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溱溱,你很重要
阮溱忽然很想要一个答案,强行压下回忆里的痛苦,用力拉了拉容酌的衣袖,对着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询问:
‘你不会觉得都是我有问题才得了这厌食之症吗?’
‘不会感觉我很麻烦吗?’
从她回到宣平侯府到现在,整整八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麻烦,尤其是裴氏,看她总是十分的碍眼,要不是她还有点用处,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五年前因为那件事,她无法开口说话,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里都是厌恶,都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干了太多坏事,受到了老天的惩罚,是个不祥的人。
她明明不是,那些事也都不是她做的,她那时,只是太难过了。
可是后来,春安因为她的缘故一次次被罚被打,更有小婢女因为和她稍稍亲近就被乱棍打出宣平侯府,最后在寒冷的冬夜,惨死在破庙。
她不禁想,她是不是真的是不祥的人,是不是真的,会给身边的人带去不好的事情。
‘她们都说我是个不祥的人,做了许多坏事,得罪了上天,遭到了报应,所以说不出话,现在,还得了厌食之症。’
‘你也看到了,所以,容世子,你还要娶我吗?’
阮溱眼眶泛红,含着水雾,她已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出来了。
也许我们前世有缘,在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于我而言十分重要。
所以我很想要知道你是如何看我的。
殊不知,容酌的心都要碎了,他的溱溱,竟然如此看轻自己。
“当然!”
容酌用手扶起阮溱的脸,郑重的开口:“溱溱,圣旨已下,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妻子,无人可以改变!”
阮溱眼睫轻颤。
唯一的妻子……
随后,额间被抵住,她与容酌离的那般近,耳边是不变的温柔的声音:“溱溱,你听我说,你不是不祥之人,那些所谓不好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我知道宣平侯府的人带给你很多伤害,她们会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在这里,我也要向溱溱道歉,对不起,不能早点将你带回王府护着,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溱溱,我永远在你身后,整个煜安王府也都在你身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溱溱不用逼着自己原谅宣平侯府的人,你与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你不曾亏欠她们。”
“记住,你唤阮溱,以后也只是阮溱,是我容酌的妻子,更是你自己。”
“溱溱,你很重要!”
容酌一句一句,说的坚定且有力,字字都是对阮溱的爱护。
阮溱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就像是拨开云雾的人,终于看到了光亮闪烁的前方。
‘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很重要’
这两句话,奇迹般的减轻了她多年来内心的痛苦,将另一份美好希望注入心中。
茯苓说她很重要,容酌说她很重要,早前,春安也说她很重要。
所以,也有视她为重的人啊……
她的世界并不是只有宣平侯府的,一切都将是过去了。
以后,她要好好生活,带着春安,好好活下去。
阮溱微微扬起嘴角,闭上眼,落下几滴清泪,那是与过往的告别,伸手主动的抱住了眼前的容酌,心里默默道:谢谢你,容酌。
从今往后,她的背后不在只有春安,还有容酌,她的,夫君!
容酌小心的拭去阮溱脸上的泪,心疼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只要溱溱愿意接受他说的话就行,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
只要人在,就好。
时间一晃三日,阮溱的身体才堪堪有了力气,与容酌的关系也是肉眼可见的亲近,好像两人本该如此。
因为阮溱的厌食之症,容酌不舍得看到人难受,都让后厨做一些清淡的粥类,后厨的人为了让未来世子妃多吃一点,都是仔细仔细再仔细,不敢懈怠分毫。
容酌也不逼着阮溱,看到人难受了就把东西全都撤走,然后陪着人说话看书。
许是心思较之前浅了些,加上感知到身边所有人的善意与用心,与在宣平侯府时的冷漠恶意完全不同,阮溱也能慢慢喝下一些粥,虽然不多,好歹是有了转好的迹象,也让身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阮溱一心记挂着受伤的春安,被容酌允许下床后就先被茯苓扶着去看了春安。
春安被安置在茯苓和白蔻所在的小院,就在在容酌的云拂院旁边,阮溱走了几步就到了。
一进屋,就看到趴在床上晒太阳的人百无聊赖的玩着一旁的流苏,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看上去颇为气愤。
阮溱的眼眶泛红,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定在床前。
春安应声看过来,眸子倏的变得雪亮,撑起身子,激动的开口:“小姐!”
