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怀心思
宋来福这一番话，异常有效地劝退了还想继续看热闹的村里人。
明天清理河道，那肯定得去。
算工分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很爱劳动。
我爱劳动，劳动使我快乐。
没了看热闹的人，老姜家也安静了下来。
李翠花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就算是接着闹，没了观众，闹起来也没意思。
“老四！”
虽然不再闹，但李翠花可没有忘记被姜黎抢走的那一缸面粉。
姜黎是姜老四的闺女，那么，追回面粉的差事，自然也就落在了姜老四的肩上。
“娘，你喊我该干啥？”
姜老四被李翠花点名，抬眼看过去，借着开口，“要是您让我去找那死丫头的麻烦，我可不去！”
“那死丫头是疯的，向前，我差点儿就被她用砍刀给砍了！”
光着膀子的姜老四，心里是真真地怕了。
命，只有一条。
姜黎之前能向他挥刀，以后肯定也能。
那个死丫头就是来讨债的，是来跟他作对的。
“你让你去找她麻烦。”
“你去把面粉给我弄回来。”
“要是弄不回来面粉，这面粉钱，就算在你头上！”
李翠花拿捏不了姜黎，便转而开始拿捏姜老四。这个小儿子，就是她手里的蚂蚱，再怎么蹦跶，也蹦不出她的手掌心。
“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姜老四听到李翠花让他去把面粉弄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跟去找那死丫头麻烦有区别吗？
“我跟你讲，我不去！”
“还有，这笔账，我不认啊！”
“明明是大家都吃了那丫头的兔子，就算是面粉要算账，也得所有人都算上，让我一个人扛，不可能！”
“我困了，要回去睡了！”
姜老四连珠炮一般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溜了。
李翠花还想说什么，但姜老四已经回了他们那屋。
姜家没分家，兄弟四个成家后，家里的房子就有些拥挤。但兄弟四人还是能做到一家一间房，只是大人小孩住一起，难免有些不是很方便。
姜老四这边还算好的。
因为只有姜黎一个闺女，房间还显得宽敞些。
生孩子最多的姜老二家，那真的是挤得不像话。
若不是姜锦这个团宠的宝贝孙女被李翠花专宠，特意将正房堂屋东边那小房间给了她，姜老二那一家子住的房间会更加拥挤。
然而，即便是如此，姜成家这个当家的爷们，也没说扩建一下家里的房子。
至于分家？
姜成家更是提都不提。
明面上，姜家还算一团和气，但暗地里，兄弟之间，妯娌之间，早已是暗潮汹涌。
姜老四溜了，李翠花有气无处发。
姜老二忽然开口，道：“这事儿，都是四弟妹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她去把那丫头的兔子拿回来，也没这些事情。”
“娘，你得管管四弟妹了！”
“老四管不住他自己媳妇儿，您要是再不管，那咱们还是分家吧！”
姜老二给王来娣上眼药，真的是一点都不避讳。
一个大老爷们，背后说自家弟媳妇的不是，这多嘴多舌，委实有些丢人。
可姜老二做的很顺畅。
便是姜老大跟姜老三，对此也是见多不怪，已经习以为常。
“老二，你要分家？”
不待李翠花对姜老二的话给出回应，姜成家先开口了，声音冷冰冰的，眼神阴森森的，那表情，更是让人见了不免心中惴惴。
“爹，我没有，我没想分家。”
“我就是随口一说。”
姜老二被亲爹的表情震慑，连忙否认自己的话。
分家，他的确是不想的。
之所以说分家，纯粹是给某些人打预防针。
这里的某些人，指的是姜老大一家人。
姜老大一直是家里的老黄牛，任劳任怨，勤勤恳恳。
姜家大嫂王美华早就对这家里的很多事情心存埋怨，若是可以分家，估计她会高兴地睡不着觉。
相比之下，姜老三脑子很活，偷奸耍滑第一名。
而姜老三的媳妇儿孙丽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长着一张狐媚脸，把姜老三迷得不要不要的。
当初没嫁给姜老三的时候，孙丽娟在娘家很受宠，很少干活儿。嫁到姜家后，同样是活得很自在，靠着姜老三做靠山，连李翠花都不当回事。
分家，姜老三两口子，估计也是不乐意的。
毕竟分了家，他们就得自己干活儿。
“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滚！”
这个滚，可是代表着净身出户。
“是，是，爹您别生气，我也是被气到了，您消消气！”
姜老二是个口齿伶俐的。
若非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凭什么比姜老大这个长子更受宠？难道仅仅是因为生了姜锦这个团宠的宝贝闺女？
“当家的，姜黎这个白眼狼，死丫头，你得拿个章程出来才行！”
李翠花见姜成家跟姜老二说完话，这才小声开口。
这要是不把这小丫头制住了，以后他们的日子可就别想舒服了。
“以后，都不准再去招惹那丫头。”
“那丫头死过一回，豁得出去。”
“你们谁要是也能豁出去，那就随便折腾。”
说完，姜成家转身回屋。
至于被姜黎弄走的一缸白面，姜成家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他不知道姜黎是换了芯子，只道姜黎经过姜老四那一脚，差点死掉，人就跟着变得不一样了。
老辈子都说，这人啊，鬼门关前走一趟，可是会大变样的。
一般这样的人，要么一辈子活成一滩烂泥，要么就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姜黎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倒像是有了些造化的样子。
且不管这死丫头将来是不是真的有造化，就现在来讲，这死丫头就是破罐子破摔，他们可犯不着跟他硬碰硬。
换句话来讲，姜成家是怂了。
姜成家回屋，院子里李翠花也有些坐蜡了。
这事儿，真要就这么算了？
可如果不这样算了，那要让哪个儿子出面？
李翠花转着她那一双精明的小眼珠，目光在三个儿子身上游走。
“娘，明儿得上工，我先回去睡了！”
老实如黄牛般任劳任怨的姜老大，忽然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他是老实憨厚，但并不是蠢。
很多时候，面对爹娘的偏心，他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作为家中的长子，本就责任更重一些。
但这次的事情，姜老大没理由去掺和。
姜黎是他侄女，平日里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姜老大不是没看到。但这个家，轮不到他来当家作主。
于是，在李翠花开口之前，姜老大先撤了。
“老大……？！”
李翠花本来已经打算把这事儿交代给姜老大，哪曾想姜老大居然先溜了。
“娘，也得回去了！”
“娘，您也早点睡！”
看到憨厚的大哥都撤退了，聪明如姜老二跟姜老三可真的是有样学样，纷纷开口，趁机闪人。
“老娘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着一瞬间走光的儿子们，李翠花只觉一口气闷在了胸口，又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