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解梦
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室内。
顾颐钦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目光看着窗外沉思,清冷的眉目深沉莫辨。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沙发边缘,给人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您的意思是说,“他”的出现越来越频繁了?还……能在白天出现,代替你去公司?并且还能模仿你的行为……甚至连身边的人都看不出来?”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坐在一旁办公桌旁记录着什么,一边询问着。
年轻男子便是世界享誉全球的着名心理医生温容。
顾颐钦微微颔首,目光从窗外收回,语气非常冷,“而且还去了A镇,似乎在调查寻找什么。”
可惜记忆不互通,他无法捕捉顾凌辰的意欲何为。
“而且,”顾颐钦突然开口补充,“他最近经常去A大,也好像在调查什么人,可他做的太隐蔽了,我只能查到一部分。至于他想要去A大找的那个是谁,我会派人暗中伺机侦查。”
温容闻言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如今看来,你的另一个人格已经完全成熟了……他已有了自己的多重思想,甚至令我们都猜不透。这次出现,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容易镇压的小男孩了……”
说起十年前,顾颐钦的手指微顿,思绪不由自主想到那年。
偏僻逼仄的旧胡同,生锈散发着血腥味的铁栏杆,呲牙咧嘴的野狗,铺天盖地的黑暗……
他停止了回想。
温容低头整理档案,开口,“这件事我会立刻向我师傅汇报,最好是让他再次出山,毕竟您童年时的经历,没人比他更了解。”
顾颐钦应声点头,淡声道谢,然后揉了揉眉心。
温容担忧询问,“还是每晚都会做那个梦吗?”
顾颐钦点头,“嗯,梦里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她推开我从窗台一跃而下,而且,那梦里的场景,是在我家。”
他没说出口的是,梦里窒息般的心痛宛若实质,生生将他割裂,痛彻心扉。
温容低头记录,片刻后说,“巧合的是,自你不再做童年的那个噩梦而开始做这个梦后,顾凌辰就出现了。”
他抬头看向顾颐钦,“顾先生愿意做一次催眠治疗吗?或许……能看清梦境全部。或许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顾颐钦目光深沉几许。
这个梦,顾颐钦每次醒来只记得彻骨的心痛和那一瞬而逝的裙角,梦境的全部,他确实想不起来。
“难道如此巧合吗?没有任何预兆凭空出现的梦境,陌生的白裙女人。”温容说,“顾先生的情况看来比想象中复杂,我需要您全心信任我,尝试催眠治疗,或许这个梦,隐藏着顾凌辰再次出现的秘密。”
顾颐钦凝眉半晌点点头,“好。”
片刻后。
顾颐钦在催眠下静静入睡……
淡漠矜贵的男人平静的睡着,连压迫的气息都淡了几分,催眠的低语在他耳边絮絮响起……
“不要!”
男人突然惊坐而起,表情竟然带着一丝恐惧,眼底痛色未消,满是失控,仿佛还陷在巨大的绝望之中。眸中的深重戾色诡异而寒凉,他的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
温容倍感震惊。
两秒后顾颐钦回过神来,一手撑住额头,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微微闭眸喘息,起伏的胸口还在急促呼吸。
“抱歉,我失态了。”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温容眉头紧锁着,给他递上一杯温水,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为什么对他的情绪牵扯这么大。这辈子,顾颐钦都从未如此失态过。
“我听见了……”顾颐钦整个人都恢复了平静,只有脸色微白,眼睛里满是幽深的情绪,似乎在细细回忆,“她唤我……阿钦。”
那么好听,那么温软。
却是骗他的。
此刻温容只觉得眼前男人满身不对劲,顾颐钦眼神深沉的宛若深渊,明明眉目依旧如往日般清冷淡然,可他竟然在他眼里读出了一丝疯狂。
这是这么多年的心理治疗过程中他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过的痕迹。
“有没有看清她的脸?”温容看着顾颐钦眼里明灭不定的情绪。
顾颐钦平静摇头,半晌又突然抬头盯着温容,竟然有一种让温容瞬间毛骨悚然的错觉。
顾颐钦突然拿起一张白纸和铅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背影,不一会儿竟然栩栩如生。
顾颐钦放下笔,盯着画,语气笃定,“我要看清她的脸。”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要坚持催眠治疗,或许可以看清….但这无法保证。”温容说。
顾颐钦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把玩起来,这证明此刻他心绪难宁。
“你确定你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梦中的场景?”温容突然开口,“如果仅是虚构的梦境,您怎么会……”
他话说了一半。
“是啊,我怎么会……如此失控。”顾颐钦淡淡勾唇,语气淡漠,“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梦中的“她”竟然让他爆发出一股从所未有、疯狂的执念。可他分明确定,梦中的场景从未发生过,他身边也从未有过女人。
值得深思的是,梦中的自己更像是几年后的自己,好像眉目更成熟稳重了些……
顾颐钦起身走至窗边站立,突然问温容,“这个世上有预知未来的梦吗?”
温容愣了愣,目光看着顾颐钦的背影,“预知梦?倒也有过这样的例子……世界千奇百态,宇宙浩瀚无垠,一切都有可能。”
顾颐钦没说话,似乎在静静思考什么。而温容开始记录此次治疗过程,准备整理合集发给师傅。
“我会尽快让师傅他老人家出山回国。”温容语气严肃起来,“顾先生可以在平日寻找第二人格的行为目的,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的攻击性没有十二年前那么强了。”
顾颐钦颔首告别离开,走时不忘带走那张画着女人背影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