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切有迹可循
烈阳门。
这几日卫长青如无头的苍蝇一般，胡乱碰撞。
五天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卫长青干脆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洞府之中，闭门谢客。
这个时候，他需要一点安静的空间来反省自己。
韩秋霜反复搅着两只素手，心里的不安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几日宗门里流言蜚语不断，让人忍不住各种猜测。
韩秋霜当然知道这整座宗门之中，卫长青是最为焦急的那个人。
师父萧远道待他恩重如山，可他如今却在师父危急的时候，毫无办法。
就在韩秋霜也心中焦急不知所措的时候，卫长青满眼血丝地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他与韩秋霜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只是停留了片刻，然后便匆匆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韩秋霜担心卫长青，便紧随而去。
果不其然，卫长青直奔萧远道的菜园而去。
卫长青思来想去，觉得那里有可能是萧远道在宗门中最后停留的地方。
当他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匆匆赶到时，却发现大殿之中已经有了一个身影。
“你是怎么进来的？”
卫长青略感惊讶，他当然知道王宸是为何而来。
但上次谈话时王宸的态度，让他以为王宸对此不会援手。
王宸缓缓转身，眼神却并未在卫长青的身上停留太久。
“这座大殿之中暂时看不出任何痕迹，进去里面看看吧。”
卫长青默不作声，直接走到那颗硕大的龙头前，双手掐诀，并指而向。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音，龙头自中间裂开，一道需要仰视的铜门自两边缓缓退去，展露出了菜园之内的景象。
其间景象，与王宸上次来的时候，并无不同。
卫长青踏步而入，王宸却唯独站在门后仰着头，瞬间将神识延展开来。
他观察着这片空间里的一切细节，包括高顶之上的一只蚂蚁，或者菜园地上缓慢蠕动的肥虫。
但片刻过后，王宸将这里反反复复察看了两遍，依旧没有看出任何痕迹。
“如果萧掌门就是消失在这里的话，而这里没有任何痕迹，那只能说明一点。”
王宸在菜园中间漫步，时不时低头看着这里的蔬菜。
它们因为几日没有人浇水，已经开始变得萎靡起来。
卫长青一下就明白了王宸的话中之意：“你是说……师父他没有抵抗？”
王宸点点头，他与萧远道的计划是时候与卫长青实话实说了。
“你怎么知道？”
卫长青的看向王宸的目光带着疑惑，他不相信王宸只是从这几乎毫无用处的信息中就能分析出来。
王宸见此，只好娓娓道来：“其实这一切，你的师父早有预料，所以在此之前已经与我商量过了，那便是他以身犯险，来找出一直潜藏在宗门之内的叛徒。”
“叛徒？烈阳门里有叛徒？这是他告诉你的？”
“当然，否则他也不会在与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态度那样冷淡。”
“叛徒”这个词，显然是卫长青从来没想到过的。
他不知道原来师父还一直有着这样的顾虑。
他的眼神忽而迷茫了起来，就那么呆愣愣地发着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只不过我们没有想到，对方那么强大，强大到让萧掌门没有抵抗之力。”
“化神期？”
“对，但我说的不是修为上的强大，而是萧掌门无法相信，面对他的时候，心境上就已经落败了。”
卫长青双眼微眯，表情骤变。
化神期，又能让萧远道产生心境上的波澜，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这一瞬间，他双眼无神，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是无声。
……
六天前。
萧远道如往常一样在菜园中浇水，时而还俯下身去将菜叶上的虫子摘去，然后将虫子那胖乎乎的身躯小心安放在地上。
他精心饲弄着这片菜地，小心翼翼，从不懈怠。
更像是一种对于自己心境的修炼，而非繁杂的劳动。
对于萧远道这一点爱好，门中有很多人都不理解。
他贵为烈阳门的掌门，为什么每天非要穿得跟个农夫一样，亲自下田，亲自耕作。
每每面对这样的疑惑，萧远道总是淡然一笑，不发一言。
萧远道从木桶中舀出半瓢水，它化作一条亮晶晶的小溪一样浇在了蔬菜的根叶上。
一颗水珠自晃动的绿叶上跳动而下，在它落下的一瞬间，水珠上倒映出一个苍老的身影。
他的出现，全然没有任何痕迹，就连萧远道也只是刚刚发觉。
萧远道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强装淡然，但笑容里却挂着凄然：“你来了。”
那苍老的身影岿然不动，两只朽木般的双手轻叠身前，看向萧远道的目光中有些居高临下，不知是悲悯，还是怨恨。
萧远道转过身去，看到那一张显露着苍老的褶皱面容，忍不住紧咬牙关，问出一句：“为什么？”
任济圣站在那里，在他的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有的只是朽木将枯和万物凋零的腐朽味道。
任济圣说话间风轻云淡，仿佛在与一位久违重逢的老友谈话一般：“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从长老会手中拿走了龙丹，你的师尊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有了龙丹，我便可以用升龙回天大法强行为自己增加寿命，到时我们就还是外人所称道的情深师徒啊！”
萧远道叹了口气：“我烈阳门前辈与龙族有过约定，万一将来龙族因为魔族诅咒而凋零，就要保存这颗龙丹，等待将来最有可能复兴龙族之人，将龙丹交给他。”
“这颗龙丹，就是龙族最后的希望。”
“可如果师父你这样做了，龙丹之内龙气不存，世间的龙就真正灭绝了。”
“我萧远道，就算是成为你口中的逆徒，也不能违背先辈之言，做背叛之人。”
萧远道的一番话，似乎激起了任济圣的怒意。
“世间可还有龙？没有了！”
任济圣的骤然高喝瞬间响彻藏龙殿，远远在其间回荡开来。
“老夫告诉你，世间没有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