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进展

初令流下的眼泪像一把把利剑扎入心房，血肉放在玻璃渣里滚过千万遍的窒息感紧紧扼住艾以的喉咙。

初令浅色的瞳仁如初生的太阳笼罩水雾，可见尤怜，他的眼神远比艾以想象的沉重，幽怨。

他放在心底里的人在无声的哭，他似乎真把初令伤到了。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艾以变得心软，他太阳穴直跳，忍着心绞痛的感觉，顾不上其他，手指微颤，抬手抚上初令的脸颊。

无力和心疼夹杂在一起，碾碎了他所有的神智，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艾以，你疼疼我。”感受到艾以的靠近和抚摸，初令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的手贴上艾以的手背，“同情也好，强迫也罢，我想要你，要你和我有一样的感情。”

艾以想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疼惜的擦去初令的眼泪，这眼泪烫的可怕，一滴泪就燎破了他苦心经营的心理屏障。

艾以接下初令所有的泪珠，温柔的抚摸初令白皙湿润的脸颊，不断擦拭他眼角的泪珠。

他把额头贴上初令的额头，闭上眼睛，嘴里不断念道：“别逼我了……初令，别逼我了……”

初文的脸，父亲和里莎的脸交替在脑海里闪过，艾以仍然保持清醒。

倘若他冲动答应下来，他会面临什么，初令会不会有危险，初家只有他一人，父亲若是出手，他们的感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多的顾虑，他分析不出来和初令在一起，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这次的吻没有拒绝，情到深处，他们交换彼此的呼吸。

初令湿润的长睫毛扑扇，满眼痴迷，他垂下眼睑，微微仰脸，两颗心在靠近，他们的唇不知不觉的贴在了一起。

艾以没有后退，初令的眼泪牢牢困住了他。

初令一只手抚上艾以的脖子，虔诚的单膝跪地，很温柔的吻，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这个吻充满了他对他爱意和珍惜。

艾以感受到了，他很犹豫，很小心的回应了初令的吻，但是初令明白，艾以其实很绝望。

这个吻，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很长时间，他们面红耳赤，呼出的喘气都充斥了暧昧，心里满是悸动和情动。

一个甜腻的吻结束之后，他们小心翼翼的分开，分开之前，初令在艾以缓缓睁眼看他的时候，又轻轻的在艾以唇上落下一个浅吻。

“艾以。”

“……嗯”

初令用最温柔，最柔情的嗓音唤他，他们依旧是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没有分开。

他连强迫艾以都不愿意，初令知道，结果会适得其反。

艾以给了他同情，他卑鄙的想，这份同情可以去利用，他会不择手段，直到艾以彻底用恋人的身份接受他：“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你别推开我，我可以，当你的血仆。”

艾以身形一滞，心里钝痛，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的苦笑出声。

血仆二字直接刺入冰冷的心脏，让他千疮百孔，他不知道他是多金贵的人，可以让初令给他当血仆。

艾以一直不养血仆，是不想伤害别人，对于初令，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这确实提醒了艾以，他突然想起他月圆之夜爆发的狼狈模样，欲望掌控他的恐怖面孔。

初令没有见过，他若是见了，见到血族最难堪，最害怕，最恶心的一面，初令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满心欢喜，真挚和爱意的对他说，他喜欢他。

对艾以来讲，未来一切都是未知的，和初令在一起的过程会潜伏很多问题和危险，单单是他自己心里的一关他都过不去。

艾以沉默不语，他越是沉默，等待的初令心里的害怕和不安就扩大一倍。

“即使你以后，不能接受我对你的感情，最起码我还能血仆的身份陪着你，这样也不行吗……”

“我不会让你当我的血仆。”艾以回笼思绪，打断了初令的话。

让初令当他缓解嗜血欲望的血仆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子恳求他的初令让心疼他的艾以感到羞愧和心酸：“至于你对我的感情，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终于听到艾以松口，哪怕是考虑，初令心里压着的石头一下子轻了很多。

