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阳寿耗尽
原来在我满一百天的时候，爷爷触怒的那条妖蛇又找上了我们一家。
说我爷爷杀了它那么多子孙后代，顾家欠下的血债，要由我去偿还。
待我年满十九，就让我的家人把我送上蛇盘山，献祭给妖蛇。
如果不照做，妖蛇就会把我们全家杀光。不但如此，整个蛇盘村的村民，都要遭殃。
听完姑奶奶说的这些，我已经泪流满面。
此刻我终于知道，早上妈妈在我床上看到莫名其妙出现的蛇团，为什么会激动得发疯？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蛇这种动物，甚至这个字眼，在我们家都是不可提及的禁忌？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已经沦为了大蛇的盘中餐。
“哎……丫头啊，这都是命，你千万不要怪姑奶奶！是姑奶奶没用，但凡姑奶奶还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让你嫁给——”
“姑奶奶！”看着姑奶奶泛出泪花的眼睛，我连忙叫住了她：“你别这么说！要是没有姑奶奶的帮忙，我早就被那些邪祟鬼魅给害死了。嫁给仙家也不错啊，有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运气呢？姑奶奶你知道吗，仙家长得可帅了，又有一身好本领……”
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江云衍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不知道江云衍和蛇盘山上的蛇妖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越想越心酸，对未来的路也越发迷茫，并且充满了恐惧，但我不希望姑奶奶帮了我还要感到自责，我只好说着那些违心的话，同时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好了丫头，你别哭了！今日的事，未经你奶奶和你妈的同意，老婆子就擅自做主了，希望他们不要怪我。你回去以后和他们好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当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姑奶奶像在交代后事一般，说完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我此刻完全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放心吧姑奶奶，我奶奶，我妈妈她们不会怪你的，我会好好和他们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您一个人，就去我家过节吧！”
说罢，我正要起身去扶姑奶奶，谁知我的双手才碰到她的肩膀，姑奶奶居然径直向前倒了下去。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惊住了，心已经跌进去了谷底。
看着姑奶奶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布满褶皱的脸毫无血色，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姑奶奶？姑奶奶你怎么了？姑奶奶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可是不管我怎么喊，怎么摇，姑奶奶始终没有睁开眼看我一眼。
我把手伸到她鼻子前探着鼻息，好久都没有进出气。
姑奶奶，她死了？怎么会这样？
自从姑奶奶昨晚从那个房间出来，是苍老了很多，整个人也很虚弱的样子，可是她刚刚不还在和我说话吗？
“她已经死了。”温润清冽的声音蓦地响起，却未见其人。
但我能确定，这是江云衍的声音。
如果我只是怀疑姑奶奶死了，那江云衍就是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好端端的，姑奶奶为什么会死？”我哭着对着空气问到。
“原本我处于沉睡状态，这老太婆为了救你，强行将我唤醒，阳寿耗尽。你也不用这么伤心，她救人也算功德一件，我会替她超度的。”
江云衍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叫我不要伤心，这怎么可能？
姑奶奶虽不是我的亲奶奶，却从小就待我极好，现如今又为了救我而送了命，我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内疚？
我跪在姑奶奶旁边越哭越伤心，许是江云衍都看不下去了吧，他竟现出了身。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该色欲熏心，沉迷于美色，可这江云衍实在长得太诱人了。
透过朦胧的视线，一张极为俊美的脸赫然映入我的眼帘。神情清冷孤傲，皮肤白皙，完美的五官如雕刻般无可挑剔。
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修长挺拔的身姿就这么站在我面前，顿时感觉自己低至尘埃。
可沉迷于他的美色，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姑奶奶的死仍然在敲击着我的心脏。
“你不是仙家吗？看在姑奶奶供奉了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能不能救救她？”
这话问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底气，刚才江云衍也已经说了，姑奶奶的阳寿已经耗尽，而不是意外死亡。
果然，江云衍俊眉微皱，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哼！无知！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入土为安，你在这儿哭，有什么用？”
虽然江云衍说话很欠揍，但他说的很在理。
我想把姑奶奶的遗体搬到塌上，然后再回家通知奶奶和妈妈。
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她弄上去，最后还是江云衍黑着脸施法，将她放了上去。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才一边抹着泪，一边跑回了家。
可当我快要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我家门口簇拥着的一大群人。
看着他们正议论纷纷，对我家指指点点，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胆颤心惊的走了过去，就在这时，人群里最先注意到我的，是村里的老单身汉宋瘸子：“快看快看，是顾家丫头，她竟然没事？”
“看这样子，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的吧？她昨晚没在家呀？”
“那她幸好没在家，不然就跟里面那两位一样了！”
“……”
“……”
村民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有看笑话的，也有同情的。
我来不及多想，一路狂奔进院子。
刚一进去，就看见妈妈蓬头垢面，精神恍惚的坐在堂屋门口前的石阶上，嘴里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此时摆满了鸡鸭的尸体，内脏流得到处都是。
“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奶奶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没有理会我，仿佛听不到我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嘴里说着：“他来了，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