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名正言顺
时间到，客车重新上路。
姜黎眯眼打瞌睡，养精蓄锐，毕竟接下来就是跟林城国营饭店那位孙主任的谈判时间。
对这位孙主任，姜黎还是颇为感激。
但这次的事情，并不小。
严格来讲，这是一次双赢的合作。
只是，浪潮才过，改开的风还没吹到林城。
姜黎也不确定孙主任有没有这个胆魄。
如果不是没有足够的资本，姜黎也不想去碰触这个。
然而，时不我待啊。
当改开的大潮来临，若没有启动资本，那她便只能看着一个个的机会从她的眼前溜走。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那一次次的机会，就在眼前，可你却没有能力去把握住。如果不知道这些都是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忧郁的。
可问题是，姜黎全都知道。
客车到达林城县城，并没有经过客车站，而是在一条路口的车站处停靠，要去林城下车的人，只能在这里下车，然后等县城的公交车，或者，不想坐车，就直接走路。
姜黎倒是不介意等一下公交车，但几分钟后过来一辆公交车，那车上人挤人的状况，让她只能放弃了坐公交车的打算。
背着一个背篓的她，并不方便乘坐公交车。
固然她可以硬挤，但真没必要！
背起背篓，姜黎找人确定了方向，大步而行。
结果，都还没到国营饭店所在的位置，姜黎就被人拦了几次。
也不知道这些拦着她去路的老太太，那鼻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闻到了背篓里松树菌的味道。
这东西，在姜黎的认知中，村里人并不是很稀罕的啊。
至于城里的人？
大部分以前也都是村里出来的。
虽然姜黎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但她却看出来了，这松树菌在县城的市场前景十分可观。
可现在尚未放开私人买卖啊！
不然的话，姜黎直接收购了松树菌，弄到城里零售出去，也是很可行。
半小时后，林城国营饭店出现在姜黎的视线中。
看得出来，生意很好。
这个时间点，根本不是饭点。
但是吧，国营饭店里，依旧是有好几桌的客人在用餐。
姜黎出现在饭店外，立刻被当日那个服务员大姐瞧见了。
然后，姜黎就被引着去了孙志良的办公室。
“妹子，今儿咋就那么点啊？”
在知道姜黎只带了一背篓的松树菌后，孙志良的脸色就有些垮。
这两日，他们饭店的生意是真的好。
当然，那松树菌不单单是在饭店里做了吃，他还趁机给几位老领导送了去。哪曾想，县里各个厂子的头头们，都找了过来。
当季的松树菌，是真的鲜香。
比起晒干了重新做的松树菌，这味道的鲜美程度，要好一大截子。
“孙主任，山里这东西可不是无穷无尽啊！”
姜黎笑笑，“反正，我们村那片山林，我基本都走遍了的。这东西，单靠我一个人，怕是每天一背篓，都坚持不了多久。”
“啊？！”
“这不行！”
孙志良有点着急，“妹子，要不，咱给你提提价！”
东西是好东西，可好东西在山里，弄不到的话，也只能眼馋。
“孙主任，我有个想法。”
眼见孙志良对松树菌的需求是如此的刚需，姜黎心里对谈成这笔买卖，就有了更多的把握。
有需求，才会有供应。
单一的供货渠道不能保证数量，那便开辟渠道。
国人，永远不缺解决问题的方法。
姜黎把自己的想法跟孙志良一说，孙志良就沉默了。
“妹子，给你开条子，这事儿不大好操作，这个时候，有些事情，还是要谨慎。”
让姜黎意外的是，孙志良竟直接否定了她的建议。
“当然，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咱们可以换个法子！”
孙志良年富力强，心眼自然不少。
“你看这样行么？”
“你呢，暂时作为咱们林城国营饭店的采购员，实习的！”
“在这期间，你就有了正当的收购松树菌的身份。名正言顺之外，还能拿一份采购员的工资。”
“只是，你这采购员，大概率是不能转正的。”
孙志良如此一说，姜黎就秒懂了。
坦白讲，她，是真的佩服。
果然，层次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就不同，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法子，也不同。
瞧瞧，这事情，经过孙志良这么一安排，就完全成了合理合法的。
“孙主任，那，接下来的时间，就得请您多多关照了！”
姜黎自然不会拒绝孙志良的法子。
她挂着饭店采购员的身份，任谁也不能挑他的礼。
至于这边的采购价跟她的收购价是不是一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黎同志，以后，咱们这个采购，可以不单单是松树菌。一些野味，像什么野兔、山鸡、王八、鱼，甚至是老母鸡、鸭子之类的，都可以采购的。”
孙志良在姜黎认同了他的提议后，便趁机提了点要求。
姜黎自然点头答应。
这些东西，都是挺稀罕的。
不过，这十里八村的，总会遇上。
姜黎也没指望从这些东西身上赚多少钱，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松树菌。
她的报价只要比公社收购站高一两分钱，那就成了。
但在国营饭店这里，单价是三毛一斤，这是定死了的。
能赚多少差价，就看姜黎能收购多少东西。
“妹子，咱们先说好了啊！”
“将来，如果这个差价的事情爆出来……”
“孙主任，您放心，如果差价的问题爆出来，我自动离职。”
“不会牵连您！”
姜黎还是懂规矩的。
这种赚了差价的事儿，其实都是小问题。即便是有人举报，只要国营饭店这边没有什么强烈诉求，那么，姜黎啥事儿都不会有。
而且，姜黎这个实习工并没有转正的机会，也不会碍了什么人的路，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针对她。
再者说了，之前国营饭店采购的松树菌都是三毛钱一斤。
若是忽然把价格打下来，那么，之前的三毛钱一斤，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孙志良这个主任，是不是有问题？
是以，姜黎跟孙志良的合作，是有基础的，并不存在背后捅刀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