他再次向艾以确定，紧张道：“可以不躲我吗？就像以前一样，你别走，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初令闷闷开口，搂住艾以的腰，把脸埋在软和的毯子和艾以紧绷坚硬的腹部上。

这像孩子一样依赖的动作戳中了艾以，拽住了他的心，他抬手抚摸初令金丝一般的发丝，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叹口气，轻笑道：“……好。”

次日晚

寂静和夜像一张巨大的网，锁住整个皇都。

黑暗里，除了醉酒的人在街道上摇摇晃晃，踩着水坑往家的方向去，凌晨的大街上的人很少。

繁华和热闹随太阳隐匿在黑暗之中，街巷子里的某一处，一盏灯彻夜长明。

一个黑影翻墙而下，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扇窗户下面，抬眼看了看，窗户已经打开，距离不高，完全可以跳上去。

少年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几秒钟之后，轻而易举的站在了窗台上。

为了避免身影被不远处的路灯照及，他没有再犹豫，抬腿一伸，悄无声息的落在走廊的地毯上。

再走几步就是他要找人的房间，少年站起身来，一点点往亮灯的房间移动。

他还是年轻，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一群人尽收眼底。

手刚刚握住把手，他呼口气，透过门缝往里面望了几眼，然后准备下压开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一个宽厚的手掌拍在了他尚且瘦弱的肩膀上。

少年瞳仁紧缩，僵在了原地，血液倒流，不敢再动。

短短几秒，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身后的人没有开口说话，他只能听见他自己因为紧张的粗喘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响亮。

胸口剧烈起伏，少年咽了口唾沫，小小的喉结来回滚动，不知道他是先转头还是等身后的人开口。

“晚上不睡觉，来找朋友玩吗？”

随着突然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一股热气撒在脸侧。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他木讷的转头看去，一双和他一样的幽蓝眼眸印入眼帘。

幽幽蓝光，像黑夜的鬼火，神秘骇人，加之迸发出来的警告和质问，拜一的整张脸都可怕极了。

“我……”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他认识面前的人，森苍家族族长的侄子，是警堡的警猎长。

少年侧身躲开拜一，和他拉远距离，窗外微弱的灯光照在少年的侧脸上，深蓝色的眼睛显露无疑。

他还在不断的慢移后退，确定拜一没有想追上他的意思，扭头打算从刚才来的窗户跳下去。

“呀！”

步子刚迈出去，一堵肉墙挡住了他的去路，少年揉着脑袋后退，走廊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站了十几个警猎。

被他撞到的警猎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回了拜一面前。

“松开！领子乱了。”

少年拔高音量，拼命大喊，没一会儿就把宅子里的其他人给喊醒了。

一盏灯接着一盏灯，隐约传来了佣人们穿衣服的摩擦声和大声询问发生什么的声音。

警猎不为所动，少年没有趁乱挣扎和逃跑的机会。

拜一若无其事的点燃一支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看样子，是个平平无奇的，稚嫩的少年，张牙舞爪的样子，有点成人样子的骨架和肩膀。

模样有点眼熟，待少年被带到面前，拜一吐出嘴里的一口烟，问道：“你是狼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拜一身侧的警猎拦住了赶来的佣人和这家宅子的主人，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

少年没有回答，倔强的去拽被人扯住的领子，幽蓝的眼睛充满不甘和叛逆，说明了一切。

拜一正想询问下去，半开的房间里传来了异常的声响，奇怪的味道顺着风从房间里吹到走廊。

拜一敏锐嗅到，他拿烟的手顿了顿，立刻捂住口鼻，抬腿狠踹向房门，入眼的一切震惊了他们。

房间里充斥了一股子怪味，扑面而来，顺着细微的挣扎声看去，床上的男孩正扣住脖子上的布绳，死命挣扎。

他死死盯着身上的女孩，因为中毒，异能被压制住，他掩饰不住对死亡的恐惧和慢慢感受到生命逐渐流逝的绝望。

男孩面容红紫，因为缺氧，白眼开始上翻，口水顺着张开的嘴角留下，狼狈不堪，看上去力气即将流逝殆尽，险些要过去了，而掐他脖子的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狼阳。