说着就想坐起来,看的一旁的茯苓急忙阻止:“春安姑娘,虽然你这伤好的快,还是多趴着比较好,莫要强撑让世子妃担心!”
春安一下就不动了,看到阮溱红红的眼眶里全是对自己的担忧,连忙安慰的开口。
“小姐,您不要担心,煜安王府的药真好,奴婢的伤都已经快好全了呢!”
“而且奴婢这几天都吃的很好,茯苓姐姐和白蔻姐姐也很照顾我,比在宣平侯府……”
讲到这,春安止住了声音,小心的看了一眼阮溱的神色。
“小姐,奴婢……”
阮溱摇了摇头,神色不见任何异常,平静无波。
‘无事,春安,我已经与宣平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这八年,也是全了裴氏把我生下来的恩情吧!’
‘只是之前让你受苦了,是我没用,以后不会了。’
春安吸着鼻子遥遥头,声音哽咽:“小姐,春安不苦,能和您在一处,春安很心安。都是那些人不识好歹,对您那般。”
“这些年,小姐您帮了那宋如照那么多,早就还完了那生恩,早该断了。”
宣平侯府那么肮脏的地方,配不上她那么干净温柔的小姐。
阮溱轻轻一笑,摸了摸春安的头,杏眸如春水似的泛着柔光。
“小姐,这几天您还好吗?心口有没有不舒服啊?能不能多吃下一点东西啊?”
“小姐,唔……”
春安嘴巴被阮溱捂了一下,像是触碰了什么机关一样声音瞬间就没了。
‘这么多问题要问回答哪个呀?’
‘放心吧,春安,我也很好,而且,这几天我已经可以用一些膳食了。’
”真的吗小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春安听到阮溱的厌食之症有好转,高兴的不知所措,双手拉着阮溱,双唇微颤,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春安之前不知道阮溱得的是厌食之症,阮溱也不想告诉她让她害怕,是以春安只知道自家小姐的胃口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消瘦,想尽各种办法也没用,宣平侯府也不上心,只能看着阮溱一日比一日憔悴。
到了煜安王府,从白蔻和茯苓的嘴里得知阮溱得的是厌食之症,知道这个病症的可怖之处,急的差点从床上爬起来去阮溱身边守着。
还好被白蔻拦住,说是她们世子在陪着她家小姐,好说歹说才把春安劝的安分躺在床上修养。
现在,她家小姐竟然可以吃进去一些东西了,那代表着小姐正在恢复,这个厌食之症,小姐迟早有一天会克服的。
“小姐,那,这三天,都是容世子在照顾你吗?”
春安好不容易平复自己心里的激动,想到白蔻说的,朝阮溱小声询问。
阮溱对上春安好奇的小眼神,莫名感到一丝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这三天,确实都是容酌在照顾她,丝毫不假她人之手,喂她喝药,陪她用膳,还会,讲故事哄她睡觉。
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很难入睡,这几日容酌就像哄孩子一般在睡前给她讲一些六国的奇闻异事,她就伴着那道温柔好听的声音入睡,犹如回到稚子时期被人抱在怀中哄睡的美好时岁。
‘春安,容酌他,对我很好。’
阮溱眉眼柔和,想到容酌,心都是暖的。
她想,容酌就是那个可以治愈她的人吧……
“那就好,小姐,春安不求其它,只求您好好的!”
容世子太尊贵也太完美了,她总是害怕她的小姐会因为这道赐婚圣旨再次受到伤害,幸运的是,容世子对她家小姐很上心,这便足矣。
阮溱浅笑着点点头,伸手将春安的被子理了理,动作之间,衣袖滑落,露出恢复如初的细腕。
春安的目光一凝,小心拉过阮溱的手腕,上面空无一物,心头一跳。
“小姐,您的手链呢?”
手链?
阮溱愣了愣,也看向自己的手腕,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几天她心疾复发加上厌食之症,一直不曾注意手上的手链是否还在,现下听到春安的话才反应过来。
春安的脸上血色褪了一大半,阮溱手上的手链,她不知道具体有何用,但是她知道那条手链十分重要。
重要的,可以关乎到阮溱的性命!
她阿姐临走前还让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和手链,她答应自己一定会做到。
而现在,手链竟然丢了。
春安不敢想,当即焦急的再次开口询问:“小姐,是落在遥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