晋升来看，和南江梦盈终不会是一路了。

“此事就不必再谈了，还是说一说边境之事吧。”皇帝一挥龙袍，不想再理会此事，“现今边塞告急，诸爱卿有什么想法？”

“父皇，儿臣有一些想说的。”罗麟拱手道。

皇帝一见，道：“麟儿可还有何话说？”罗暝其实还真想看看，他的这个儿子，还能闹出一个怎样的天翻地覆，只是因为他身上流的血？

“父皇，儿臣想上前面对文武诸臣。”罗麟恭敬道。

“七皇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那是九五至尊之位的前面！”李谦上前一步制止，他有预感，将会有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才出面阻止。

“李大人莫要惊讶，且看七皇子殿下如何行事，七皇子乃是半个储君，这有何不妥？”落承劝阻了李谦，他可不想错过七皇子展现自己的才能的事情。

“李谦退下吧，”罗暝道，李谦无奈，只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