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医所
医所
皇都医所坐落在皇都的东南方向,不同于军堡和警堡威严的对称建筑,医所更加偏向古建筑风格。
医所的前院并不大,一栋高楼围成一个拱形,将前院呈现出一个半圆形,周围虽是闹市和居民区,但是因为医所需要向病人提供一个良好的住院环境,绿植的大树占了很大面积,隔绝了所有杂音。
医所围栏外的正前方隔着一小段路就是大路,大路的另一侧是商铺,民众形形色色,他们努力奔波,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唯有今天不同,从主楼大门开始,一直漫延到大路边缘,所有的职工站在两侧,空出一条主道,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医所的所有医师,药师,学徒,医助都有着相同款式,不同样式的长袍工作服,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神色凝重紧张。
过往的民众也有人放缓脚步,想一探究竟,打听医所今天有什么重大事情。
站在最前面有一人脱身队伍,身高不高,体型瘦小,但是身材比例不错,五官端正,穿着深色马甲,深绿色的长袍外衣,戴着白手套的手紧张的捏着手里的怀表,看着分钟一点点的移动,心里的紧张也更甚。
即将临近八点,街道尽头还没有出现马车的身影,夫恩深吸口气,让紧张焦虑的心冷静下来。
气氛很紧张,紧张到夫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回答在里面静静等待着的药师族长,现在时间还早,药师长还没到。
大皇派来的人同样静候在他身侧,一箱箱贺礼和那一份金灿灿的任命书,分量很大。
夫恩拽了拽衣袍的下摆,抚了抚袖子,眼睛仍然不离表盘。
他是医所大大小小事情的负责人,也是初文以前的助理,负责初文在医所的所有琐事和需要。
夫恩虽然年轻,但是能力超强。
他帮扶了初文多年,初文待人宽厚,喜欢与人开玩笑,永远和蔼可亲,待人友好,更没有什么乱发脾气,做事也果断耐心。
夫恩很喜欢在初文身边工作,对于要做的事情也是心甘情愿的去尽心尽力。
眼下新来的药师长,夫恩别提见过,更是最近才听说过。
新的药师长身份特殊,竟然是初文的亲弟弟,是国爵和国爵夫人的小儿子,是大皇亲自允许的,他有掌管所有药师家族的权利。
这可是药师长老的待遇,想到这里,夫恩咽了口唾沫,缓解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喉咙。
所有人都知道新上级的身份尊贵特殊,没有人敢乱动离场,皆是精神紧绷的站在原地不动。
“哒哒哒——”
清晰的马蹄声拉回来所有人胡乱猜测的心思,伴随着马车上的人带来的的压迫。
所有人都昂首挺胸注视前方,一瞬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前方的马路上。
夫恩也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和煎熬的心理战中看见了街道那头行驶而来的金色马车。
他立刻扭头对身后的人大喊:“准备好,新药师长来了。”
马车稳稳的停在路边,夫恩定定神,深呼一口气挺直身子,鼓起勇气打开车门,车里的人长腿迈出,麻利下车,入眼所有人。
夫恩想象过初家的小公子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真的见到之后,还是感叹,惊为天人。
浅金色长发耀眼如金丝,白皙皮肤被阳光照的更加白嫩,高高的身高扑面而来的气场和不敢让人直视的天神样貌。
夫恩觉得站在面前的人就像遥远的太阳神,灼热,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贵族气质,高贵如王子。
真漂亮啊,他仿佛把阳光披在了身上,耀眼夺目,简直……是国爵夫人在世。
“药……药师长。”
夫恩迅速反应过来,意识到失态,说话有些结巴。
“我叫夫恩,是医所的总事科长,您的助理。”
“嗯,早上好。”初令淡淡的打了一个招呼。
夫恩注意到了初令的情绪,紧张的回道:“早上好。”
“皇都医所,恭迎药师长新任。”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齐声行礼。
初令走在正中间,被夫恩和一行人簇拥着。
主楼离大门口不远,他扭头对众人简单说了几句便让他们散开了。
望着陆陆续续离开,但同样在意料之外的众人,夫恩小心翼翼的开口:“您……不多讲一些话吗?”