狼阳跨坐在男孩身上，握住掌握男孩生死的布条两边，全身绷紧，手臂用力张开，异能缠绕在手里的布条上，进行源源不断的加持，以至于让她即使是女孩子，也有能杀死一个差不多体型的男孩巨大力量。

开门声音巨大，听见有人闯入，狼阳灵敏的耳朵动了动，根据声音的来源，侧脸“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虽然分心，可是手下的力道没有减弱分毫。

见此情景，拜一万万没想到狼阳这么大胆，仅仅和上一个人死亡的时间隔了不到一天，她就敢再来犯罪。

情况很危机，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拜一率先冲了上去。

他刚迈出来一步，腰上传来一股子力气和重量，低头看去，他被人拦腰拖住了。

门口的翻墙少年及时的挣脱了身后警猎的束缚，抢先一步，快速跨步到拜一面前，他猛的扎头弯腰，闭紧双眼，用力抱住拜一的腰，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少年什么也不敢看，一股脑的用力，没有方向的大声喊道：“姐，你快走！窗户就在你斜后方！”

狼阳通过味道和听力可以感知到来的人不少，她无心继续，不管手下的人是否断了气，在警猎众人还未靠近的时候，顺势把一大把药粉洒向空中，迎面盖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她利索的翻身下床，凭着来时的记忆往一侧的窗户跳去，反应速度很快，全然不像一个看不见的盲人。

最后，她在拜一急躁的目光里，成功的转身越下，身影消失在了窗户外面。

“去追！”

拜一吼醒全部的人，吸入药粉的警猎咳嗽连连，中毒的迹象立马显现出来，幻听幻觉接连袭来。

及时捂住口鼻和吸入较少的警猎快速分开两波，一部分直接顺着狼阳离开的窗户跳下，一部分推开走廊上拥挤的佣人往楼下去，打算从另外一个方向拦截逃跑的人。

见狼阳离开，拜一焦急万分，他长腿上的肌肉紧绷，蓄满了力量，恨不得马上追上去，可是腰上还挂着一个人，拖住了他的步伐。

拜一抬手去扯缠绕他腰的手臂，纹丝不动。

少年有异能加持，普通的力量无法撼动，他用上了全部的异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全身心的勒紧想要往外去的人。

他知道，姐姐虽然看不见，但是躲闪那些警猎还是绰绰有余，唯一难对付的对象便是他正在拦截的人，拖住他，狼阳离开的几率就会越大。

关系到狼阳是否会被抓住，少年不敢松懈，抱着以卵击石的态度，死都不放手，周边再多嘈杂的声音他都充耳不闻。

“妈的，这个臭小子，给我撒手！松开！”拜一怒火冲天，案子的关键人物就在眼前，他不可能看着狼阳离开，“你这是扰乱公务，给我滚开！”

刚才赶来的男孩父母急切的查看儿子的情况，家里的佣人立刻慌不择路的抬起男孩，准备送去医所。

男孩的父亲认得少年，他左右为难，一心担心被害儿子的情况，一心又担心会得罪狼人第二家族的小公子。

现在警猎长很生气，倘若第二家族唯一的小儿子在他这里出了事情，他是万分不敢的，他的家族承受不起。

“大人，这可是狼人第二家族的小公子，你息怒，消消气，别弄伤了他，弄伤了他，我们可……”

“滚开！臭小子，我警告过你了。”

场面极度混乱，警猎慌忙稳住身形，上前去扯少年的胳膊。

见少年无视他的警告，拜一被惹恼了，他一心在逃跑的狼阳身上，顾不得这个少年是不是孩子，异能爆发出来，把少年给踢开。

这一脚力气很大，少年连带后面的两三个警猎一起仰躺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