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十年后:王权?!
深山内,竹林里,当一个黑色的狐状身形正不断飞速逃窜之时,一道又一道凌冽而狂暴的刀气则是从竹林深处纵横而出。这刀气内蕴含着的杀意无比狂躁,所到之处莫说是竹还是石,皆是轻易的一刀两段。它径直着冲着那个黑色身形而去,直到追上。
在刀气闪过那个狐状身形的腰部的刹那,它狂奔的行动便被骤然按下了暂停键。在落到地上后,它体内便有一股漆黑而诡异的“妖力”便是不断的向着四周奔涌而出,似乎是在追求着最后一丝生机。
“跑不掉的。”
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数道紫金色的禁制符箓也就随之而来。那从狐状身形里爬出的漆黑的所谓“妖力”,登时便被数道符箓形成的禁制拦了个严严实实。
“金蝉脱壳之计,也配拿上台来。黑狐致死时死身求魂的法术,我见过无数次了。如今,除去第一个,别的在我面前用的,都死了。”
“而你,则是下一个。”
当那个黑状的灵体不断撞击着符箓形成的壁垒的同时,一个身后背着刀闸的,全身淋漓着鲜血的持刀身影则是缓缓从竹林深处走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抬手推开挡住自己道路的断竹。他的手上满是鲜血,按在那断竹上,便平添了几分恐惧和惊怖。
在走到太阳下后,那人的身影便也清晰可见了。这个健硕的男人的身上此时遍布着如溪一样流淌不止的鲜血,但是透过血液的猩红,他的身上却并不见任何伤口。他没穿上装,抑或是曾经穿了但是后来破了吧。他的头发很长而且散乱,几乎能一直能垂到小腿所在的地方。
他一手持刀,一手则是装了一个沉重的染血拳套。他持刀的手,自手掌起至半个多大臂都被有了几分旧色的绷带紧紧的包裹了起来。透过那半截未曾包裹的大臂,可以看见男人那无时无刻不暴起着青紫色的经脉,而在那经脉里,则是隐隐的能感受到那份与刀气如出一辙的暴躁的妖力。
竹林里本就茂密,透过层层竹叶的斑驳阳光实际上难以照出男人的全貌。在这种意外诡异的环境下,男人那怪异的右臂以及嗜血的长刀明显骇人无比。但是,在竹林里,远比有比这个更加惊骇的事物存在。
就比如说,那三只在男人胸前以及两臂存在着的,不断向外流溢鲜血的活的“眼睛”。
此时,眼见逃跑再无所望,那灵体的黑狐便也放弃了无用的挣扎。它在符箓的禁制内,缓缓重新变成了人形。
被斩去双臂一目,并且一刀命中胸部的黑狐此时形象极为凄惨。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十分怨毒的盯着眼前的轩辕帝丘。
这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自从当初一见,这个疯子追杀自己已然一月有余。在这一月里,它不仅用掉了娘娘赐予的两大救命法宝,更是被斩去双臂一目。如今,它甚至还走到了这般死地………果然其然,这个是个疯子,强大的疯子。
黑狐喘息着,此时心中骤然有了几分后悔,早知今日,它当日就不应该贪图那一份妖力而参和到涂山红线仙的转世续缘任务之中。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当初那个抱着狐狸的小丫头就让它吃了个亏,谁知道还会惹上轩辕帝丘这个疯子!
黑狐心里想着,看着轩辕帝丘的眼前就更加怨毒了几分。
“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黑狐死前的狠话,轩辕帝丘也是难得的一乐。他收刀入闸,然后便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竹片。
“她不放过我?”
他轻笑一声,然后便走向前,一把拎起了那只黑狐。在将把施加了妖力的竹片狠狠捅入黑狐的脑部的同时,他无不狰狞的说道:
“是我不会放过她。终有一天,她,也会死。”
在说完后,轩辕帝丘随眼看了一下方向,然后抬手便将穿着濒死黑狐的竹片,向着一个方向打去。
在黑狐去后,竹林重归寂静。停留在这里的轩辕帝丘,在短暂的沉默后,便抬手停止了身上的三眼。
这是他猎杀的第多少只黑狐了?
他仰头望着竹林上空的蓝天,身形不觉有些摇晃。
从十年前和富贵在天下猎杀黑狐回到王权家开始,这十年之间,这离开涂山的二十年之间,他,杀了多少黑狐了?
………或许,有几百只了吧?那种普通的,以转世续缘妖力为食的黑狐,已经死了,几百只了吧?
