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此后,他一直不曾违背这句话一字
书房
容酌端坐在椅上,正提笔写着什么。
苍凛站在窗旁,静静欣赏着外面小园子里栽种的兰花。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书房内的气氛意外的和谐。
突然,一道尖锐但不刺耳的叫声响起,苍凛闻声抬起手臂,下一刻,一只海东青立在了他的手臂上。
它与阿迢都是白玉爪海东青,除了这只的个头更大,是只成年海东青外,与阿迢长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苍凛从它的脚上拿过小竹筒,拍了拍它的头,待它飞走后,倒出竹筒里的信件看了一眼,嘴角顿时扯出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你说的没错,大凉确实有人来大殷想与皇族的人寻求合作。”
他转身,带了内力将信纸扔到容酌那去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丝毫不见外的自己倒了杯水喝。
容酌抬手接过,轻轻化解苍凛注于其上的内力,扫了一眼,那张纸就在他的指尖变成了粉末。
“如今上位的大祭司竟不是你的人?”
容酌摩挲了一下手指,意味不明的看着苍凛,“你在做什么?”
大凉与其余五国不同,它还设有大祭司。
在苍凛成为摄政王之前的那些岁月,大祭司才是大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皇族忌惮,百姓瞻仰。
后来苍凛出现,大祭司一脉才开始走向没落,逐渐退出大凉的政治中心,不可否认的是,大祭司在大凉仍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抛去权势,他更像是大凉的一个象征。
苍凛掌权后,便推了自己的人做了大祭司,每三年一换,数月前才刚刚换了一位大祭司。
容酌以为苍凛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安排自己的人,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没有管,放任一位与皇族关系密切之人当大祭司。
结果可想而知,自新皇登基,本就与苍凛不对付的皇室自是联合大祭司开始作妖,给苍凛找各种麻烦。
最后找麻烦竟然找来了大殷,容酌不禁想,当初的苍凛莫不是傻了?
不然怎会明知是什么后果还放任?
在容酌看似温和实则同情关切目光的注视下,苍凛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角,对着这位情敌兼对手“敞开了心扉”。
“那段时日孤有些无聊,想着找些乐子玩玩,正好需要轮替大祭司,太后那边又蠢蠢欲动,孤就放了一把手,想看他们能惹出什么风浪来。”
“还不等他们弄出什么花招,孤手下的一部分人就出了问题,孤就带着人来了大殷抓人,然后……”
苍凛忽然没声了,容酌听的正认真,闻言疑惑的看过去,就见苍凛又将目光放在了窗外的兰花上,顿时明了。
无语的别开眼,拿起笔继续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煜安王世子此刻很后悔告诉大凉摄政王,窗外那兰花是自家溱溱亲手种的,还是她最喜欢的。
这不,苍凛时不时就要看几眼兰花,好像在看阮溱一样,可真让人不爽啊。
确是如此,苍凛不说话了,正是因为想到了阮溱。
在醉江南,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了阮溱,那个令他魂牵梦绕许久的姑娘,以至于回大凉后他的心思就全挂在了她身上,见大祭司那边都是些小动作,便将那群人丢在了一边。
后来五国会晤临近,他提前赶来大殷,在护国寺与阮溱正式见面后,直到来到书房前,他都是高兴且欣喜的。
这样一高兴,他就把大凉那群人给忘了。
这些他不想说出来。
苍凛知道容酌能猜到,但他就是不想说。
只要他不说,他就不丢人。
“放心,孤已经命人动手了,他们不会再做出什么了。”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苍凛说道。
好在大祭司与太后的目的在于从几位皇子中寻找一个有利的合作伙伴,上京城这两日的几起命案中的蛊确实与大凉无关。
这就说明大凉不会成为伤害阮溱的潜在威胁。
也幸好无关,否则苍凛就会立刻启程回大凉,亲自解决那些跳梁小丑。
本就是他无聊之下推上去的玩物,他不高兴了,那他也就失去了他在那个位置上的意义。
“希望摄政王能够说话算话,接下来大凉的蛊也不会危害到上京城的百姓。”
容酌抬眸,淡声开口。
“这是自然,阮阮在上京城,孤定不会允许大凉之人乱了这地。”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片刻失神。
苍凛是因为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说过这句话,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
而容酌则是回忆起了前世,阮溱有一次病重,苍凛得到消息后从大凉赶了过来,路上遇见想要进上京城作乱的羌国人,当场杀了所有人泄愤。
两人见面后,苍凛给容酌送上了为首之人的头颅。
他那时对着苍凛道谢,苍凛就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后,他一直不曾违背这句话一字,直到阮溱病逝……
将自己从前世的记忆中剥离,除了眼眸的颜色渐深,容酌面色如常。
“本世子信摄政王此言。”
苍凛眉眼微挑,狐疑的看了一眼容酌如画的面容。
竟然没有与他呛声,真是有些难得。
为了阮溱,容酌还真够大气的。
苍凛失笑,想到阮溱,神色又慎重了起来,“你怀疑,这些人的目标是阮阮?”
容酌握着狼毫的手微微缩紧,“是,现在死了五个人,除了那个打更人,剩余四人都患有心疾。”
“你应当知晓,患有心疾的人本就少,多半都是被家里人小心呵护着长大,好不容易治好了,如今却死得那般凄惨。”
“商陆还不曾查出相关线索,此事与溱溱挂钩,我不可谓不担忧。”
苍凛沉默一瞬,别说容酌了,他都已经开始担忧了,唯恐幕后之人会把手伸到阮溱那去。
“阮阮在煜安王府,自有无数人守着,更何况还有孤与你在她身侧,没有人的手能伸进来,所以……”
苍凛开始把玩起了茶杯盖,“你担心的是其它的?”
容酌放松身体向后靠去,伸手撑住自己的头。
“如若背后之人的目的真的是溱溱,他们应该很清楚自己没有可能能够潜入煜安王府动手,那么他们自然会采取一些别的手段。”
容酌偏头看着那处兰花,凤眸漾出一抹柔情,与之相反,出口的话语掺了一丝凉意,“苍凛,溱溱是浮生宫的少宫主。”
苍凛瞳孔微缩,还没有对这件事感到惊讶,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是担心,那些人会利用这一点和心疾来将脏水引到阮阮的身上?”
容酌会告诉他,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被外界的人知道了。
浮生宫作为六国境外的大势力,曾经为世人忌惮敬仰,然,因为它神秘的面纱纱,不少人已经将它妖魔化,对浮生宫的态度早已经转为了害怕。
那些会用蛊的幕后人知晓这一点,将矛头引到阮溱身上,自会给她带去很多恶意。
这年头,随便几个人在茶楼酒馆说几句,一下就会闹得满城皆知。
苍凛忽然想笑,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背后人打的就是这么一个算盘。
想算计阮溱?
当他死了?
其实容酌并不完全算是担忧的心情,他知道不想让那么肮脏恶毒靠近阮溱,哪怕是一点点。
他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预感,那些人恐与阮溱的身世有关。
正好,如果那些人真的这样做,他不介意把他们连根拔起!
“主子。”
商陆敲门,得了应允后走了进来。
“何事?”
容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商陆。
“大理寺传来消息,徐颂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