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她母亲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任由叶荣在前方责骂，叶风致始终一言不发。

从护国寺被带走后，她在大理寺关了一段时日，因为那场火并没有伤害到什么人，加之明面上看是叶风致不满嫡母嫡姐而纵火泄愤，属于工部尚书府的家事，大理寺也不好对叶风致如何，只晾着她。

叶荣从泯州回来后，得知了所有事情，一边压抑着怒火让叶夫人赔了护国寺的损失，一边命人去大理寺将叶风致给带了回来。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府中庶女意图谋害嫡母嫡姐一事竟是闹的满城皆知，真是把他的脸都给丢尽了。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叶荣本不是个暴躁性子，作为掌管大殷屯田水利等重要部分的工部尚书，他素来都是严谨自持的。

平日里也不怎么管府里的事情，是个把为官职责排在家中妻子孩子之前的人，这也导致了他与府中的子女都不甚亲近，孩子们对他的敬畏大于对他的孺慕之情。

叶风致这个女儿在叶荣眼里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可就是这么一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女儿干出了这么大胆的事，直接把叶荣给气坏了。

见叶风致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愿意开口，当即就是一声暴喝。

叶风致没什么反应，叶浅意倒是被这一嗓子喊得一个激灵，往叶夫人那边缩了缩。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生气的父亲，如果不是顾及叶风致是个女儿，他只怕会直接冲上去，对着她的心窝来一脚。

这时候，叶浅意反倒希望叶风致不要装哑巴了。

什么都不说只会让叶荣更加生气，倒不如爽快的认错，让这件事情快点出一个了断。

叶夫人安慰的拍一拍叶浅意的手，随后拉着她向后退几步。

她与叶荣夫妻近二十载，自是知道这种时候她们谁都不好开口说话，以免叶荣气上头了连着一起骂。

况且她与叶浅意是受害者，人家亲娘都不管，她们去多管什么闲事?

叶夫人想着，看了一眼对面一身藤萝紫衣裙的女子，锁骨半露，身段妖娆，那双眼睛就和钩子一样，可以钩人心魄。

好在叶荣不贪图女色，否则真是要让这个女人爬到头上去了。

叶夫人眉心皱起，又看了一眼叶风致，觉着这对母女长的可真是一点也不像。

“父亲。”

叶风致抬头，终于不再闭嘴当哑巴了，对上叶荣怒火中烧的眼眸，从小对他的畏惧涌上心头，手指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女，女儿不敢对您造次，只怪女儿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嫡母与嫡姐动手，让您在同袍面前失了面子。”

“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请您责罚，女儿绝无半句怨言。”

她提着胆子说完这些话后，快速的扫了一眼梅姨娘的脸色，最终失望的垂下了眼睑。

她母亲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她的母亲始终都是不满意的。

既然总是这么不满意，不喜欢她，当初又为何要把她生下来呢？

还不如她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她，也好过这么多年彼此折磨。

听叶风致干脆利落的承认错误，一点辩解都没有，叶荣冷哼一声，甩袖道:“据我所知，你嫡母嫡姐对你也不曾有过虐待，你为何对她们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纵火烧人也就罢了，还选在护国寺，选择护国寺也就罢了，偏偏没有搞清楚状况，去烧了空无一人的祈福院落。

抛开一切，这一步步干的，在叶荣眼里真的是蠢的可以。

明知道不会成功，还要去做，简直就是在找死。

叶风致抿唇，为何?

其实她本不曾嫉妒过叶浅意，这些时日在暗无天日的牢中，想着想着，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愤懑。

就因为叶浅意是嫡女，她就什么都有，府里的人都纵着她，她也不用去讨好别人，更不用受别人的欺负。

而她叶风致因为是庶女，在府中一向不被人瞧得起，在外面还要奋力去讨好各种身份与她差不多，甚至家中父亲官职还不如叶荣的人，就是因为那些人是嫡女。

从小到大，她因为这个受尽了欺负，但是从来没有人来帮过她。

更甚者，她的亲生母亲就是一切都推手，她痛苦的最终来源。

叶风致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将这些都说了出去，隐去了最后一句话，越说越委屈，眼眶通红，还带着浓浓的不甘。

乍一看去，倒真像是个嫉妒过头而干出纵火一事，心思不正之人。

叶荣还没有说话，叶浅意就挣开了叶夫人的手，上前推了一把叶风致，“叶风致，你这人莫不是脑子里也得病了?”

“是，我是嫡女，有些东西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吗？你又有什么可嫉妒的?”

叶浅意说这话时，叶夫人紧张的看了一眼叶荣，生怕他不悦，不料叶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漠的看着叶浅意推搡叶风致。

叶浅意没有说错，嫡庶两者，本来就是天差地别，不能一同相较。

就算如今有不少人家将嫡出的与庶出的一同对待，更不乏有一些格外偏宠庶子而忽略嫡子的，但不可否认，嫡出的身份就是高于庶出，他们所得到的东西注定多于庶出。

而庶出的孩子只能靠自己努力争取，否则就会被抛弃。

这听上去很残忍，明明身上有着同样的血脉，却一个天一个地，说不公也没有办法，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千百年的嫡庶之分深入骨髓，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叶风致被叶浅意推倒在地，白嫩的掌心擦出一道血痕，流出血珠，对此她毫无知觉，目光聚焦在青石板的裂痕上，神情恍惚。

“再说了，母亲也不曾亏待你们这些庶出的，衣裳首饰银两，该给你们的都不会克扣，你还要如何?”

“至于你所说的被她人欺负……是我们让你去讨好那些人的吗？叶风致，是你自己要去的，被人欺负了，只能说明是你活该，是你自找的！”

叶浅意句句属实，也正因为她说的都没有错，叶风致心里才更加痛苦。

她下意识看向梅姨娘，眼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您让我去的，姨娘……我的母亲，您替我说句话啊……

梅姨娘就那样看着叶风致，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个女儿没用了，该弃了！

叶荣此时已经不想再看一眼叶风致了，说到底，都是因为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叶荣，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

剜了一眼梅姨娘，“你教的好女儿！”

当初见梅氏可怜才收她入府，加上她温柔知意，多能替他排解朝堂之事带来的烦心，孩子出生后就养在了她自己身边，没想到竟然给他养出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梅姨娘这时脸上哪有面对叶风致的冷漠，惶恐的俯下身，泫然欲泣，“老爷，妾身……”

“好了，你也别在这里哭了！”

叶荣烦躁的一摆手，冷眼望向叶风致，“既然你怎样都不满意，那便离开吧，此后，就当我叶荣没有你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