“不了,今天是正常的工作日,不要让患者等着,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开会。”
初令说罢就转身进了主楼的大厅,夫恩推着身后好奇的人,摆手道:“让他们各就各位。”
随后夫恩和其他负责人赶紧跟上初令的步伐:“药师长,我带您去任命仪式的场地。”
“嗯。”
“这边请。”
路上,负责人们小心的,争先恐后的向初令讲述医所的基本情况,大部分都是初令已经了解过的,毕竟是初家家族的医所。
仪式按初令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走个形式,并不浪费时间。
所有药师家族的人都在现场,希望一睹新药师长的风采。
初令进门,他们仿佛看见了国爵夫人在世的样子,可是当初令开口说话时,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国爵的风采。
人体是药灵的器皿,它们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寄生下来,强大自己的同时,强大主体,所以,与其说是药灵依赖人类,不如说是人类渴望它们。
药灵和药灵之间会相互感应,他们能感受到少年体内散发出来的强大,惊叹如此强大的药灵对少年竟有着绝对服从。
之前,众人曾见过,作为药师代表的国爵夫人化灵针,养万草,破千毒,食百药,大儿子初文同样出类拔萃,虽然对外和国爵一样用医师身份,但是体内的药灵一样的不容小觑。
而现在,国爵夫人的小儿子有希望会成为下一个完全驯服药灵的人。
仪式很顺利,在强大药灵的压迫下,所有人都没有出口质疑少年的身份。
完事后,在夫恩的带领下,初令和一行人先来到了三楼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
三面连排窗户外面就是整个医所的前院,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病人和家属,也可以望向对面的马路。
主楼后面是错落有致的楼层,它们通过走廊连接在一起,每一栋楼的一层连接着隔壁楼的相应楼层,中间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花园区域,因为楼层高低不等,导致阳光也可以照进来,并不会显得拥挤和压抑。
办公室不是很高,窗户的对面是一面墙的落地窗,外两边有着密集的大树,把医所的后院可以露了出来,树的高度甚至可以超过落地窗,树冠触摸着玻璃,想要挣扎着进来,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声动听悦耳。
的确是哥哥会喜欢的自然和绿色。
三扇窗户的前面,正中央摆了一张可以让坐下二三个人开会用的写字桌,左右两边是摆的满满古书的书架。
房间的左边是休息室,右边就是药室,里面放满了所有稀有草药的标本,瓶瓶罐罐摆满了架子,药室中间的长桌子是初文以往练习药力和研究药草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初文的身影和气息,初令并没有让人对这个办公室有所改动,只是保持日常的打扫。
桌子上的钢笔还放在笔记本的旁边,没有收回笔筒,椅子的靠背还搭着初文休息时盖腿的毛绒毯子,一本医书也翻开在某一页,上面有钢笔留下的笔迹,在这里的一切都好像主人还在。
初令仔细探索了这个房间的所有地方,他看着初文留下的东西,想象着初文在这里办公的样子,根据物品的摆放猜想初文当时的所有动作,这些无形的气息攥紧了他的心。
关于为什么医所换药师长的疑惑,医所上下也有许多的猜测。
夫恩也猜测到了初文可能是惨遭不测或者性命垂危,如今看着新药师长一点点的走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用手去感受初文曾经留下的温度,他感受到那份兄弟情深,对心里的猜测和传闻也确定了几分。
初令看着站在办公室中间的各位负责人,暂时开了一个小会。
他的语调平稳,没有起伏,缓缓说道:“你们好,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
一句话引出来了各种奉承,声音不绝于耳。
初令并不听这些,如果他们真的像他们现在所说的那样对医所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初文在以前不会没日没夜,不要命的工作。
初令刚才大致记住了所有人的职务和面貌,也猜测了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年龄,随便找出来一位都是比他年长的前辈,在医所的时间都不短,阅历也更加丰富。
他的眼神带着些淡漠,收了收严肃,说道:“医所很多方面我并不熟悉,甚至说不懂,加上我年龄比各位前辈们都小,以后在工作方面,处理事情方面能力可能会有所欠缺,请各位前辈和我能够相互配合,共事愉快。”
初令谦虚的说辞让各位负责人稍显局促的心缓解下来。
“各位前辈都是皇城医所的顶尖人才,在医所也是站稳了位置,宝刀未老,不应该藏在壁橱里,让人隔着玻璃欣赏,你们里面有人可能不靠着医所生活,可是医所绝对需要你们。”
“我们明白,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如果是以前,或许初令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出来这么官方的话,他点点头:“谢谢配合,也感谢你们对我的理解,现在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各位请回。”
一群人毕恭毕敬的离开了办公室,一出门便开始议论纷纷,发表对新药师长的意见,低头小声讨论。
阳光烤着初令的脸庞,似乎快要化掉了,夫恩询问道:“您要转转医所吗?”
