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先开口谁先输

少年韩行的手，按不住金币发出的光。

陆志超微微皱眉，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走后门，或者被走后门。

但眼前这个低着头与他窃窃交易的少年，却让他一时之间生不出半点反感。

压在手下的金币，反射出来的不是陆志超所厌恶的那种市侩感和不公平，相反，陆志超在韩行身上看到的只有少年对咒术最纯粹的执着和热爱。

可惜的是，执着和热爱可以解决这个世界大部分的问题，唯独解决不了此时此刻的问题。

“进不去……”陆志超叹气：“看你这个样子，你也应该知道没有咒种的人，是当不了咒术师的，我就是放你进来，也没有意义……”

“有没有咒种是我的事儿，”韩行低着头，语气就没有之前那么坚硬了：“但，教不教咒术，是你们的事儿，你们这里……”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是叫学校吗？”

“有咒种教咒术算什么本事？”韩行抬头，直视着陆志超：“把没有咒种的我教会咒术，才是真的本事！”

“学校，不就是教人学会自己原本不会的东西吗？”

那一瞬间，阳光从少年背后射过来，陆志超甚至看到了希望的样子，和阳光的形状！

但……

“你跟我这儿耍无赖呢是吧？”陆志超扒开韩行的手，却是一下子没有扒动：“这是本事的问题吗？这是常识的问题！没有咒种，当不了咒术师！”

“常识是用来打破的！”少年韩行做着最后的挣扎，但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的乞求。

陆志超不愿亲手毁了少年的梦，但：“被打破的常识就不叫常识了！”

“那就打破他！”少年的手狠狠的压着那张报名表。

“破不了！”陆志超叹气，死活扒不开韩行的手：“你有这力气，去当个力士不好吗？力士做的出色一样可以受人尊……”

陆志超的话还没有说完，韩行突然撤回了手，同时撤回的还有手下压着的两个金币，报名表已经皱皱巴巴的了，韩行直视着陆志超，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得很不好相处：“我再问你一遍，让不让我进去？”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陆志超头疼：“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是让你进来也没有意义的问题，但我可以帮你在力士……”

“别说了！”少年韩行站起身：“你记住，今天是你不让我进去，以后，你可别后悔！”

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少年韩行转身就走。

“等等！”陆志超出声。

坚定转身的少年韩行，立马更加坚定的转回来：“后悔了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给你一个……”

“这个给你，”陆志超把那张皱皱巴巴的报名表递过来：“韩行。”

韩行接过报名表，看着姓名那一栏，再看看陆志超带着鼓励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谢了！”

“不客气。”陆志超一挺身，椅子偏转了一个方向，双脚往桌子上一搭，从桌子里抽出一张报名表，舔了一下表头，拍在了自己脑门上，旗帜又轻轻的飘扬起来……伴着鼾声。

就像以前的每一个学校都有坟墓，甚至是乱葬岗的传说，现在的学校也不例外，每一个学校都有妖兽，但，不是传说。

而且，不止一只。

毕竟，不管是咒术师，还是力士，或者是剑士，都需要妖兽来考核，是以，每一个学校都有一座后山，后山上都有妖兽。

可以说是妖兽促成了学校里的学生考核机制，也可以说是学校的存在禁锢了妖兽的活动范围。

“陆老师，出事了！”韩行走后，陆志超还没有睡踏实，便又被叫醒。

凤阳山脉外围，韩行憋了一肚子火，自己没有咒种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了。

但镇上的吕先生说，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奇迹，从月亮被人杀死之前是，现在还是。

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每一个生命都是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有咒种的人出生便能看到，就像胎记一样。

咒种是天生的，但咒术一道晦涩，在心智初步成熟之前，即便是有咒种也不会练习咒术，普遍来说都是等到十三岁，可以识文断字了，才开始系统的学习咒术知识。

咒种，咒力，咒阵，咒符……没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基础，这些东西是学不会的。

“也不算毫无收获，”韩行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把皱皱巴巴的报名表熨平了，又看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的叠好，放回自己的口袋：“最起码，咱现在也有名有姓了！”

又看向早就看不到的凤阳学院，心中有了主意，这凤阳学院他是进不去了，但这咒术师……他是非当不可！

“不是不让我进去吗？”少年韩行志气高：“那老子就回铁牛镇，自己办个咒术学院！看到时候谁求谁？！”

拍拍口袋里的报名表，韩行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那陆志超虽是难说话了一点，但人不错，又是给他指路，又是劝他去力士部的：“到时候，你说句软话，我就让你当我咒术学院的老师……”

对于少年来说，郁闷只是一时的，快乐才是永久的，除非有不长眼的货撞上来。

寻着来时的路，韩行再往前走，就碰到了一头不长眼的货。

一头体长将近两米的大狼，背上的毛在阳光下泛着银芒，三品妖兽，银背狼拦住了韩行回铁牛镇开咒术学院的路。

一人一狼，就这么在路上对峙。

韩行对这一幕太熟了，所有的野兽打架都是这个套路，正面对峙的情况少，动物的天性决定了偷袭才是捕猎成功最好的方式。

如果像现在这样，没有偷袭的机会，正面撞上的话，野兽一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它们在判断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

一般来说，在野外碰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动不动，且眼神死死的盯着对方，这样，会让对方因为判断不准而不敢轻举妄动，且，死的时候，显得有骨气一点！

只可惜，韩行今天心情实在不佳：“给我滚一边儿去！”

人和野兽的对峙，就像谈恋爱一样，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憋着一口气，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这口气一松，气势就泄了。

韩行先开的口，韩行输了。

银背狼先动的手，银背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