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爆发之前

“算了，我给你拿些吃的，别乱跑。”初令表情似乎很难受。

拜一想他是胃里不舒服才这样的，他借着烟火交替的缝隙，贴上初令的耳朵，大声对他说他要离开一会儿。

初令闻言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抱歉。”在拜一转身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或许是烟火声过大，削弱了声音原本的音量，让拜一恍惚之间觉得是不是他的幻觉。

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头。

拜一离开的背影在尽情绽放的烟花中格外显眼，他面容英气十足，身材健硕迷人，自信张扬的往最灿烂的光明走去。

这个皇都的警猎长身上聚焦了所有年龄段女性的目光，他可以是多情的爱人，也可以是薄情的情人，无论哪种，只要是他，都让人心动不已。

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初令心想。

世界很嘈杂，可是又仿佛只留下他们两个人，风吹起拜一的衣角，亲吻他的发丝。

初令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又一阵风吹过，他紧锁的眉眼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复杂和歉意，和天上的烟花一般，转瞬即逝。

夜幕更深，烟火过后，持续数小时的狂欢渐渐褪去，看人群逐渐散开，每一家人笑着离开，他们兴奋但疲惫的往家的方向赶。

精神和物质上的满足感战胜了过往的一切烦恼，坚持生活下去的勇气会在未来的憧憬和家人的陪伴中越涨越旺。

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沉默的一次相处，拜一坐在旁边，默默盯着初令握住叉子，把他拿给他的东西一点点的全部吃完，白瓷盘很快就空了。

拜一伸手抓了一缕初令的发丝，把玩了一会儿，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嗯。”

他们从沉默中出来，起身离开了皇宫，他和艾以是一起来的，但是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艾以要亲自把里莎女爵送回家，几位年长的亲王在临走之前，对艾以说了什么，他们都神情严肃，周身一股压迫的气场，让人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艾以上马车之前，初令伸手拉住了他，他旁若无人，望着艾以的眼神执着坚定。

初令的眼尾泛起明显的薄红，清冷的浅色眸子氤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他很坚定的对艾以说道：“不管多晚，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艾以垂眼，不知道初令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用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看着初令抓住他手腕的手。

一个温热白皙的皮肤和一个冰凉惨白的肤色在灯光下的分界尤其刺眼，艾以用力想从初令手里挣脱出来，被人握住的力气更紧了。

“一定要回来。”

初令再次重复，每一个字都是无比执着，这次的语气里没有了恳求，是提醒他，层层莹光下的双眸执拗的直射艾以的眼睛，仿佛艾以不回答他，他就不放手一样。

“知道了。”艾以移开视线，答应了下来。

他体贴的护住里莎的后背，慢慢扶着她坐上了马车，常理绅士的动作像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在照顾他心爱的妻子。

马车车门的门帘被放下，艾以和里莎最后的一点侧脸消失在初令眼前。

北殿

拜一把初令送到了家，由于秦德和女佣都没在，宅子不见往日的光亮，周边黑漆漆的，处于黑暗里的北殿少了白日的富丽堂皇，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冰冷压抑。

初令和拜一道谢道晚安，一人踏进北殿，看初令的身影缓慢远离，即将消失在眼前，拜一心里顿感苦闷和烦躁，他没有走，而是在原地点了一支烟，来缓解心里的不舒服。

“初令。”拜一吐出一口烟，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他，初令闻声顿住了脚步，转身看他，静静等他的下文。

拜一走到初令面前，抬手抚摸让他一见倾心的脸，他放空自我，缓缓开口道：“如果，许多年以后，你还是一个人，我希望……你会考虑选择我。”

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初令没有想过，但他知道，以后，未来，在他身边的人只会是艾以。

他想象不出来没有得到艾以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初令轻启双唇，还是想和之前一样，对拜一说句抱歉。

拜一没有想要初令回答的打算，他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初令要说的话，道：“我这辈子拥有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很多东西，因为家族和身世的原因，一些东西是我注定没有机会得到的，你是我此生最后想要的人，我没办法强迫你，这些，我希望你知道。”

意思很明显，可是拜一依旧保持冷静，他不愿意对初令正式的告白，说他喜欢他，他心里有他自己的坚持。

一生向往森林自然，向往自由的人，野性不驯，放荡不羁，连感情都不想带上枷锁，他不想让任何人或物困住他。

马车上，艾以看见了初令依然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维持刚才的姿势，一个人的身影和周围谈笑走过的人群格格不入，金丝长发微微扬起，注视马车的离开。

随着马车的远去，初令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艾以放下刚刚掀起的帘子，心绪不佳。

里莎拉了拉肩上艾以为她披上的披风，她一只手里拿着一根长管口红，手持小镜子简单的补妆，浓烈张扬的鲜红唇色在她脸上并不突兀，相反的，万种风情，如黑夜里恣意放纵的玫瑰，美丽不可方物。

她略过镜子，精明含情的美眸看向沉默寡言的人，路边的灯光在艾以棱角分明的侧脸闪烁不定，五官鲜明立体，煞是好看。

沉稳的男人如同可以解决一切的保护神，他的强大让人安心，让人沉迷，也让人忌惮，既然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为何不抓紧拥有这种力量的人。

艾以的一切反应里莎都看在眼里，无论是这几次见面时艾以的种种神色和行为还是这条意义不凡的项链，都在透露他身边一定有个对他而言特殊的人，至于是不是心仪之人，里莎并不在乎，也不屑猜测。

整个皇都，她很有自信，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比她更适合伽加家族未来家族长夫人这个位置。