“不了,现在把医所的所有账本,职员名单,机构管理部门给我,在职的医师和药师的详细情况资料也找来,包括目前为止药圃的所有草药的种类和数量也统计好拿来。”
“哦,好。”
夫恩听后,立马跑向一旁的书架,拿出来中上面的一层,他个子较矮,书架又有一面墙高,他站在书梯上有些笨拙的伸手去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挨个抱下来所有的账单和账本,他把那厚厚的,夹着大小不一账单的账本整整齐齐的摆在初令面前。
“医所的账本是按年度进行总结的,先把每个月的汇成一小册,年终订在一起。这一大本是去年的,这四本是今年一二三四月的,五月的因为没到月底,还没有完工。”
他又拍了拍旁边摞成一摞的账本,说道:“这些是往年的。”
夫恩又回想着刚才初令要的东西,思索着回答:“职员名单和部门名单……应该在信息部门,我现在就下去拿。”
说完就立马夺门而出,快速的按下电梯,麻利的消失在了三楼。
初令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夫恩一个人抬着半米高的资料进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把资料放到办公桌上,扶住快要掉下来的一部分,喘气说道:“都……都在这了,但是……有些乱。”
“没事。”初令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手帕递给他,“辛苦了。”
夫恩看着初令递过来的雪白手帕,呆愣了一下,立马双手接过:“好……谢谢您。”
他小心拿走起手帕,大步退出了办公室。
初令放松下来,拿起初文的钢笔,开始熟悉工作内容,可以清晰看见血管的手握着黑漆的钢笔流畅的书写着,脸上是认真严肃,专心致志,完全投入了进去。
身后打开的窗户一阵微风吹过,也轻轻带起来金丝长发。
窗外只听见树叶的沙沙声,时不时又混入街边的叫卖声,但是很快又归于了平静。
初令等那人走后,抬头正眼看着窗外刚刚两个人停留过,被他们抖落很多树叶的粗树干。
浅黄色的瞳仁如同琥珀,泛起了一丝波动,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军堡
艾以和西伯落在艾以办公室的阳台上。
艾以修长有力的腿借力站在阳台的扶手围栏上,为了缓冲一下风力,他慢慢的小幅度扇动两边的翅膀,扑棱几下。
站定身子后,他抖了抖后背近四五米长的黑色翅膀,将上面没有被风带走的树叶和木屑灰尘抖掉。
艾以感觉抖干净之后,收回骨架分明的黑色翅膀,翅膀收到召唤,慢慢缩小,闪着红色的诡异光芒,消失在衣服下面。
与此同时,艾以顺手将有些移位的领带挪正。
西伯也收回展开的翅膀,快速整理好仪表,用手将在空中吹散的头发重新抓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艾以抚平身上的褶皱,嫌弃的拍了拍的军装外套。
西伯在一旁感慨,担心刚才他们的所作所为被人看到,他家大人的一世英名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