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莫哭,卿且慢行

第152章 莫哭，卿且慢行

他蹲下身，抓住你的手，力度之大好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江逾白：\疼！\

他一贯冷清的脸上慢慢动容，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色的冷眸中，氤氲着层层莹光.

司马懿（字仲达）：\这么娇气，倒是令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的场景，你垂着脑袋不看路撞进我的怀里.\

他的冷清与先生的不同，先生清冷如寒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冷清中夹杂深邃，好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这类人才最可怕，并非你想太多，你多他却是与常人不同，你总与他逢场作戏没有过多的真心交流，并非是你视他为洪水猛兽处处戒备，而是因为这类人最擅长拿筹码胁迫旁人以取得自己的目的，实属上上策，但你并不喜欢.

从宴会那次便可以看出，他见到徐庶给你递信了，所以他才可以笃定强吻你，你会选择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江逾白：\才不是.\

司马懿（字仲达）：\（祈求道）乖一些，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记忆又出现混乱了，你还记得什么……\

司马懿（字仲达）：\奉孝都死了这么些年，你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吗？\

司马懿（字仲达）：\逝者已矣，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暖热你，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你还在怪我没给你名分吗？\

江逾白：\别闹我了.\

司马懿（字仲达）：\（抚摸上你脸颊）我欲等你，何惧一两个春秋.\

你脑袋嗡嗡，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司马懿（字仲达）：\可惜世上再无我.\

司马懿（字仲达）：\又少了一个记住你的人.\

你被他的话一惊，刚要反驳些什么，突然眼前的场景又一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躺在床榻上，不知为何，你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这是司马懿.

你迈开步子朝他走近，你想停下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你叹息完，不禁将目光投向床榻之上的人.

江逾白：\（忍不住抚上他的脸）\

他对比年轻时的矜贵优雅，此时面上毫无生机，似是油尽灯枯，生命即将抵达尽头，不知为何，你本不想共情，但心中却被一股悲凉之感充斥，心脏骤疼.

“（突然睁开眼）灼灼，是你吗，你终于肯来接我了？”

江逾白：\（无声的看着他）\

“（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我感受咳到你的触感咳了，很温热咳.”

“有人心易变三年五年变得面目全非，也有人心如止水十万八千里走过初心不改，我是前者也是后者.”

“我本想散漫一生，造化弄人啊！最终权势名利荣誉全部收入囊中，但我并不开心，我弄丢了你.”

“你恨我吧？”

“罢了记得我就好.”

“想必你会更恨我了，就算是死我也在拿筹码停在你心中.”

“我想你是懂我的，我不是荀彧志不在君子也不在好人，曹丞相当年说得对，这世间总要有人做乱臣贼子.”

江逾白：\不，不会有人恨你，是非曲直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知为何你明知他听不见你的话，你还是情不自禁想回答他，你与他的牵绊似乎突然加重了很多.

“老了老了..心肠也变得软了不少，拿不起剑了……”

老者的眼泪划过脸颊，原本充满精光的眼睛变得浑浊起来.

“记得你最喜欢美男子了，如今我这幅模样去见你，你肯定会被吓着了吧？”

“提到这，我想起了何平叔，他因雌雄莫辨的长相与你相交甚好..（话锋一转）但他最后不太好，他跟着曹爽胡闹被我以谋逆罪杀了，你在下面可有看见他？”

“奉孝还好吗，你有他相伴总归是不会闷的，他去了几十年了可有孤单？可有怪我一直没去陪他？当年没去送他最后一程，使我剩余的半生都身处悔恨当中.”

他像是在同你讲故事一样又像是在几秒内把自己的一生又重新过了一遍.

“还有孔明..”

“（急促的喘着粗气，面容痛苦）咳咳..”

见到这一幕，身体快过思想，你匆忙跑至桌前，想喂他些水，但当你触碰被子的那一刻却是径直从杯子中穿过—你无法触碰.

江逾白：\（眼圈红了）为什么我不能触碰？\

而老者咳了会终是缓了过来，你连忙又重回床边查看他的情况.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眸子紧缩）还有孔明，我同他斗了大半辈子，他令我心惊胆颤.”

“孔明那最后一把火，烧得极好极旺......你知道吗我当时很畏惧但喜悦高于畏惧，我以为我要被烧死了，我以为我能去见你了，却是老天不助他，天降雨水浇灭了他的火，却也是老天不想送我去见你..知道你不想见我，又留了我这么些时日，这也许便是你口中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凄凉的自嘲）”

“几十年了，我记忆尤深，你死在我的怀中时是那么的决绝不给我留一点余光，我大限将至了，此番不知你想不想见我，若你依旧不想见，那我就在人间做个孤魂野鬼多游荡些时日，晚些再去寻你.”

你终于承受不住了，伴随着哭腔你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此刻你不知身处何处，但深刻的感受到这确实是你的亲身经历，你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大哭起来.

江逾白：\不，不是我！我没有不想见你！\

眼泪砸落在老者脸上，老者感受到脸上的湿润，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用手抚了抚，却是没舍得擦去，而后笑了.

“莫哭.”

“允诺过你，因此我这一生都未曾篡魏.”

“司马懿，永为魏臣..”

江逾白：\（哭红了眼.）\

“我这一生都觉得事在人为，筹码才是真，聚散离合不应该拿缘分二字做托词.”

“可我又矛盾，有时候又会觉得若是我不信它，它会不会下一世不让你再遇见我了.”

“下一世我还能再见你吗？”

老者一张苍白的脸上尽显无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这一生不怕任何人任何事曹操孔明都死在他前面，他却独怕你一个不字.

你知道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只能感受到，你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处一笔一划缓慢写下一个“好”字.

“好！是好！”他的大呼声将门外的侍卫引了过来，他让侍卫将一副画轴取了过来.

他眼神中满是怀念，展开画轴，画轴之上乃是一位娇小玲珑身着青色锻裙的半妆美人，如春水映梨花一般楚楚动人，正是你本人，有了方才的经历，你并不是很吃惊.

你看着老者，盯着你的画像看了许久，尽是眷恋之色，看着他努力的将手指抚上去，不愿移开.

“莫哭千万莫哭，卿且慢行.”

老者讲完，无力的合上了眸子，最后……再也未睁开.

魏国权臣司马懿薨了...

人言，下葬之前那司马懿怀中一直死死抱着一卷画轴，画轴之上的女子美的不像凡尘之人，其子司马昭无奈，虽不知女子到底为何人，但碍于父亲遗言中的话，终是没有将画轴硬抽出来.

“吾儿，你曾对渭水起誓永为魏臣，我却是到死都不信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罢了，我们一代人的时代过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应记得我最重视的画轴吧，你小时候调皮溜进我书房偷看事后问我是不是见过天宫的仙子，最后被我罚了一顿你母亲春华也没有拦住，我死后便不同你母亲葬在一起了，搭伙过了一生各自都痛苦不堪，我怕抱着画轴入棺，她死后也不得安息长眠，若你敢阻绝，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逾白：\（惊醒，望着四周）\

曹植（字子建）：\（激动的将头埋进你的怀中）姐姐可算醒了！！\

曹植（字子建）：\都说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姐姐最近总喜欢听鬼故事，方才姐姐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事了吧？姐姐一直掉泪珠，我怎么唤也唤不醒姐姐..\

想必你的反应把他吓到了，曹植的眼角此时也泛红.

江逾白：\（是梦吗？为何那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