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饭桌上的战役
“做，手术肯定要做的。”
父亲已经不在了，现在她只剩下了这一个亲人，怎么可能不救呢？
医生看着顾楠之一个小丫头，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手术加上后续费用大概需要五十万，刚从派出所那边了解到肇事司机没什么钱，后续怎么赔也不好说，所以，这钱肯定要你们先出。”
大约是有些承受不住，一个没站稳，顾楠之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她抓住了医生的手，“不用考虑了，手术我们肯定要做，钱我会想办法凑的，医生，我妈就拜托你了。”
搀扶起顾楠之，医生叹了口气，“好的，不过这手术费三天之内一定要凑齐，否则，我也是无能无力。”
而后的三天，顾楠之几乎是医院和亲戚朋友家两头跑。
可愿意借钱的也是寥寥无几。
束修杰那里她也去了电话，可一直占线无人接听，更别提包念恩了。
而她的二叔三叔们甚至只各自拿了两千块钱打发她。
顾不上吃饭睡觉，她的身体也逐渐有些撑不下去。
走在马路上，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再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楠之？楠之，快起来了，多大了，还睡懒觉，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偷躲被子里看小说了？和你说了多少次，这样对眼睛不好。”
熟悉的唠叨声再一次响起，顾楠之只觉得自己脑袋晕乎，挣扎了几下后便抬手在空气中胡乱挥了几下。
不想，下一秒，她便摸到了一双温暖且有力度的手。
“妈！妈你没事了妈？”
顾楠之是弹跳着从床上起的身，当看着母亲宠溺的盯着自己，她随即有些绷不住，直接上手搓揉起了母亲的脸，“白爱英女士，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真的吓死我了，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打扮的这么好看，还抹起了口红，还有这脸……”
情况似乎有些许的不对劲，环顾了一样四周，这房间不是……
她略带着试探的口气，“妈，咱们家不是拆迁了吗？”
白爱英笑了笑，拍着顾楠之的脑袋，“拆迁？好端端的你提这事干嘛？是不是觉得房间太暗，我和你爸商量了，你暑假之后就上高一了，到时候和你换个房间，这样你写作业的时候就能亮一点了。”
“高一？”
她大学毕业都五年了，高一是什么情况？
到底之前是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
“想什么心思呢？快起来，你姑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不少吃的。”
“知道了。”
姑姑？
对哦，她还有个姑姑叫顾思颖，比她大不了几岁。
如果她念高一，那么姑姑应该还在读大学。
那就没错了，姑姑这次回来肯定是因为拆迁的事。
当初，就是因为拆迁的时候奶奶过于不公平导致姑姑被伤透了心，所以才和家里断了来往。
后来很多年，父亲都念叨着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好，才会让妹妹有家不回。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今天没错。
顾楠之脸都没来得及洗，便着急冲向了小院，不想，正听到奶奶拉着小姑说话，“思颖，你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这钱给了你，以后也是随了别人的姓，不如给你二哥三哥，他们俩生了儿子，儿子将来还得娶媳妇，这用钱的地方多。”
顾思颖坐在秋千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奶奶，我饿了，什么时候吃午饭啊！”
顾楠之一个闪跳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顾老太太撇了撇嘴，“你二叔三叔还没到，你先吃点饼干垫垫饥。”
“哦！”
果然，这么多年未见，奶奶还是这副模样，还是一样的不待见她。
顾思颖像是瞧见了顾楠之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是从秋千上下来，说着，“二哥三哥回来还早，楠之还在长身体，吃饼干顶什么用，妈，我去给她买点吃的。”
顾老太太一脸嫌弃，“都快吃午饭还买什么吃的？真是不把钱当钱用，等着，我去给你下个面。”
支走了顾老太太，顾楠之整个人爽快了不少，赶忙拉起了顾思颖的手，“小姑，你别听奶奶瞎说，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这拆迁的钱肯定有你的一份。”
顾思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侄女还会这么说，便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还小，只管好好读书就好，将来，努力从这个家走出去。”
……
饭桌上，顾楠之坐在角落里，漫无目的的晃动着自己的脚，不想却被狠狠踹了一脚。
顾老太太瞪了一眼，生气道：“我年轻的时候，女娃都上不了桌子，这如今让你上了桌已经很不错了，还晃脚，一点规矩没有。”
“噗嗤！”
顾楠之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封建残余思想。
她小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才会觉得奶奶说的都是对的。
大约是见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顾老太太略有些不满，“笑什么？”
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顾楠之可是懒得去搭理一个思想不健全的人，“没有，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奶奶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父也是没想到自己女儿在饭桌上会这样，为了避免女儿被别人说三道四，便是自己先开口了，“楠之，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和奶奶说话呢？”
顾楠之不以为意，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一个丫头片子还能上桌吃饭真的是深感荣幸。”
顾老太太年纪虽大，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自是听出了顾楠之的嘲讽之意，“雄军啊！你怎么回事，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还管不住？”
场面一下变得有些尴尬，顾母无奈瞪了一眼顾楠之，随即又转身道：“妈，孩子还小，你别和她计较，咱们这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齐了，吃饭，吃饭。楠之，别再乱说话了。”
原本顾楠之也没想挑事，既然母亲发话了，她也没必要自己找气受。
况且，她实在是不想和一个脑子里全是垃圾思想的老太太争个输赢。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