她的分身……杀了,也,也有两次了。
轩辕帝丘心里暗暗想着,身体的摇晃程度却是越来越大了。他的眼皮逐渐沉重,身体也慢慢开始像灌了铅一样的寸步难行。
他知道这是开启三眼的副作用来了。不,其实应该算是身体的反抗吧。毕竟,这可是失血啊………
轩辕帝丘撑着身体向着竹林外走了几步。在竭力来到竹林外后,轩辕帝丘还没来得及看一看竹林外的环境,便骤然失去意识躺倒在了地上。
……………………………
一气道盟境内外缘,隶属于长风城外的一处驿道上,两座陈旧的马车正粼粼的在夯实的土路上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它们各自打着两帆长旗。一帆是在风中摇摇晃晃、无精打采的道盟盟旗,另一帆,则是明显新上几分的缉妖捕快衙门旗。
这两个旗子分别竖在马车边上,显然,这是两辆出差公办的,地方的缉妖捕快队伍。
“哎,又是出差公办,无聊的路程啊!”
在其中的一辆马车里,一个大咧咧的坐着的青年抱怨道。他穿着一身捕快的制式服装,在腰间则是附了个疑似法宝的葫芦。
“行了没,我们出发才不到两个时辰你就抱怨十次了。灵隐,能干不,不能干滚。”
在那个青年的身旁,另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佩刀青年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道。
“能干能干。”
那个叫做灵隐的青年连忙坐直了身体。
“我不抱怨了还不行吗?羁时。”
灵隐苦着脸对那个被他称作“羁时”的青衫青年说道。而在说完后,他便又向车厢里的另一个人求助:
“笛大哥,你也帮我说两句话啊。不然,羁时这家伙又要给我扣俸禄了!”
被灵隐求助的所谓“笛林大哥”此时正坐在他的对面。在车厢里,他们三人是呈三角形的姿态坐着的。而当灵隐向笛林求助时,这个略长灵隐和律羁时两人几岁的,一身浪客打扮,外表凌乱的佩剑青年正大口大口喝着葫芦里的酒水。
听着灵隐的求助,笛林停下了手里的行为。他瞥了一眼一脸无奈的律羁时后,轻声呵呵道:
“他只是觉得你烦了罢了。闭上嘴,也就好了。”
说罢,他又喝了几口酒。
“笛大哥说得对,把你的嘴闭上吧,灵隐。别再给我抱怨了。”
律羁时说道。
“得,我不抱怨了行了吧,你不扣我就不说。”
灵隐哼了一声,自顾自就转了个身,然后闭上了眼,做出一副不想理他们的样子。
律羁时和笛林见状相视一笑,然后,律羁时就对笛林默默伸出了一个“六”的手势。
笛林见了摇了摇头,摆了个“八”。
然后,一,二,三………在数到第六秒的时候,灵隐却是突然重新坐回了身,一脸沮丧的说道。
“和我说说话吧,我睡不着,我保证不抱怨了。”
在看见灵隐这一副沮丧的样子后,车厢里的律羁时和笛林纷纷的笑了起来。
他们三人之中,律羁时和灵隐二人都是隶属于长风城缉妖衙门的捕快。长风城是个边陲小城,硬要说,实际上也并不会有什么妖怪来这里作乱。因此,他们这整个缉妖衙门,说到底在城里也就是个工资高一点的城管,而且,即使是算上那个在城里没来的老头子,他们也就三个人罢了。
说完了律羁时和灵隐后,就不得不提一提笛林。笛林实际上并不是长风城缉妖衙门的捕快而是其编外人员。他的来历,律羁时和灵隐暂且不知,只知道他并非犯了罪的恶人。笛林实力强大,是三人之中乃至整个长风城内唯一的一个筑基后期。由于这份强大的实力,笛林早早的就被缉妖衙门收录成了编外人员,而也正是因为成为编外人员,这一次长风城缉妖衙门回一气道盟缉妖衙门总部的汇报行动,笛林才能参与其中。
三人聊着笑着,直到片刻之后,一声悠远的钟鸣声响彻了整个天地之间。
车厢里的三人闻声都是一愣,直到一会后律羁时笑着解释道。
“这是王权家在发现黑狐这类妖怪后设下的镇妖塔内的一气混元钟的长鸣声。每当有钟声响起时,就代表着天底下又有一只黑狐被高人擒拿送入镇妖塔。”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这镇妖塔已然收储黑狐百余只………据说,当年的第一只黑狐,就是由道盟兵人王权富贵,以及那已然不世出二十年的轩辕天师擒来的。真不知道这一次,是王权道友出手还是天师出手啊。”
律羁时说道。
“应该是天师出手吧?”一旁的灵隐咂了咂嘴道。
“毕竟当初东方盟主和妖盟之主一战,就是黑狐出手搅局导致的。天师自幼长于涂山,对涂山皇族本就感情深厚,因此对黑狐的恨意自是不必多说。而且,这些年来进入镇妖塔的黑狐多为天师所擒,这一只像是也不出意外。”
灵隐随口说完了正经事,然后便露出了几分吃瓜的神情。
“不过话说回来啊,自从天师二十年前下山开始至今,涂山皇族对此一直没有动静。其中继承涂山之主的涂山二当家至今,应该也是二十年没有露面了吧?听闻消息,涂山的事情都是三当家在负责啊。难道这是……闹矛盾了?”