马车很快就到了，把心里有事的二人拉回现实，艾以表示礼貌，先一步下车。

里莎提起长长的，波光粼粼的裙摆，把手放在艾以向她摊开的宽大手掌上，优雅的下车站在艾以面前。

里莎没有迈步离开，她用脉脉含情的眼眸迎上艾以的视线，勾起的眼尾透出几丝媚气和攻击性，明艳妖娆，她先是礼貌的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艾以温柔的笑了笑，“今晚辛苦你了，你先休息，夏日的晚上还是有些凉。”

里莎没有挪步，流苏耳环贴近她的下颌，风情摇摆，她向前一步，稍微靠近艾以，抬眼望向艾以的双眸里满是笑意：“艾以，你真的很好，我实在是，舍不得放你走。”

里莎作为身高一米七五的女人，周身气场很强大，紧身的拖地鱼尾服把她完美比例的身材凸显出来，性感动人的黑卷长发似海草茂密飘飘。

这样的女人，可以让所有人为她疯狂，她提出来的要求没有人能拒绝。

闻言，艾以只是保持绅士的微笑，继续和她保持距离，身体上丝毫没有僭越分毫。

他垂眼迎上里莎的视线，心里很清楚，可他忽视了她的暗示，因为心里惦记在北殿等他回家的人。

于是，艾以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回答，委婉道：“我们过几日还会再见面。”

意料之外的答案，里莎轻轻掩嘴，咯咯笑了。

她对艾以的拒绝不为所动，风穿梭在他们之间，暧昧的气息即将点燃。

里莎伸出白嫩的胳膊，缓缓贴在艾以身上，勾住他的脖子，直言道：“今晚留下陪我。”

他们离得很近，里莎身上的女性香水萦绕鼻间，艾以对她的靠近微微错愕，但是没有其他反应，从容平静。

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可是对方没有放过他的打算，里莎收紧缠绕他的力气，微微仰脸，准备吻上他的唇。

见状，艾以立刻移开视线，迅速偏头，里莎的唇落在了他的嘴角，若有若无的触感在里莎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再一次遭到艾以直白的拒绝，里莎心里很是意外和懊恼，她从未被男人拒绝过，艾以在短短的几分钟拒绝了她两次。

艾以伸手拉下了里莎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退后一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知道这样冒昧的动作会惹里莎不快。

可是，如果接受里莎的吻，在心里没有她的情况与她做亲密的事情，这和流氓浪子没有区别。

“看来，我的魅力不够大，我的未婚夫对我并不满意。”里莎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对于艾以一退再退的动作，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面容上毫不掩饰生气和不满。

“抱歉，里莎，并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听见未婚夫三个字，一种无力感和罪恶感压在了他的心头，他心里有个糟糕的声音在迫使他做一个选择。

艾以心觉，这个状态下的他并不适合与里莎走向婚姻，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至于为什么，他想不出来。

现在显然还不是和里莎说明一切的好时机，艾以心想他需要调整好自己，无论是对初令还是对里莎，他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以此来减少对他们两个人的伤害。

回到北殿后，艾以开门进去，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片，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件家具。

现在是凌晨三点了，快要接近黎明，他以为初令早就睡了，毕竟这么晚了。

当看见沙发上有一个熟悉身影的时候，艾以才诧异初令还在等他。

大大小小的酒瓶摆满了桌子，酒味扑面而来，刺鼻冲天的味道激得艾以紧锁眉宇。

他还未出声，头顶的吊灯唰的一下被打开，大厅里的所有人和物全部从黑暗里暴露，与此同时，浑身酒气的初令也一步一步来到了他的身前。

他的样子很是苶靡，可是步伐沉稳，不紧不慢，不像喝醉的样子。

艾以刚才杂乱的思绪在此时平静下来，见到初令，就什么也不想去考虑，他想初令不会喝酒，喝这么多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

艾以的视线从一堆空空的酒瓶上收回来，落在离他越来越近的初令身上，问道：“你怎么还不休息？”

话音刚落，初令猛的抱住他，趴在艾以的肩头，语气里全是后怕和庆幸，他闭上眼睛，贪恋的嗅着艾以的味道，喃喃细语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沉重的身体全部压在了艾以身上，初令一心把艾以抱在怀里，什么也不想去想，一个人等待的时间太长，他把所有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精神折磨在酒精里得到短暂的缓解，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猜疑，害怕和不安，现在见到艾以，终于迎来了救赎和安心。

“我回来了。”艾以看着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灯，上手拍拍初令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抱够了，确定了艾以真的回来了，初令才把人松开，刚看清艾以的脸，初令全身僵住。

那抹红异常的刺眼，在艾以的下唇和嘴角处，艳丽的正红色比艾以原来的唇色要重上几分，细看可以看出来明显的区别。

初令眯眼，不见了之前的酒气在身的模样，他头脑激灵，迅速攫住艾以的下颌，十分用力。

对方失了分寸和力道，力气大到艾以恍惚之间有骨头要被捏碎的错觉。

初令看不见艾以有些吃痛的蹙眉，他全部心神都在艾以的唇上。

他用另外一只手触摸上艾以的薄唇，拇指倏然用力，直接把艾以唇上沾染的红色膏体给抹开来。

殷红的膏体顺着手指的方向，延伸出艾以的嘴角，留下一道又重到浅的红痕，在惨白如纸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里莎的口红同样因为用力摩擦，沾在了初令的拇指上。

初令垂眼看了看，眼里血丝密布，脸色差到了极点，灵活的食指和拇指指腹不断揉搓，把这抹红扩大，清楚的宣告它的存在，这是谁的，这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