灵隐嘿嘿说着,然后骤然就被律羁时敲了一下头。
“慎言!天师和涂山皇族也是你能编排的?灵隐,你这张嘴迟早会给我们惹来祸患!”
律羁时严肃的斥责了一句。而在这时,他就突然听见外面驾车的车夫惊讶的叫了一声。
“发生什么了?王师傅?”
律羁时的面色骤然一变,身为几人中带队的他第一个问了出声。在这同时。他的鼻子动了几下,然后喃喃念到:
“血腥的味道……这里有人受伤?还是,有人抛尸?笛林,灵隐,和我来。王师傅,您让一下,我们这就出来。”
说罢,律羁时便和灵隐以及笛林相视一眼,他随即便带着两人鱼贯而出。
刚一下马车,律羁时便顺着王师傅的目光发现了那个倒在路边的身影。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在这个距离下,律羁时自然看得出那是个浑身鲜血的倒在路边的人。
什么情况与是否生死权且不论,律羁时回头便嘱咐一旁呆立的王师傅去后面的马车里取医药箱,他随后便带着灵隐和笛林向着那人跑去。
凑近后一探鼻息和脉搏,律羁时便知道这人还活着。他起身后便拍了拍灵隐。
“丹药拿出来,一颗就行。”
他用着商量的口气说道。
“啊?要给吗?”
灵隐闻言捂住了自己的葫芦,表情有些踌躇不定,“羁时,我爷留给我的丹药就那么多了啊,你也知道我虽然会炼制但是没有材料就是白花………这可是用一个少一个的。”
“快点拿出来,救人要紧。”
律羁时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
“他流了这么多血,是常人估计已经死了,现在还有生机,基本上就是道士了。届时他有心便会偿还你,若是无心,我替他还了就是。”
“快些拿来。”
律羁时说着再一伸手。
灵隐见状便也不再纠结,他拿起药葫芦一倒,一颗丹药便滚入了律羁时手里。
灵隐看了一看,“是治疗的,能用。”
律羁时听了,登时就给轩辕帝丘服下了。此时,那送医药箱的王师傅也来了。律羁时于是便叫灵隐和王师傅搭了把手,他自己则是打算给轩辕帝丘进行包扎。
在律羁时的指挥下,王师傅和灵隐一左一右架起了轩辕帝丘。这时候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轩辕帝丘胸前以及两臂的异常。王师傅话是不多的,因此,在律羁时包扎之时,就只有灵隐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这人还真奇怪,右臂居然缠了这么多的绷带和布条……还有这奇怪的经脉,他这是中蛊了?”
灵隐看着那由王师傅扛着的轩辕帝丘的右臂,啧啧称奇道。
“还有这奇怪的眼睛……两臂和胸前各有一只。胸前的这一只还像是女人的眼睛。这种墨色是墨水画的?不过擦不掉啊。”
“够了,灵隐。不要议论别人。”
听着灵隐的絮叨,正为轩辕帝丘包扎的律羁时皱着眉头制止了他。
“你们看看这个是什么?”
而在灵隐消停之后不一会,一旁一直在负责收敛轩辕帝丘东西的笛林却是忽然说道。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笛林手中正有一个金色的令牌模样的物品。
“这是身份令牌?”
律羁时看了一眼后就继续给轩辕帝丘包扎,此时,他已经快要完工了。
“是的,不过啊,这位客人的来头,好像不小啊。”
笛林无奈的笑了笑,将令牌转了个个儿。那金色令牌上书的两个字,顿时便映入了几人眼帘:
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